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昭看着叶氏目瞪口呆的模样,心里莫名奇怪的痛快,笑容也灿烂了许多。
叶氏渐渐地缓过神来,便伸手拍了容昭一巴掌,怒道:“你这孩子,怎么能这么胡闹!”
“我没胡闹。”容昭满不在乎的说道,“我是真的跟她说明白了,她听了我的故事后哭了好半天,也因为如此,我们成了最好的朋友。”
“你……你你!你真是要气死我了!”叶氏指着容昭的鼻子骂道,“什么最好的朋友?这世上哪有最好的朋友?今天她可怜你,跟你是最好的朋友,明日说不定就会反目成仇,这世上没有谁是靠得住的!”
“靠得住怎么样?靠不住怎么样?明轩以恩义待我,我便要还以诚义。若人人都跟您一样,对谁都堤防,对谁都利用,这样的日子过着很舒心吗?”容昭嘲讽反问。
“如果我对谁都不设防,就凭着那赵凝,我们也早就化了灰了!”叶氏生气的说道。
容昭冷笑道:“可是你防来防去,不也是让人家在你身边安插了一个险恶的女人吗?”
“这能一样吗?这能一样吗?你这孩子,怎么句句话都戳我的心窝子……”叶氏说着,拿了帕子捂住脸,呜呜的哭了起来。
叶氏这一哭,容昭的心里也涌起一阵酸楚,想到这女人虽然给自己吃那种邪药,但也仅仅是收了卢氏的蛊惑,加上她本来也是被逼到了绝路才那样做,说起来她也是命运的受害者,心里的怨恨也没那么深了。
“算了,我不说了,你也别哭了。”容昭低声劝道。
然而叶氏所有的伤心事一下子都涌上了心头,这一哭就不可收拾,任凭容昭在旁边劝来劝去,她依旧是呜呜的哭着眼泪不止。
“好啦!”容昭大声喊道:“别哭了!”
“额……”叶氏被这一声吼,立刻止住了哭泣。
“好啦~”容昭又把声音调道最柔和的状态,还上前去往叶氏身边蹭了蹭,柔声劝道:“你别哭了,行吧?”
“那……那你让我去见见你哥哥。”叶氏趁机提出要求。
“……你!”容昭刚软下来的心立刻又冷了,“原来你哭哭啼啼的是想跟我提这个要求!”
“既然你哥哥还活着,你为什么不让我见见?今天是我的寿辰,难道你就不能顺着我一下嘛?”叶氏说着又要哭。
容昭冷着脸不说话。
叶氏看着容昭的脸色,不悦的追了一句:“你对那顾明轩都那么坦诚,难道你的亲娘都不如一个外面认识的朋友?”
这话就有些诛心的味道了,容昭的心再硬,也硬不过人情。于是沉默了片刻方道:“带你去见也不是不可以,我只怕你一个不小心说漏了嘴,到时候等着咱们的可是灭顶之灾。”
“这个还用你嘱咐我吗?”叶氏忙拿了帕子擦眼泪,又连连声保证,“我绝不会说出去的,只要能见他一面就好!”
容昭想想自家这位娘亲绝不是个大嘴巴,否则自己女扮男装当给她当儿子这么多年早就穿帮了。于是点头说道:“好吧,你若果不累的话,我就叫梅若准备马车。”
“不累!我不累!”叶氏说着,就吩咐门外侍立的丫鬟进来给自己更衣。
容昭便起身出去叫了梅若来,让她准备马车说自己要出门。
“这眼看着就二更天了,公子还要出门?”梅若疑惑的问。
“夫人说想要去看看这上京城的夜景,今儿是她的寿辰,不是你叮嘱我要顺着她的吗?”
