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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1章 同居日常(7)(1 / 1)

也是也不过是晚饭时分,闷在王府里的赵沐因为担心容昭而觉得很晚了,但外边的精彩才刚刚开始。

此时的容昭带着紫姬,梅若,盛穹四个人一起沿着繁华的大街一路溜达循着琴声走到了一座精致的三层楼跟前。

紫姬还好,自幼行走江湖见过不少市面。梅若则不同了,她自幼长在西疆这回是头一次跟着容昭跑这么远的路来到上京城,到了这烟柳繁华之地便一直在萧府伺候睿王和容昭,从没出来转悠,今日跟着容昭出来寻乐子,一路都十分的开心。

“哟,这是什么所在,好生华丽。”梅若手里拿着一串啃了一半儿的糖葫芦抬头看着楼门口匾额上刻着的“花月楼”三个字,脚下便生了根,不想走了。

“锦上添花花间醉,彩云追月月宫欢。”容昭朗声读楼门两侧的对联,噗嗤一声笑了,“这风月场的对联可真是有意思啊!”

“风月场?”梅若纳闷的问,“难道这里是妓院?”

“不然呢?你以为是什么?”紫姬笑问。

梅若无奈的摇了摇头,笑道:“我还以为是一家上好的酒楼,你听这琴声弹得可真好听。”

“花月楼的曼姝姑的琴技在这上京城称第二可没人敢说第一。”容昭微笑道。

“这么厉害?”梅若不怎么相信,轻笑道:“那皇宫里的琴师呢?也比不过她一个青楼女子吗?”

“宫廷的琴师琴技自然是好的,但若是论才华,论情调又怎么肯能跟曼姝姑娘相比呢。”容昭轻笑道。

“这位公子果然是好见识!”花月楼里走出一位青衣小帽的男子,上前朝着容昭拱手施礼,“一听您这话,就知道是懂琴之人。今天晚上我们曼姝姑娘会在亥时出来弹奏一曲,公子若是有时间不妨进来一坐。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呢。”

容昭尚未说话,梅若则摇着糖葫芦上前两步,围着那男子转了一圈,叹道:“这上京城果然色色都好,连妓院里招揽生意的龟公也长得这般清俊呢。你说什么千载难逢的好机会,难道你们的曼姝姑娘徒有一把好琴技却不出来招呼客人?”

这年轻的龟公极有眼力,看梅若这样貌美的姑娘跟着一个俊逸风流的公子哥儿出来,不用问也知道她定然是侍妾的身份,所以这会儿听见自家公子对旁的女人倾慕垂涎心里自然是泛酸的,这会儿冷嘲热讽几句也属平常——别说冷嘲热讽了,打上门的都有,最后还不都是嫖客加倍赔钱?反正花月楼做的是生意赚的是银子。于是忙解释道:“姑娘有所不知,我们曼姝姑娘平日里是不出来献艺的,也就每月三十晚上出来弹一首曲子,今儿刚好是正月三十,您几位来巧了。再说了,我们曼姝姑娘可是公孙公子心尖子上的人,这每月出来献曲一首也是我们花月楼的妈妈软磨硬泡来的,以公孙公子那心性,可不要把我们曼姝姑娘给藏起来不叫任何人看见?”

“公孙公子?莫不是公孙铨的儿子?”梅若说着,转头看容昭。

“当朝宰相公孙大人几年六十有四,他的儿子乃是四品封疆大吏,只怕没这么雅兴来包一个花魁。应该是他的孙子吧?”容昭微笑道。

“哟,公子爷的口音听起来你是外地人,对咱们上京城的事情可是门儿清啊!唉,您来不来,在等一会儿这雅座可就满了!”龟公笑呵呵的说道。

容昭微笑道:“自然要来,曼姝姑娘的琴声岂可辜负?走吧,今儿爷大方一回,请你们听一听这绝世好琴。”

