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部的军旗之下,孟这个寒人战神,正骑着寒马,昂然肃立。
他神色冷峻,望着四面八方,因他而会聚的兵卒,眼神兴奋,充满了高昂斗志。
萧羽一早被叫来,此时正在他的身侧,望着阵容鼎盛的大军,面无表情。
“我发觉,你似乎越来越防备我。”孟忽然回头,对着萧羽言道,目光中,一股威势凛冽。
萧羽坐下寒马,不知感受什么,忽然烦躁得低吼几声,被萧羽牢牢抓着缰绳控制。
“其实,这也是正常,对吗?”萧羽嘴角轻挑,淡淡笑道。
孟深深看他一眼,哈哈笑起,说道:“此战,你将有幸看到,我北寒域的寒人勇武,大军纵横的威势,天下无双!”
萧羽低声,如自言自语:“天下吗?”
孟仿佛没有听闻,他忽然高举长刀,大吼一声:“我云无敌!”
聚拢在他身前的云部将士,听到熟悉的口号,立刻随之高叫:“我云无敌!”
之前,只有云部寒人高喊,后来,便是附近的雕部大军,接下来,就是全部大营兵将,齐声呐喊。
“我云无敌!”
声传高空,直震云霄,连金雕也是高声鸣叫,似在应和。
所有寒人都是咆哮吼叫,那场景声势,令身在其中的兵卒,心潮澎湃,热血沸腾,恨不能立刻冲杀战场,手刃敌方。
在大军的高涨情绪面前,孟也是激动得颤抖,他的双目,竟似有泪光呈现,不知道此时,究竟想到了什么……
“报——”
各部传令兵,接连飞马而至,汇报本部落的大军集结已成。
声声讯报,也层层叠加着大军气势,越来越是肃穆。
等到全部集结完毕,孟向着身后号手,做出手势。
“呜——”
出发的号角,悠长雄壮,这自古老传承至今的长鸣,仿佛天然,便带着原始苍凉的凝重。
朝阳之下,军旗猎猎,众军齐出,如洪水破堤,轰鸣而动。那阵势,那场面,那震撼,直惊得晨阳苏醒,流云飞散。
万丈红霞,霎时掠过远方,笼罩汹涌怒潮,指向远方草原……
山部所在,是一处名为卧马原的小草场。
先行而至的云部前锋大队,当下便在卧马原前停驻。
不断来回奔波的传令兵,已是将后方动态,尽快传递给了带队大将。
“孟公在后集结联军,我等必要拖延山部大军在此。”
“说得正是!”
带队大将们都是孟的死忠,随着孟公多年征战,自然不会怯懦畏惧。
卧马原后面,是一座无名小山,若走近去看,也有数十米高,方圆两三里。山部驻扎的营寨,就在那山脚下,依靠山势,护住后方。
此时,从营寨之中,开始陆陆续续,出现一队队整齐的山部骑兵,在平原上列阵。
各种牛角号声,自山部大营内响起,显然是营中大小将领,开始调兵遣将,发出指令,应对云部大军的出现。
双方兵力对比,皆是四千上下,云部前来牵制的队伍,相对较少,但实力更强,也不能说差距如何。
经过商议,带领云部前锋部队的大将们,选择暂时观望,等待后方新的决议。
而此时,后方的联合大军,在孟的指挥之下,正浩浩荡荡,杀奔而来。
战马嘶鸣,兵器摩擦,一种大战之前的沉凝气势,浑然而生。
空中飞鸟掠过,叽喳欢叫。茂密草丛,昆虫穿行。彩蝶飞舞,轻灵飘逸……
沉重的马蹄声响起,惊得自然世界,惶然杂乱。
斥候将情报飞速传递,周围的信息一点点汇聚到孟的这边,由他和首领商议之后,定下决断。
而山部这边的情报传来,经过短暂讨论后,孟的命令再次传递到前锋线。
得到后方新的回馈,确认了战略不变,几位大将开始喝令手下,准备进攻。
“呜——”
就在此时,对面山部的牛角号声,突然先行响起。
“呜噜噜——”
天生好斗的寒人,跨上寒马,成为部落兵卒,只需简单训练,便都是凶悍的勇士。只见他们压抑的情绪,随着号角,乍然喷发,喊叫喝骂,拍胸挑衅。
万军喝吼,何等响亮,直如炸雷,砸响在原野。所有寒马,在吼声刺激下,或仰首长嘶,或蹬腿咆哮,一展草原凶兽风姿。
云部兵将,纪律严明,不会因为对手的肆意挑衅,而失去冷静,他们在大将指挥下,开始有条不紊,排出阵势。而那些刚刚收拢的乌部俘虏,已是全部随军而来,当下被调配中军,左右有云部老兵看管,也是安分守己,甘于将领指挥。
阵势布置完毕,前队随着冲锋号角,率先中路突进。
随着两军各自启动,大战,就此打响……
“前进!”
