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6月后,高三的学习气氛变得异常浓重,同时也拉近了我们高二的学业水平测试的距离。在这个阳光不再温柔的夏季,我们学生也变的有些浮躁不安。尽管如此这跟我们一行差等生好像还是没有半毛钱的关系,只是天气热了,大家的逃课理由就多一条罢了。
我上午上完两节课准备离开时,被李小鱼拉住了:“你上哪去?”
“哥们,你先放手好不好,有话好好说,别这样拉拉扯扯的,挺那个的。”我有些难为情的对他说。
“快说,是不是买彩票中了大奖,偷偷地去领奖的。”他疑惑的打量着我。
我用余光瞟见正在睡觉的姚子明和邵文豪,又瞟一眼正在看漫画的王二毛,真是怪了,他们几个都不鸟我,李小鱼还真多事。我对他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手气很差,能中5元都是托观音姐姐的福,我今天真的有事,不跟你说了。”
李小鱼鄙视我说:“也对,你那运气是相当的差。你忙,你还真把自己当大忙人了,去吧。别在这里碍眼。”纳尼,这人说话还真刻薄,完全没有给我留面子啊!瞬间明白了,面子不是人给的,而是要自己去争取的。
当我路过丁子怡的座位时,我的双目与她那大大的水汪汪的眼睛无意间对视了一下,她那眼神依然对人很冷淡。姚子明曾经说过,一个冰冷女生的背后必然有一个强大的支柱,一旦这个支柱倒下,便会变得非常脆弱。只要走进她的内心世界,便可以了解她的一切,只是现在的我还没有办法走进丁子怡的内心,所以对她也不了解。对我而言,无需知道她什么,她跟我又没有什么关系,只是长得漂亮我就想多看几眼罢了。硬要我说的话,我还是有一点想进入她的内心世界的,因为我一直很想知道在她身上到底有着怎样的故事,她给我一种很特别的感觉,直觉告诉我,她不是一个普通人。
逃离了学校,我挤上公交车,把所有学校里的是是非非均抛到脑后。约莫一个小时后,我下了公交车来到一个监狱门口。对于这种地方能少来就少来,毕竟不是好地方。作为一位探亲者,我被工作人员带到一个窗口,我所要探望的是秦梦婷的父亲,也就是我常说的大叔。
隔着玻璃,我看到了好久未见的大叔,他苍老了许多,可以想象到这种地方只会加速人的寿命罢了。有时会听到大人们提起监狱,说它如同地狱,里面的看守员会时常打人,一旦进入那种地方毫无人权可言。今天我隔着玻璃站在这里都能够感到那种压迫的气氛,我和大叔同时拿起电话。大叔先开口了,他的声音变得有些苍老:“谢谢你,能够来看我。”
我压着内心的忧伤说:“应该的,自从那次我们几个欢聚一堂后,我们就成了朋友,你发生这么大的事,我的内心也很难过。”
“过去的事情无法改变,来看望我的兄弟跟我说梦婷住在你那里,不好意思打扰你了,她现在还好吗?”
“大叔你别跟我客气,那次我们约定好的事情,我就一定要履行诺言。对了,你的兄弟前天给了我八千元,其实,现在你都处在这种条件下了,没必要履行我们之间的交易。”
“我的人生有很多遗憾,之所以会把钱给你,是因为我想在我走时不再欠你们什么了,加上以前给的二千元,正好一万元齐了,这了却了我的一桩心事。”从他的话语中,我可以看出大叔是一个很好的人,只是上天给了他太多太多的遭遇。从他乌黑的眸子里,我能够看到他内心的忧伤。
谈话的主题最终还是回到他的女儿身上。大叔接着说:“你对梦婷的照顾,远远超越了我所能给你的金钱,我知道她现在正慢慢的从家庭阴影中走出,这是我最想看到的,千言万语也表达不了我对你的感激。”大叔刚说完,工作人员就催我可以走了,我恳求他再给我一点时间,让我把话说完,但是他完全不想理会我。无奈,我给他塞了一张红票子,他告诉我最多三分钟。作为一名中学生,我看到了现代人心的冷落,完全跟我所认知的世界不同。
“那她有没有来看你啊。”我还是问了这个让大叔伤心的话题。
“有,就是在昨天,她只是看了我一眼就哭着跑开了,应该是她还无法接受我这是父亲吧。她能来,我已经知足了,我想她的改变多半是因为你。”
“那就好,能来就好。大叔,你有没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啊!”
“我快要枪决了,在我枪决的那天,千万不要带她还看我。”
“为什么啊,女儿见父亲最后一面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我不想再让她伤心,我是一个失败的父亲,如果她来了,我的内心会更加痛苦,希望你能够明白我的感受。”大叔的眼睛充满了伤心的泪水,将要滴落。
“好吧,我明白你的感受,我不会让她看到那一幕的。”我的心情也变得异常沉重。时间到了,你可以走了,工作人员再次催我离开。
大叔终于无法克制夺眶而出的眼泪了,泪水从他的眼角滑落。他说:“我有一件事要托付于你,这是我在这个世上唯一未了的心愿。”他用最渴求的眼神跟我说,“你可以照顾我的女儿吗?我知道这对你来说是一个负担,你也没有义务去做,当我知道她在你那里,再次露出笑脸时,我就明白除了你,没有别人可以做到,这是我在世的唯一心愿了。”
“大叔,这个委托有点太重,我不知道该怎样回答你。”一时间我的脑子很乱。大叔和我都沉默了片刻,对于一个即将死去的人来说,心愿就是对世间最大的眷恋。工作人员更加强烈的催我离开,容不得我半点思考。
我不知道我是如何开口的,我见到大叔脸上露出笑容后,我明白了允诺一个人远比中彩票更加幸福。我答应了大叔的最后委托,我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我只知道完成一个将会离开人世的人的心愿,是对那个人最大的慰籍,至少会让那个人不再畏惧死亡的恐惧。
远离监狱后,我的整个人都无精打采,我在想什么是父爱,死亡又是什么,这个世界又是一个怎样的世界,世界上的人又是什么的人?脑袋一时间无法承受如此多的疑惑,超大的负荷量,使我的头很痛、很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