梅若扁了扁嘴巴,把手里吃了一半的糖葫芦塞给龟公,跟着容昭上楼去了。

不管是西疆那些土窑洞里的娼妓还是上京城奢华红木楼里的花魁,只要给银子便都会被奉若上宾。

容昭有财有貌,一进门便受到了姑娘们的热烈欢迎,一路上楼遇到的姑娘们一个个都朝着他抛媚眼,更有**大方的还上前搭讪。

“爷要最好的雅间,再找两个清丽的姑娘来斟酒。”容昭抬手把一张二百两的银票拍到老鸨子的胸脯上。

老鸨子立刻笑得花枝乱颤,连声保证:“没问题,公子尽管放心,咱们花月楼最好的酒,最好的姑娘,任凭您挑。”

“这话说得好,那就把你们曼姝姑娘给爷叫来唱一曲吧。”容昭笑眯眯的说道。

“哎呦,您这可真是为难奴家。”老鸨子忙笑着福了福身,“曼姝姑娘是宰相府大公子的心上人,前阵子刚送了两万的包银来,说是不许曼姝见客,更不许抛头露面。您说咱们这就是开门做生意的人家呀,这姑娘都一个个不抛头露面成了大家闺秀了,那我们不得去喝西北风呀!所以奴家千求万求,好听的话说了几大车,那公孙大公子才松了口,只许曼姝姑娘每月三十晚上出来给大家弹奏一曲。”老鸨说着走到楼梯口,伸着兰花指上上下下的点了一遍,笑道:“公子您瞧瞧,这一楼大厅,这二楼三楼的雅间,这人都满满的呀!您这个雅间原本是平南王世子爷定下的,只是刚才平安王府的人来说是世子爷有事儿来不了了,这雅间奴家才敢给公子您用!”

“嗬!”容昭站在三楼这间华丽的雅间门口,看着里面极其土豪的摆设摇头咂舌,“这么说本公子还是沾了公孙大公子的光儿了?”

老鸨子讪笑两声,又问:“公子贵姓呀?府上是哪里,奴家瞧着您很是眼生,您该是头一次来我们花月楼吧?”

容昭笑眯眯的说道:“对啊!头一次来的话是不是应该有个优惠呀?如果本公子这次玩的满意以后才好再来嘛。其实本公子是听说兰桂楼极好的,是我家若儿听见你们这里的琴声,顺道走到这里来了。”

老鸨子满脸堆笑,伸出手指头说道:“奴家瞧着公子着实风流俊俏,一表人才,这位姑娘一看便是大家子养出来的,极有涵养,又美丽灵透的一个可人儿,几位新贵来我们花月楼,奴家这心里着实喜欢得紧,所以今晚公子在这儿的花费,奴家一律给您八折,如何?”

“好!妈妈你爽快,咱们也不能扣扣索索的不痛快。就把你们这儿最好的酒先上一坛子来,再找两个会说笑话儿的姑娘来。”容昭说着,又把一张一票拍在老鸨子肥硕的胸口上。

老鸨顺手接过银票一看上面的面额,立刻眉开眼笑的答应着,福了一福身边一阵风儿似的跑去安排了。

“见钱眼开!”梅若不满的啐了一口。

“若儿,你这就不对了。人家赚的就是钱嘛。”紫姬笑道。

梅若扁了扁嘴巴,哼道:“也不知道那老鸨子赚了多少黑心钱。”

“这个就不是咱们能操心的事儿了。”紫姬走到榻席跟前逡巡了一遍,没发现什么可疑的东西之后,方捏了一个橘子在手里丢来丢去,又走去前面栏杆跟扫视对面以及两侧雅间的人还有楼下的大厅。

容昭则径自在舒适的榻上坐下来,梅若忙拿了靠枕填到他的背后。

盛穹绷着脸站在旁边,全身的肌肉都紧绷着好像随时要打仗的样子。容昭被他逗乐,因招招手说道:“来,盛兄,坐。”

“属下还是站着吧。”盛穹闷声说道。

容昭笑骂道:“叫你坐你就坐,哪儿他娘的那么多废话?今儿爷带你来寻乐的又不是叫你来打架的,你瞧你全身上下绷得跟个铁塔似的,等会儿人家姑娘进来再被你给吓跑了!”

