男儿膝下有黄金,更何况是修道之人?跪天跪地跪父母,不曾听人说老子跪儿子的。
“砰”张斐居然直接跪倒在地,肩头上雪花震落,一双眼睛诚恳的盯着张百仁,眼中满是乞求:“求你了!”
短短三个字,重若千斤!
“你这是做什么!”张百仁纵使对自己这个便宜父亲没好感,但却也不敢忤逆人伦,瞧着跪倒在地的张斐,连忙上前便要将其扶起来。
“你若不答应,我便不起来!”张斐只是跪着,绝不起来。
瞧着面色倔强的张斐,张百仁心中五味陈杂,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张百义何德何能,居然有这般父亲在背后为其默默付出,他们对百义如此好,难道我就不是他们的儿子?
此时纵使张百仁两世为人,也不由得心中发酸。尤其经过这一番发酵,酸味更重,忍不住有些咬牙切齿道味道。
“他们待百义却是胜我百倍,我遇到危机,只能自己闯过拼搏。百义却一直锦衣玉食,我哪里及不上百义!”张百仁心中酝酿着酸意。
纵使前世是阳神境界大能,但张百仁依旧还是张百仁,对于天地的感悟尚未深入,便已经转世来到了隋唐。
而且前世张百仁便打小不知父母,自幼在山中随老道士修行,平日里看着别的小道士有家长来看望,时常嘘寒问暖,张百仁心中自然别有滋味。
亲情!
唯有在塞外的那五年,张百仁感受到了亲情。然后来到中域,所有亲情都被自己那个胞弟夺走了。
瞧着跪倒在地的张斐,张百仁慢慢转身走入大堂:“你愿意跪,你便跪吧!我倒要看看你能跪到几时,但要我出手,却是休想!”
张百仁身形慢慢向大堂走去,张斐悲怆的喊了一声:“百仁!他好歹也是你亲弟弟,你便这般心肠歹毒,忍心他走入歧途?”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命数,我辈修行之人当顺应天意,何苦逆天而行?做吃力不讨好之事?”张百仁声音袅袅传来,人已经不见了踪迹。
“好,你若不答应,我便跪死在这院子里!”张斐面色决然,跪在院子里动也不动。
大堂中,张百仁端坐,手中拿着瓷碗,不紧不慢的喝着茶水。
张丽华自偏堂走出来:“可怜天下父母心,张百义到处闯祸,张斐爱子心切,便是我看了也会面色动容。”
“不过哪里有这般父亲,居然叫自己儿子耗费道基去成全另外一位儿子的!”张丽华瞪着眼睛,气鼓鼓道。
张百仁喝了一口茶水,吹吹漂浮在茶盏中的茶叶:“叮当呢?”
“叮当被我哄着去绣花了,这丫头爱死你了,我说为你绣一只荷包,她就高高兴兴的去了”张丽华道。
张百仁闻言苦笑,过了一会才道:“罢!罢!罢!你莫要管她,除了禁地之外,随她去逛游。”
“张斐你打算怎么办?”张丽华一双眼睛看向大厅外,鹅毛大雪片片滑落。
“他这是想逼宫啊!逼我出手!他受不住,自然就会离去!”张百仁将茶盏放下:“丽华,咱们好久没有弈棋了,你我今日不如下一盘如何?”
“好啊!”张丽华闻言顿时眼睛一亮,一双眼睛看着张百仁:“咱们可是有十几年没有手谈了。”
张百仁大袖一挥,出现一方玉质棋盘,然后黑白分明晶莹剔透的玉质黑白棋子落在场中。
“我以前一直不是你的对手,时间长了自然懒得与你手谈!”张百仁瞪着眼睛,然后慢慢拿住一颗白色棋子:“我先走!”
“先生男子汉大丈夫,居然还想占我一个女子的便宜”张丽华巧笑嫣兮的瞪了张百仁一眼,然后拿起黑色棋子,径直落在场中:“我是女子,我先走。”
张百仁看着张丽华,再看看棋盘上黑色棋子,有些无语。
说实话,不用神性推演,张百仁下棋还真是算计不过张丽华。
神性忙着推演各种神通,吸收先天神胎所得,哪里有时间理会这等玩笑之事。
“上次叫你搜集三头六臂下半卷的事情,你做的怎么样了?”张百仁走了十几手,然后忽然开口。
“没有线索,三头六臂未免太过于虚幻,人如何能长出三个脑袋,六条手臂?”张丽华有些不敢相信。
张百仁闻言沉默,说实话,对于三头六臂张百仁自己也不太相信,若非那三兄弟的棺材就在后院,他也决然不敢相信这三头六臂的事情。
“还有九州鼎!九州鼎一定要尽快找到,如今大隋风雨飘摇,若能集齐九州鼎,或许可以缓解局势”张百仁道。
“九州鼎你已经找到两件,剩下的七件却依旧毫无音讯,你不给我提示,叫我何从找起?”张丽华瞪着张百仁。
说到九州鼎,张百仁想起那个气质若水的女子,自己好些年不曾见到纳兰静,也不知道这些年过的如何。
纳兰静乃是自己随手布置的暗子,张百仁并未吩咐天听暗中关注。
十六七年过去,纳兰静如今也三十多岁,不知如今道功如何。
张百仁心中思虑着诸般种种,不由得有些走神,待到回过神来,棋盘已经失去了半壁江山。
“我走神了,这局不算!”张百仁耍赖,哼哼唧唧道。
纳兰静闻言嘴角翘起:“让你两子。”
从白天杀到夜幕降临,夕阳即将西下。
张百仁一颗棋子一颗棋子的缓缓收起,然后轻轻叹了一口气,来到院子里,瞧着已经被大雪覆盖的张斐,模糊中化作一个雪人。
张斐已经冻僵了,张斐根本就没有运转道功抵抗,以张斐苦修三十多年的金顶观纯阳道法,抵抗区区寒冷根本不是问题。
“何苦呢!你这是逼我啊!”张百仁站在张斐身前,大袖一拂将其周身积雪扫落,一双眼睛看向远方,瞧着已经冰冻住的张斐,沉吟许久才开口道:“我助你化去道功重新修炼,至于说神祗精血,却是想也不用想,说一句不客气的话,就凭你张斐,虽然是我老子,但却没那么大面子值得我拿出一滴精血。”
“咱们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懂吗?”张百仁低头看着张斐,一挥衣袖转身离去:“将其带入屋子化掉寒气赶出庄园。”
有侍卫上前搬住张斐走出院子,张丽华站在远处轻轻一叹:“先生心软了,可是却不应该。先生屡次陷入生死劫,张斐却默然不顾,如此父子情谊早就一刀两断。至于说张百义,与公子只是血缘关系而已,并无情谊,何必出手惹麻烦。”
“也算是全了恩义,日后我心中坦荡!更何况以张百义的性子,如何抵抗得了欢喜**的诱惑,你听说过狗改的了吃屎吗?”张百仁慢慢转身走入大堂:“告诉张斐,我只在涿郡等他七日,七日张百义不来,却怪不得我了。”
“七日也太浪费时间,先生不如去金顶观了结因果,日后免得与金顶观再有纠葛!金顶观都是一群废人,日后牵连到公子却不好了。公子好歹修炼了金顶观的三阳金乌正法,这般大因果不是说化解就化解的”张丽华道。
“错了,三阳金乌**是纯阳道观,而非金顶观的,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我哪里有时间浪费,待我化去张百义的道功,还需闭关修炼成就五行正法!”张百仁觉得张丽华说的很有道理,自己到达金顶观只需要小半日,而以张斐与张百义的速度,来回却需五六日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