梅若听了这话,只得点了点头答应着:“好吧,奴婢多安排几个人跟着。”
“不用,我们去找紫姬。”容昭一边说一边给了梅若一个眼色。
梅若立刻明白,便叫盛穹亲自赶车,叫兰蕴和两个武功好些的丫鬟跟着。
叶氏换过衣服之后又披了一件黑色的斗篷,又用大大的风帽遮住了大半个脸方悄悄地上了马车。
为了安全也为了方便,紫姬把药尸人悄悄地弄进了睿王府的地下库房里安放,她平日里就在这里面炼药,顺便给药尸人喂食,想办法维持他仅有的一点生命力。只是她连日来翻阅古籍也没找到驱使药尸人的乐谱,她尽最大努力能做到的只是通过简单的哨音唤醒他给他喂药而已。
容昭进睿王府,那是轻车熟路。之前的时候肃王和平南王府都会在睿王府周围安插眼线,他进出总要必会。如今这两个人的势力已经大大的减弱,安插在睿王府周围的眼线液都被容岩带着的那帮小叫花子们一个个给揪了出来,名单上报给霍云之后,他们就被霍云给一个个清除了。
如今的睿王府周围,可以说是风清月朗,再无污浊之气。
进了睿王府,容昭把叶氏交给了紫姬,而他则直接往修远堂去。叶氏一把拉住他,焦虑的问:“你不跟我一起去吗?”
容昭摇头道:“我就不去了,省的到时候我跟他站在一起你弄混了,分不清谁是儿子谁是女儿。”
“你这是什么话,我……”叶氏话没说完,容昭便已经转身走了。
紫姬转身挡住叶氏的视线,微微欠身说道:“夫人,请跟紫姬来吧。”
“啊,好,好……”叶氏失望的收回视线看着紫姬,她自然知道这个巴蜀唐门的孤女根本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即便自己是容昭的娘,在眼前这一身是毒的姑娘面前也跟外人没有斑点不同,于是客气的说道:“有劳紫姬姑娘了了。”
“夫人不必客气,请。”紫姬说完,便转身带路。
叶氏收拾情绪抬脚跟了上去。
*
赵沐正在跟萧正时谢纶等人商议秋闱的事情,春考的试卷他已经全部看过,虽然刚刚恢复科考制度,能进贡院应试的读书人还不多,但这其中也颇有几个说得过去的人才,所以秋闱更加值得期待。
霍云悄然进门在赵沐耳边说了两句话,赵沐脸上的微笑便立刻绚烂起来,朝着萧正时和谢纶说道:“天色不早了,舅父和谢老先生先去休息吧。”
谢纶纳闷的看了萧正时一眼,方拱手说道:“王爷,这王举子的文章我们才讨论了一半儿呢。老朽还不累,咱们还是趁热打铁,把这些文章说完再散吧。”
“啊哈——”赵沐展开双臂伸了个懒腰,歉然道:“谢老,实在不好意思,本王真的是体力不支了。”
萧正时自然知道赵沐的身体状况,自然担心他撑不到皇上驾鹤西去反而先一步倒下,于是忙转头对谢纶说道:“谢老,王爷既然累了,这些事情明日再说也无妨,毕竟来日方长嘛。”
“好,好!”谢纶忙点头说道:“来日方长,王爷的身体是最要紧的。”
萧正时和谢纶一起告退出去,赵沐一转身便看见容昭从后门的屏风之后转了出来,于是忙高兴地起身说道:“这大半夜的你怎么来了?”
容昭嘴巴一扁,不悦的反问:“怎么,不欢迎啊?”
“欢迎欢迎,当然欢迎了。”赵沐说着,上前去伸手抓住容昭的手,一边拉着容昭往里间走去。此时此刻他一点也不想问容昭为何会在这个时候忽然来了,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又或者是为了什么,不管什么原因他都不想问,只想紧紧地把她抱进怀里。
容昭被赵沐掌心的温度给弄得心思一动,脸上忍不住发烫,忙甩手道:“干嘛呀,放手。”
“不放。”赵沐紧紧地握着容昭的手把他拉进里间然后随手把门帘放下来,一直拽着人去榻上坐下,悠悠叹道:“你多久没进这修远堂的门了?”