紫姬转过一圈儿回来坐在容昭的另一侧,和梅若一边一个,一个倒茶一个剥水果,十分周到。盛穹瞄了一眼这边**的情景,低声嘟囔了一句“这还用得着叫姑娘进来吗?”一边在容昭的对面坐下。

随着一阵欢快的笑声,老鸨子带着两个姿色尚好的姑娘进了雅间。

“快,给公子请安。”老鸨子推了两个姑娘一把,又上前笑着介绍道:“这个是湘语,这个是菀月,这两个姑娘都是刚从教习师傅那里过来的,还没怎么服侍过客人,若是有不周到的地方还请公子海涵些。”说着,又瞪了两个姑娘一眼,叮嘱道:“这位公子可是咱们的贵人,你们两个一定要好好地服侍,若是公子不满意下回不来咱们花月楼了,看我不揭了你们的皮!”

两个姑娘赶紧的答应着,便一起上前来服侍容昭。

容昭朝着老鸨子摆摆手说你出去吧,这儿没你的事儿了,等会儿叫人把好酒送来就成了。老鸨子笑着说了一声不打扰公子了好酒马上就送进来然后扭着纤腰丰臀出门去了。

湘语和菀月两个姑娘提着裙角上前来想要坐在容昭左右,然而梅若和紫姬两个人守得死死地谁也不给她们让地方。

湘语是个直性子,便上前福了福身叫了梅若一声姐姐。那意思是请您让开,由我们来服侍公子。

梅若当即便笑了,一侧身靠在容昭的肩上,扭头问湘语:“你是觉得你比我长得俊?还是觉得你比我更知道我们家公子的脾性,比我更会服侍?”

“可是公子来咱们花月楼花钱找姑娘,不就是因为对姐姐不满意吗?”湘语反问梅若。

“若是公子愿意每天都跟姐姐腻在一起,又何必花大把的银子来我们这儿呢?”菀月也跟着补了一句。

梅若一听这话就急了,一心想要站起来教训教训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却被容昭一把拉住:“嗳,咱们今儿来这儿是为了花钱找乐子的,你们不能打起来呀。这样吧,这儿也不只是我一个男人,那什么……你叫什么来着?湘语是吧?你这名字好,跟古代的大英雄项羽重名,你就坐在那位哥哥旁边给他倒酒吧。”容昭指着盛穹笑道。

“公子,我……”盛穹立刻浑身不自在起来。

“好好坐着,就是让两个小妹妹给你斟酒说笑话,又不拉你上床,你瞧你这点出息!”容昭笑骂道。

盛穹这才闭上嘴巴不敢再多说。而那两个姑娘看了一眼盛穹,虽然说着男子长得十分英武,一看就是个练家子,可比起那个粉团玉琢的小公子来说可差远了,即便是妓女,那也是有爱美之心的。于是两个人都有些不怎么乐意。

容昭见状又忍不住笑问:“怎么你们不愿意陪我这位朋友啊?那本公子不强求啊,若儿,去把老鸨子叫来,爷要换人。”

“不不,公子恕罪,公子莫要生气。”菀月忙解释道,“奴家不是不愿意,是这位爷看上去很是凶猛,奴家有些怕。”

“别怕,他又不会吃了你们。”容昭笑道。

紫姬冷声哼道:“你们也算是见多识广的,什么样的男人没见过?还怕他这样的?别装了,要么坐下,要么出去换人。哪儿那么多废话?我们家爷好好地兴致都叫你们两个给败了!”

“你们到底行不行啊?不行赶紧的换人!”梅若说着,已经站起身来往门口走。

“姐姐,姐姐别叫,我们听您的!”湘语忙上前拉住梅若的手臂。

梅若反手把湘语的手拍开,皱眉道:“谁叫你碰我的?!”

