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放心,父皇说了,既然太医院的太医们都没有好办法,就要本王在民间召集杏林高手为母妃治病。本王回来也已经跟下面的人商议过,明天就张贴告示出去,悬重赏寻找好大夫,一定要把母妃的病治好。”赵润说道。
“奴才就知道王爷是孝顺的。其实奴才冷眼旁观,娘娘这病多半是心病。当时王爷被禁足在家,娘娘便心急如焚,吃不好睡不好,后来病了,皇上也不曾过来探望,只打发张万寿来了两趟不冷不热的说了几句话,后来淑妃怀孕,皇上又打发人来把沁芳给弄去了皇陵做苦役,说是沁芳冲撞了淑妃娘娘……咱们娘娘那心气儿,如何吃得下这样的委屈?这一来二去的病可不就加重了吗?今儿王爷进宫请安,娘娘心里是高兴的。只是……嗨!有些话奴才该说,有些话奴才却也是说不得的。总之,奴才这回悄悄地出来是要告诉王爷一句话,这世上,只有母子才是最连心的!不管旁人怎么说,怎么做,王爷只管记住娘娘对王爷的心是绝不掺假的。王爷若是不信,就只管想想自己对俊哥儿的心思也就知道了。俊哥儿是王爷的儿子,王爷可是娘娘唯一的骨肉啊!”
赵润又被这番话感动的红了眼圈儿,叹道:“姑姑说的是,本王明白的。”
“奴才在宫里,外边的事情知道的甚少,然而这几日也听到了几句风言风语,说是靖西候世子身边有个懂毒术的姑娘,是什么……什么江湖门派的遗孤,通晓炼毒解毒,非常有本事?”
“这事儿不是什么秘密了。平南王叔不就被那丫头耍的团团转嘛!”赵润摇头说道:“姑姑不可听信这些传言。”
“王爷说的也是。不过奴才只是觉得,现在咱们是走投无路的时候,不妨试试。那民间寻来的大夫比起这容世子的侍妾来,还是这侍妾更知根知底一些。据说她还解了睿王身体里的毒?你看睿王现在不是好好地嘛。”月芳又劝道。
“姑姑说的也有道理,本王再好好的想想。你知道我们跟容昭有些过节,只怕本王愿意去求他,他却不肯答应啊!”赵润无奈的叹了口气。
“这些事情奴才也说不好,不过是一点浅薄见识,因为担心娘娘的身体才冒着风险来跟王爷说这么多。想来王爷身边那么多人才,对这样的事情早就有了更好的主意。奴才出来的时候不短了,得赶紧的回去了。”月芳说着,站起身来朝着赵润一福,“奴才告退。”
送走了月芳,赵润转头问自己的幕僚:“你们说刚刚这月芳姑姑的话是她自己的意思还是母妃的意思?”
“月芳姑姑是贤妃娘娘身边的人,这话就算是她自己的意思,也肯定是回明白了娘娘才来的。”一个幕僚说道,“王爷,其实她的办法也不妨一试。当然,王爷身份尊贵,这种小事儿自然不用王爷出面,由在下去找那容昭谈即可。”
这位自告奋勇的幕僚姓柯,名晨字东明,是肃王府第一食客。平日里肃王府的人都称他为柯先生,颇为尊重。此人也是肃王赵润平日里最倚重的人。
赵润听了柯晨柯东明的话,深以为然——他们即将求的又不是容昭,不过是容昭的一个侍妾而已。从身份上讲,自己这个王爷的身份自然是不合适的,王妃也不合适啊!据说那丫头是江湖人,由肃王府的先生去谈再合适不过了。
当容昭听说肃王府的一个姓柯的先生来拜访时,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儿,因问旁边的赵沐:“柯先生是谁?”
赵沐淡然冷笑:“此人是肃王身边第一食客,肃王平日里干的那点儿事十有六七都是他的主意。今日他登门,想来除了贤妃的病,在没有第二个缘故。”
容昭好笑的指着自己的鼻子问:“这么说,他是来求我来了?”