“也没有很久吧?”容昭从心里哗啦了一下日子,忽然觉得日子过得真快,自己已经从这睿王府搬出去半年了呢。
“今晚不走了。”赵沐用力把容昭拉进怀里。
容昭抬手推开他,不满的说道:“啧!干嘛呀!保持距离。”
“这里又没有外人!放心,霍云在外面守着呢,谁也不敢随便进来。”赵沐的话音刚落,外边便传来宋嬷嬷的声音:“王爷,奴才准备了宵夜,您忙了大半夜了要不要跟容公子一起用一点?”
“哈哈……”容昭捂着嘴巴笑了。
赵沐挫败的叹了口气,朝着外间说道:“进来吧。”
宋嬷嬷应声而入,手里端着一个漆雕托盘,上面放着一盘蒸饺,一盘绿豆糕,还有两碗燕窝羹。
“容公子,好久没来王府了,一向可好?”宋嬷嬷朝着容昭福了福身。
“多谢嬷嬷问候,我一向还好。”容昭含笑点头。
“把东西放下,你便退下吧。”赵沐淡淡的说道。
“是。”宋嬷嬷把托盘放到小炕桌上,又朝着赵沐福了一福,微笑着退了出去。
容昭毫不客气的捏了一个蒸饺丢进嘴里,一边吃一边叹道:“瞎忙了一天,还真是饿了。”
“慢点吃。”赵沐宠溺一笑,抬手把一盘蒸饺都送到容昭的面前。
容昭又捏了一只蒸饺塞进嘴里,一边吃一边说道:“嗯,宋嬷嬷的手艺还是一如既往的好。”
“你慢点,喜欢的话我以后叫她做了给你送家里去。”赵沐看着容昭狼吞虎咽的样子,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容昭摇了摇头,又端起燕窝粥,含糊的说道:“不用那么麻烦了,其实我对吃的也没那么挑。”
“慢点慢点。”赵沐拿了帕子给容昭擦了擦嘴角的残渣,无奈的叹道,“小心呛着。”
因为是宵夜,燕窝粥只是小小的一碗,容昭两口喝完觉得不过瘾,又盯着赵沐的那碗。赵沐微微一笑把自己那碗送到容昭的面前。
“那我就不客气了。”容昭接过来又三口两口扒拉进了肚子里,然后放下碗,满足的叹了口气,“哎呀,好饱!”
“吃得太饱,不能这么早睡。咱们聊聊天吧。”赵沐笑道。
容昭打了个饱嗝,拍拍胸口问:“聊什么?”
“聊什么都行。”赵沐笑道。
“那就什么都不聊了。”容昭说着,一转身靠在背后的大靠枕上,闭上眼睛养神。
赵沐也不着急,转身学着容昭的样子也半靠在枕上,闭上眼睛不说话。
容昭是真累了,片刻功夫就打起了小呼噜。赵沐忙起身去拿了一床薄被来盖在他的身上。
昏暗的烛火轻轻地跳动,烛油映着火光亮晶晶的宛如情人的泪水。
赵沐站在容昭跟前低头看着他睡着的样子,心里只觉得温暖。
这张平日里神采飞扬的脸此时收起了所有的表情,平静的像是一个安静的婴儿。赵沐忍不住想这家伙小时候应该是什么样子呢?现如今这么大了还这么淘气,小时候肯定更是古灵精怪。然而一想到他六岁起便扮作男儿在军营里混,心里又隐隐的疼。
“唔……不要!”容昭忽然转身,咕哝了一句之后,猛然睁开了眼睛。
赵沐忙问:“做梦了?”
“你站在这里干什么?”容昭揉了揉酸胀的眼睛,皱眉问。
看着他睡眼朦胧的样子,赵沐无奈的说道:“你睡着了,我拿个被子给你。”
“唔,我睡了多久?”容昭说着,推开被子坐直了身子。
“没多久,需要帮手你就说,一场寿筵而已,至于把自己累成这样吗?”赵沐皱眉责备。
容昭无奈的摇了摇头:“一些事情人再多都代替不了。这种体会你应该比我更深。”
“好了,天不早了,我叫人端盆热水来你烫烫脚,今儿就在这里睡下吧。”
“我睡这儿?你睡哪儿?”容昭诧异的问。
“你睡哪儿我就睡哪儿。”赵沐微微的笑。
“滚。”容昭抬脚踹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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