“行了若儿,别欺负人家了。大家都不容易嘛,互相体谅一下不就好了?”容昭此时站出来装好人,起身过来揽过梅若的肩膀又朝着湘语眨了眨眼睛,把人带回榻席上落座。

湘语和菀月对视一眼,再也不敢挑三拣四,两个人一边一个乖乖地坐在盛穹两旁。

“来,喝酒。”容昭端起酒杯朝着两个姑娘抛媚眼。

湘语和菀月受宠若惊,赶紧的端起酒杯来陪着容昭把杯中酒一干而尽。

“好,痛快!想不到两个美人儿脾气不怎么好,酒量却高。来来来,咱们连饮三杯!”容昭说着,又叫梅若倒酒。

“公子不宜多饮,这一杯由奴家来。”梅若酸溜溜的说道:“两位姑娘都是见多识广的人,酒量一定是极好的,这小杯子喝酒实在不够痛快,不如换大杯。”

“好,你来!”容昭宠溺的捏了捏梅若的脸颊,又对湘语和菀月说道:“换大杯,换大杯了!”

湘语和菀月对视苦笑,心想还真没见过带着侍妾跑来**的,这位公子哥儿的做派在上京城也真是头一份儿。然而人家给的是钱,她们两个卖的是身,不管人家嫖不嫖,只要给钱痛快就没二话,于是两个人陪着梅若连喝了三杯。

接下来是紫姬,然后是盛穹,湘语和菀月陪着这几位每人实实在在的喝了三大杯,便有了几分醉意。

里面正说笑着,外边忽然响起一声清冽的琴声,宛如裂帛,又似凤鸣。紧接着便是叮叮咚咚的旋律,缓而流畅,低儿情深。容昭捏着酒杯忍不住叫了一声:“好曲!”

“这还不是曼姝姑娘弹的曲子呢。”湘语轻笑道。

“噢?这不是曼姝姑娘弹琴?”容昭倒是真的惊讶了。

“这是曼姝姑娘的贴身丫鬟弹开门曲呢。”菀月一边给盛穹倒酒,一边给容昭解释。

“贴身丫鬟也能弹得这么好?可见这曼姝姑娘的琴技是何等的高超。”容昭咂舌赞道。

“等到了戌时,曼姝姐姐就会如约而至啦。”菀月说着,又给盛穹夹菜。

容昭一脸八卦的问湘语:“本公子一到京城,就满耳朵里听得都是曼姝姑娘的名字,这曼姝姑娘的名头把对面兰桂楼的兰香姑娘给压得死死的,听说为了这事儿,那兰香姑娘就要离京去江南了?”

“哟,这事儿公子都知道了?”菀月得意一笑,看了湘语一眼。

湘语笑道:“那香芜姑娘以一把好嗓子在这上京城扎根,如今却被我们家曼姝姑娘给比了下去,听说一直把她当心尖儿宠着的平南王世子赵海也有十来天没去兰桂楼了。那香芜姑娘哭的嗓子都哑了。”

容昭眨着一双桃花眼捏着尖下颌,十二分八卦的叹道:“平南王世子也被这曼姝姑娘给勾到花月楼来了?对了,本公子可听说那赵海有龙阳之好呀,怎么他对你们曼姝姑娘也……哈哈,那你们花月楼可真是赚大发了。”

“公子您这话估计是听岔了,那平南王世子并没有龙阳之好,倒是那襄南王世子赵默……总是喜欢俊俏的小倌儿。”湘语轻笑摇头。

菀月看容昭听得认真,又讨好的说道:“听说平南王世子前几天在王府家宴请了公孙大公子以及几位权贵的公子哥儿在府中小聚,想要请我们曼姝姑娘过去捧个场,然而曼姝姑娘身上不舒服,就没去。”菀月说到后面颇有些酸溜溜的——平南王世子相请都不去,这得是多大的架子呀!