“确切的说是来求紫姬姑娘的。”赵沐说着,皱起眉头喝自己的补汤。
“就算是求紫姬,那也是‘求’啊?”容昭问。
“当然,来的人只是个幕僚而已,自然是‘求’,如果来的人是肃王的话,应该就是命令了。”
“他娘的!”容昭忍不住骂了句脏话,“还命令……本公子是他能命令的人吗?有多远给本公子滚多远吧。”
“人家来都来了,不见一见的话有些不礼貌。再者,你不是闲的浑身难受吗?刚好有点事儿做,干嘛这么快打发走?”赵沐喝了半碗补汤啊,脸已经皱成了包子。
容昭看着他那困难的样子,抬手敲了敲边上的小炕桌,说道:“嗳嗳,那里面可是放了十几种上等的补药,花费了本公子好些精神才配制成的,你至于跟喝毒药一样的吗?”
赵沐一想到某人压在自己身上自己却无所作为的情景,顿时一股豪气冲上脑门,干脆眼睛一闭,憋着一口气把剩下的半碗咕咚咕咚喝了下去。
“这还差不多。”容昭看着赵沐难受的样子心里特别的舒服,于是好心情的吩咐跟前的霍云:“去,把那个什么何先生还是柯先生的叫进来吧。”
霍云答应了一声转身出去,没多会儿工夫带着一个四十岁左右面白无须身材消瘦的男子进来。
“柯晨参见睿王殿下。”柯晨说着,先朝睿王深深一躬。他是读书人出身,当今皇帝虽然废除了科举制度,但读书人的地位还在,所以柯晨拜见赵沐无需跪地磕头。
睿王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柯晨又向容昭行礼,拱手道:“见过靖西候世子。”
“嗯,起来吧。”容昭也点了点头,“你是来找本公子的?”
“是,柯晨受肃王之命特地来拜会容世子。”柯晨说着,朝着身后挥挥手,立刻有四个人抬着一只大大的樟木箱子进来。
“这是何物?”容昭纳闷的问。
柯晨闪身到一旁,“这是我家王爷送给世子的礼物。”
容昭惊讶的问:“送给我的礼物?这无功不受禄啊!你家王爷因何要送我礼物?”
“世子果然聪明睿智,我家王爷的确是又求于公子。”
“噢?想不到肃王殿下会有事求我?这是不是我的荣幸啊?”容昭说着,转头朝着赵沐笑。
赵沐淡笑道:“肃王一向自视甚高,连本王都入不得他的眼。你能得他一个‘求’字,的确不容易。然而,这也正说明肃王所求之事很难办,所以还是先听听是什么事情再说吧。”
“王爷说的不错。”容昭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一脸纯良无辜的表情转头问柯晨,“你都听见了?先说说是什么事情吧。”
“我家王爷听说世子身边有一位姑娘来自巴蜀唐门,通晓解毒之术。而贤妃娘娘缠绵病榻已久,太医们想尽了办法也不见效果,所以肃王想请这位姑娘入宫一趟,为贤妃娘娘诊个脉。”柯晨拱手道。
容昭点了点头,若有所思的问:“噢!这么说,你这一箱子东西是诊金?”
“世子爷错了,我们王爷另有诊金在这里,这箱子里的东西是王爷送给世子的礼物而非唐姑娘。”何晨说着,从袖子里拿出一叠银票交给了旁边的霍云。
霍云接过这厚厚的一叠银票,用力的看了一眼柯晨方递给容昭。
容昭并不伸手去接,只用眼神示意霍云把银票放在手边的小几上,问着柯晨:“肃王果然比平南王大方。或者说这给母亲治病和给儿子治病的心情是不一样的?肃王果然是个大孝子啊!呵呵呵……”
“这么说,世子是答应了?”柯晨笑问。
“你哪只耳朵听见本公子答应了?”容昭笑问。
“世子还有什么条件,尽管提。”柯晨自信的看着容昭,好像是个成年人面对一个顽劣的孩子。
“本公子没什么条件,就是有个事儿忘了告诉你——紫姬不在京城。”容昭轻笑道。
“不在?她不是世子的侍妾吗?”柯晨愣了。
“谁告诉你是我的侍妾就要天天呆在我身边啊?再说,本公子身边又不只是她一个侍妾。少了她一个,还有五六七八个呢。”容昭懒懒的说道,“所以,这银票你还是拿回去吧。”
“那请问世子,唐姑娘什么时候回来呢?”