牛角声响起,激昂嘹亮,在密集的马蹄声中,显得异常突出。
云部骑兵阵势,忽然变化断开,后军慢慢停住,前军突击队伍,反而催动战马,速度蓦地加快,密集的马蹄声,立即轰鸣,犹如奔雷,震撼平原战场。
“呜——呜——”
对面急促号角随之响起,山部首领雀发觉变动,立刻紧张的进行调整。
云部马队急速奔驰,按照事先安排,逐渐变阵,精锐兵卒担当的尖头,越来越密集,也越来越是锐利。高空望去,便如利矛,一往无前。
对面山部阵营,也急忙随之变化,左翼向中央靠拢,右翼掩护不动,前军则与中军共同出击。骑兵威势,如怒潮洪流,迎面而上。
此时,云部骑兵内,速度较慢,一直不疾不徐的中军队伍,忽然再度启动。由原乌部俘虏在前,云部兵卒在后,组成圆阵重锤,紧追前军利矛而去。
这样匹配,使得前军突击队伍,那原本尖锐但脆弱的利矛,立刻有了厚重结实的后盾。一旦利矛破开敌阵,钻入山部大军中心,后方扑来的重锤,便会紧跟而上,轰然砸下。
山部兵将,虽也是强势部落,但哪里有云部这般训练有素,再想要去应变,已是不及,只能一边咆哮,一边无惧前冲。
吼叫雷鸣,马蹄轰震,响彻战场。
双方纵马飞驰,很快拉近彼此距离。
“放箭!”
命令与号角,几乎同时响起,战场之上,瞬时从两方后队,发出尖利啸叫。
空中,由于箭矢密集,仿佛生出黑压压乌云,高速交错,铺天盖地射去。
“嗖——嗖——嗖——嗖——”
死亡的阴影落下,简单披甲的云部骑兵,娴熟举盾抵挡,基本还是更胜一筹;而对面赤膊上阵的山部寒人,虽也有盾牌相护,依然如雨打山草,霎时人仰马翻,跌落一片。
奔雷般的马蹄声淹过,无情的践踏,让落地的兵卒再无生机。
“放箭!”
同样的指挥,同样的步骤,只要两方还未交接,这箭雨乌云,便会在战场上空激掠。
啸叫,破体,惨叫,倾倒,践踏……
血腥的战场,有进无退。
毕竟距离有限,两遍箭雨,双方已经近在咫尺。
冲到最前的兵卒,都可清晰瞧见对方狰狞的面孔……其实他们自己,何尝不是如此。
“呜噜噜——”
杀气冲天,赤目咆哮的寒人战士们,纷纷取出武器,多是长矛大刀,疯狂的挥舞起来。
“杀——”
“嘭嘭嘭……”
惨叫声,战马悲鸣声,轰然而起。
如同利刃相撞,双方队伍一直拍马加速至最后一刻,乍然冲击彼此空间,将血肉之躯,视如无物。只见对撞的突击队尖头,如麦秆一般,霎时大片倾倒,转眼被双方轮流践踏,悲壮可怖。
“杀——杀——杀——”
后方跟进的战士,被场景刺激,暴戾冲顶,在浓烈的血腥味中,疯子般搏杀冲前。
喊杀阵阵,此起彼伏。自空中俯视,直如修罗地狱般的血腥战场。
前锋线上,陷入双方斗战汪洋处,一个云部寒人抡开长刀,对着直刺自己的长矛,怒吼一声,劈了下去。长矛应声而断,但还未等接下来如何动作,他便被几匹冲出的怒马,生生撞飞,半空之中无处借力,霎时被底下两只长矛,冰冷穿透。
鲜血喷溅,残肢抛洒。
在激烈无比的对撞冲击之后,云部的突击前军,终于达到目的,钉子般定在山部军团中心。幸存的兵卒立刻集结,列阵如岩,岿然不动。
只见他们变阵成圆,人马流动,外侧的兵卒砍杀敌方,内侧则不断交换补充,减少损伤。同时阵列之中,有弓箭射手疯狂出手,不必瞄准,即便随意散射,也不虞射不中密集的敌人。
山部寒人,毕竟数量占优,中军经受打击撼动,付出无数尸体后,最终依靠左翼加入维持,还是逐渐稳定下来,转而如同一群受伤野兽,凶狠反扑深入阵中的敌人。
在这等压力之下,云部的突击前军,只是坚持片刻,便开始大量伤亡。
“冲杀——”
后面恍若巨锤的云部中军,瞧清阵势,立刻传令,移动本阵,疯狂冲击进来。随着号角之声,化作怒潮,一浪接着一浪,杀喊盈天,直奔对方重要左翼。
“呜——”
对面号角也是立刻响起,山部大军阵型变化,左翼后撤散开,露出中间空地,似乎想要包下全部来敌。
如重锤冲击的云部中军兵卒,与山部大军左翼,轰然交撞,兵器入体,装备破碎,暗箭穿刺,惨叫怒骂……种种声响骤然交杂。
原乌部俘虏被列在中军之前,虽有云部兵卒看护,毕竟没有那般素质,即便同样骁勇善战,仍是顷刻间,死伤大片。
不过,对面山部,实力与乌部类似,也是同样折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