“哎呦,那你们这曼姝姑娘的胆儿也够大的。说白了她不过就是一青楼女子,名气大也是因为有那些权贵捧着罢了。如此不知好歹难道就不怕得罪了平南王府?”容昭笑问。

湘语则笑着摇头:“公子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呢!这平南王府自然是得罪不起的,但曼姝姑娘身后有公孙大人家撑腰呀!那平南王世子再托大,也不能不给贤妃娘娘和肃王的面子不是?”

容昭了然的点了点头,笑道:“这话有道理,还是湘语姑娘明白。来,咱们再喝一杯。”

如此,容昭哄,梅若和紫姬两个人吓唬,三个人你唱我和从湘语和菀月的嘴里套了不少的闲话儿,有用的没用的,聊了一晚上的八卦,一直等曼姝姑娘弹了三首曲子收了摊儿,容昭才醉醺醺的趴在紫姬的肩头出了花月楼。临走的时候捏了捏两个姑娘的小脸,一人给了一根赤金八宝簪子。

这两个姑娘心里十分的高兴,本来只陪酒也不过是几两银子的出场费,而且那银子是老鸨收着她们也捞不到什么好处,如今毫不费劲儿就有金子拿,自然是十分高兴的。

花月楼的老鸨子也挺高兴,如此俊逸非凡的公子哥儿,一看穿戴就知道非富即贵,出门还带着俩丫鬟,叫一桌花酒给几百两银子,乖乖地坐在雅间里喝酒听曲儿绝不闹事儿,这样的嫖客若是每晚上来个十几二十个,可不就发财了。

这个晚上大家都挺满意,唯一不满意的是睿王赵沐。

赵沐从晚饭的时候就开始问容昭,一直等到子时霍云才进来回说容世子回来了,当即赵沐看了看沙漏,又听了听外边的更夫敲的更声,长长的叹了口气,方问:“知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好像是去了花月楼,喝了酒,还有梅姑娘和紫姬姑娘也都喝酒了,回来的时候几个人还说说笑笑的,应该是玩的挺尽兴。”霍云小心的看了一眼赵沐的脸色,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妥才一股脑把看见的听见的都说了出来。

“很好。”赵沐淡淡的应了一声,便躺回枕上去并闭上了眼睛。

霍云站了一会儿不见王爷吩咐,正悄悄地躬了躬身子准备退下,王爷忽然又说话了:“叫你盯着兰桂楼的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噢,属下查到那个叫兰香的姑娘这几日跟赵默闹翻了,很是落寞,有意收拾东西回江南去。”

“闹翻了?回江南?”赵沐缓缓地睁开眼睛看着帐子顶,沉吟了半晌方道:“盯紧她,不许她离开京城半步。”

“是。”霍云忙答应着。

“明天一早你去告诉容世子,就说本王身体不舒服,请他早饭时务必过来一趟。”赵沐又道。

“是,属下记住了。”霍云答应着,见王爷又闭上眼睛许久不说话,方悄然退了出去。

第二日一早容昭尚未起身,霍云便过来相请,说王爷昨晚有些不舒服,请世子爷过去瞧瞧。

容昭打了个哈欠,不满的说道:“不舒服就叫个太医来诊脉嘛,我又不是郎中。”

屏风外边的霍云赔着笑躬身回道:“世子爷,这个话属下可不敢跟王爷说,您就当是可怜属下,还是快些过去吧。”

容昭拿热手巾擦了把脸,又从梅若手里接过漱口水来漱了漱口便往外走。

“公子,外边冷着呢,披上斗篷。”梅若忙拿着斗篷追上来给容昭披在肩上,又问:“可回来用早饭吗?”

“你们不用等我,我什么时候回来什么时候吃。你们先吃你们的,吃完干你们的正经事儿要紧。”容昭一边说一边往外走,其实听霍云说赵沐不舒服,他心里还是挺着急的。

赵沐居然起床了,而且像是专门在等容昭一样还换了一身八成新的宝蓝色银线绣仙鹤灵芝纹的棉袍,鲜亮的缎面和白色的银狐风毛衬托的他更加苍白,然目光炯炯,精神看上去很不错。

“王爷身体不适?”容昭迟疑的问,心想这样子看上去好得很嘛,哪里有半点不适的样子?