“不知道,多则一年半载,少么,三五个月或者十天半月都有可能。”容昭漫不经心的说道。
“那……公子可不可以传信给唐姑娘,让她早点回来呢?”
“她去找药材了,谁知道会跑到什么深山老林里或者北极雪地什么地方,除非她自己回来,否则这书信都不知道往哪里送。”容昭笑道,“行啦,你别白费劲了。这银票拿回去,让肃王爷另请高明吧,可别耽误了贤妃娘娘的病。”
“这……”柯晨信心满满而来,却完全没料到是这样的结局。
“霍云,送客吧。”赵沐一直旁观,此时终于开口说话了,“本王累了。”
“是。”霍云拱手应了一声,上前去把那一叠银票拿过来递到柯晨面前,说道:“柯先生,请吧。”
“这银票就先放到这里,如果唐姑娘这两日回来,还请容世子务必帮忙。事后,王爷必另有重谢。”柯晨拱手朝着容昭深施一礼。
“事后呢,事后再说。你这一箱子东西我收下了,这银子是诊金,我这会儿可不能收。”容昭笑道。
“这……世子爷不收,在下回去可没办法跟我们王爷交代呀。”柯晨无奈的说道。
“可是收了,本公子怎么跟你家王爷交代呢?”容昭反问。
柯晨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霍云。”赵沐皱着眉头看霍云。
霍云忙抬手对柯晨说道:“柯先生,王爷累了,要休息了。您请吧。”
柯晨再不敢多说什么,只好把银票收起来塞进袖子里,又朝着赵沐和容昭拱了拱手,默默的退了出去。
屋里一没了外人,容昭就端不住了,张开大嘴巴打了个哈欠便懒懒的靠在身后的枕上。
赵沐手里刚好捏着一颗花生,看着毫无忌惮的打哈欠连捂一下嘴巴都懒得,真想把花生米丢进他的嘴里去。
“不知道那箱子里是什么好东西啊?你说肃王府宝贝多呢还是你睿王府宝贝多?”容昭看着柯晨带来的那只箱子问赵沐。
赵沐好笑的说道:“这种事情我如何知道?你去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来人!”容昭朝着门外喊了一声。
“公子。”梅若应声而入,福身问道:“公子有何吩咐?”
“若儿,打开那箱子,看里面是什么东西。”容昭用脚尖指了指那箱子。
梅若笑着转身去打开,便见里面是码放的整整齐齐的几个小盒子。梅若随手拿了一个盒子打开,里面是一只翡翠玉雕的荷叶形碧玺。便拿给容昭看:“公子,这东西雕琢的倒是挺好看的,就是没啥用处。”
容昭瞄了一眼不怎么感兴趣,又问:“还有什么?”
梅若把这个笔洗放下又打开一个盒子,里面是跟笔洗同样玉质的笔架。
“该是文房四宝一套吧?”容昭好笑的问,“明知道本公子不学无术还送这个,这明摆着是讽刺我呀!”
梅若去把另外几个小盒子打开,果然——除了笔洗和笔架之外,还有镇纸,笔筒,砚台以及臂搁都是同样玉质颜色,一看便是出自同一块玉料雕琢出来的。
“这一套东西大概值多少银子?”容昭问赵沐。
赵沐笑道:“我哪里知道。不到不如问问宋嬷嬷,她或许知道。”
“奴婢前几天刚好去过一个玉器店,大致了解了一下这上京城里的玉器都是个什么行市,就这一组六件玉雕文房,至少能卖八万两银子。”梅若说道。
“嗯,肃王出手果然大方。”容昭笑着瞄了一眼赵沐,见他不动声色,便又补了一句:“比睿王大方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