“昨晚觉得有些气闷,夜里没睡好,醒了两三次。本王怀疑是不是又有什么东西吃的不对或者喝的不对,心里惶恐的很,才专门请了容世子过来瞧瞧。”赵沐说着,指了指小炕桌的另一面,咳嗽了两声,说道:“世子先请坐吧。”

容昭在榻上坐下来,伸手切在赵沐的脉搏上,认真的诊了半晌,方道:“王爷身体虚弱,必须安心静养。想的太多了睡不好,这对身体可不好。”

“我也想好好地睡觉,真是这乱七八糟的事情太多了,心心念念,总也睡不着啊。”赵沐无奈的叹道。

容昭一听这话忍不住笑了:“王爷是个明白人,有些话应该不用旁人劝。俗话说身体是万物之本。如果身体养不好,一切理想抱负都是空谈。所以,这个时候不管王爷心里装着多少事儿都得先放放,先把身体养好了再说。”

赵沐轻轻摇头,无奈笑道:“话是这样说,道理我也明白。只是明白是一回事儿,能不能做到又是另外一回事。”说着,赵沐抬手指着自己的脑门,叹道:“有时候我这里想的非常明白,然而心里却总是唱反调,你说这该怎么办才好?”

容昭笑着摊了摊手,说道:“这我也没办法。或许您该去问问佛祖或者太上老君,或许他们能帮得上你。”

“好吧,这样的问题怕是谁都没有答案,既然我这身体没有什么问题只需要静养,那就且静养吧。急匆匆的把你请过来肯定还没用早饭吧?反正我也是一个人,介不介意一起?”赵沐笑问。

容昭挑了挑眉梢,笑道:“原本就是在府上做客,吃的用的自然都是王爷的。在这里吃和回去吃也没什么区别。”

“对你来说没区别,对我来说可不一样。”赵沐说着,转头吩咐宋嬷嬷:“叫他们吧早饭摆上来吧。”

宋嬷嬷答应着出去,容昭方问:“有什么不一样呢?”

“你坐在我对面吃饭,我心里踏实些。”赵沐说着,又笑着摇头,“至少不担心饭菜里面有毒,吃的放心。”

容昭失笑道:“原来我就是个试毒的。”

赵沐也跟着笑起来,二人相对而坐,气氛极好。旁边侍立的霍云暗暗地舒了一口气,原本他以为一大早的王爷把容世子叫来两个人会吵一架呢,没想到王爷对昨天晚上的事情只字不提,不过这又让霍云很是疑惑,王爷费这番心思到底是为什么呀?

宋嬷嬷带着四个丫鬟拎着保暖的食盒进来,打开后把四个盖盅摆在小炕桌上,盖盅打开,里面是炖的烂烂的四样热菜,有排骨炖莲藕,萝卜丝炖羊肉丸子,还有一个清蒸虾仁蛋羹和一个素炒山药片。另外还有两盒素馅儿的水晶包子,并两碗黑米粥。每样饭菜容昭都尝过,方对赵沐说道:“可以吃了。”赵沐这才拿起筷子开始吃。

“我这试毒的还称职吧?”容昭笑问。

赵沐吃了一片山药,点头说道:“不错,比银针好使。”

“那你得给报酬啊!不能白使唤人。”容昭一本正经的说道。

“可以,”赵沐说着,仰头认真的想了想,又微笑道:“我管你吃管你住管你花钱,怎么样?”

“管吃管住还好说,你王府里有的是房子,吃饭么,我也就这么大的肚子也吃不穷你,管花钱么……你确定能管的起我?”容昭若有所思的问。

“有吃有住了,你还能花什么钱?”赵沐说着,又夹了个水晶包子咬了一口,“嗯,这个白菜粉丝馅儿的味道不错。”

“那可多了……”容昭也伸手夹了个水晶包子一口放到嘴里,用力的嚼了两口吞咽下去后想说什么却被噎住了,赵沐便微笑着递上半碗汤。

喝了两口汤把包子冲下去之后,容昭把汤碗一放掰着手指头说道:“游山,玩水,泡美人儿,赏花,喝茶,逛青楼……哪一样不得花钱呀?”

“泡……美人?”赵沐疑惑的问。

容昭一怔,又作漫不经心的样子解释道:“啊,就是找美人聊个天,喝喝茶,下个棋,谈个情说个爱什么的,统称‘泡美人’,这是我从西北羌戎那边学来的村话,你是贵族皇胄,听不懂也正常。”

赵沐听了这话心里揪了一下,却不动声色的问:“你有喜欢的美人了?是哪家姑娘,要不要我找官媒给你上门说亲?”

容昭认真的盯着赵沐愣了好一会儿才噗嗤一声笑了:“别逗了!王爷你觉得这帝都城里哪位大人家的闺秀会喜欢我这样的男人?”

听容昭这般调侃自己,赵沐又从心里不喜欢,遂立刻摇头反对:“你哪里不好了?要身份有身份,要品貌有品貌,你是那些姑娘们眼里正经的青年才俊,她们只要见你一面,恐怕都会偷偷回去给月老上香,祈求嫁一个像你这样的如意郎君呢。”

“噗……”容昭扭头把嘴里的半口粥笑喷在痰盂里。

赵沐无奈的叹了口气把自己手边的帕子递过去,容昭拿过来胡乱擦了一下嘴巴,方笑道:“王爷你这是拿我逗闷子呢吧?像我这样肩不能抗手不能提偏偏又不学无术的浪荡子,人家好姑娘躲都来不及呢!那些回家偷偷给月老上香愿意嫁给我的如非是些嫁不出去的丑丫头,便都是别有用心之人吧。”

“嗯,别有用心之人……也是有几分道理。难得你能这么想。”赵沐所幸把粥碗放下,从容昭的手中抽过帕子擦了擦嘴巴,说道:“我原本还担心你会被这上京城的繁华迷了眼,如今看来你竟能保持着冷静,实在是难能可贵。”

“不是,等等!王爷你这到底是夸我呢,还是贬我呢?我怎么觉得这么不随味儿呢?”容昭瞪着赵沐反问。

赵沐满意的看着容昭的样子面上笑而不语,只拿起粥碗来开吃,心里却暗暗地叹了口气,想着自己也是疯了,怎么会跟他说这些乱七八糟的话。原本打算把他叫过来不是要敲打敲打的吗?如今倒好……瞎扯些什么呀这是。

旁边服侍的宋嬷嬷更加郁闷,王爷从小就被德妃娘娘教导“食不言寝不语”,这会儿倒好,吃个早饭连笑话都说上了,不但有说有笑还喷饭,这都成什么样子呀!都是这个容昭把王爷给带坏了!

然而容昭被赵沐冷嘲热讽了几句之后没了胃口,把饭碗一推说饱了,要茶漱口。

旁边的丫鬟忙把漱口茶递上去并奉上痰盂。

看着容昭漱口,赵沐也觉得饱了,再细算算这顿早饭自己好像吃了两个包子一碗粥,还吃了两块排骨以及莲藕什么的,于是轻轻地揉着肚子叹道:“今天早晨好像吃多了啊!”

容昭回头看赵沐懒洋洋的样子,忽然想起当初在西凉城的时候这家伙神采飞扬睥睨天下的样子多么可恶,如今反而好多了,像个孩子一样柔软可爱,于是笑道:“吃多了不怕,一会儿在屋子里转个百十圈儿差不多就消化掉了。”

“不想走,身上一丝力气都没有,站都不想站。”赵沐靠在枕上,看着宋嬷嬷带着丫鬟把面前的小炕桌搬走又换了一个过来,重新摆上茶点水果,方又叹道:“容昭你说,本王这病应该什么时候好起来才刚刚好呢?”

“嗯?”容昭一时不解,犹疑的看向赵沐。

赵沐微微笑着回视着他抿着唇不说话。

容昭忽然间就悟了,赵沐是想着借这个机会引蛇出洞吧?可再细想想,他已经大张旗鼓的从萧府搬回了王府,难道还能装作病没好毒没除?对方也没这么弱智吧?

赵沐一眼就看透了容昭的心思,轻声叹道:“我是觉得,前两年风头太盛了。所谓树大招风么,从今儿起倒不如借这个机会韬光养晦,徐徐图之。反正父皇还在盛年,如果身为皇子的我们太过强大,也会遭到他老人家的忌讳,你说呢?”

容昭听了这话,忍不住暗暗地打了个激灵,心想这才是那个满腹经纶有纵横之才的睿王吧?可笑自己刚刚还觉得他像个孩子一样柔软可爱,原来一切都是装的!

“容昭?”赵沐见容昭不说话,便扬声叫他。

“嗯……嗯?”容昭回神,笑了笑说道:“王爷说韬光养晦,这很好。既然是韬光养晦,那就没必要说病还没好,只对外说大病初愈身体伤了元气,需要静心调养,许多事情尤其是朝政再不过问就是了。”

赵沐轻轻地点了点头,说道:“我也是这个意思,我们想到一起去了。”

“那行了!您安心在家里韬光养晦,我还有要紧的事情得出去一趟,回见了您哪!”容昭说着,起身便往外走。

“你且等等。”赵沐缓缓地说道。

“王爷,还有何吩咐?”容昭面向着门口,颇有点不耐烦的回头问。

“你回来,我还有重要的事情没跟你说呢。”赵沐微微蹙眉,正色说道。

容昭看他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便又转身回来坐在他的对面,自顾拿起茶壶倒了一杯茶,说道:“王爷您有话请说吧,我洗耳恭听。”

“之前云欣的奶娘廖氏招供,说她们母子给我投的毒药是周家的人交给她的,之后又说交给她毒药的人她也没见过,只是把需要给我吃的东西传递进来,让青崖放进我的饭菜或者汤药里,一次次得手。还说周岳亭跟赵默极好,而赵默又是赵海的人,从这一连串的供词中,你觉得能找出幕后主使之人最关键的条件是什么?”

廖氏的供词容昭几乎每个晚上都会想一遍,所以其中的关键他早就琢磨透了。只是这会儿赵沐一问,他的心思千回百转,又想到了一些之前没想的事情,遂捏着茶盏细细的琢磨了半晌,方问赵沐:“今日没有外人,容昭斗胆问王爷一件事情。不知王爷可否以诚相见?”

赵沐轻轻点头,说道:“请讲。”

“我听说王爷之前一直在想办法说服皇上行科举取士之路,不知道王爷此番作为仅仅是想给天下寒门士子一条出路呢?还是为了将来自己能够坐在那个位置上,指掌天下?”容昭的话语很轻,却字字犹如千斤重,砸在赵沐的心坎上。

自小到大,赵沐都以天下为己任,开蒙的时候他的母妃告诉他,说他是皇帝的儿子,身上又流着萧氏的血,就一定要为天下苍生做些事情。这样的话赵沐自小便深以为然,长大后,看着两个兄长一个骁勇善战却两眼只盯着贵族权势,另一个则一心沉溺于古玩字画,对政事政务丝毫不感兴趣,他便以为这天下和那座龙椅都该是属于自己的。

然而想是这么想,做也是朝着这个目标去做。却从没有人把话如此明明白白的说出来,他更从没有对谁晾晒过自己的这番心思。毕竟皇帝正值壮年,谁议论这样的事情都犯着忌讳,有谋逆之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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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呦我滴个妈呀,今天居然写了一万字!

话说俺这老胳膊老腿儿的已经好久好久没有日码一万了!

这完全是为了大家手里的票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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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十一点四十五分,大珠只剩下半口气爬去洗澡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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