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哥哥,我叫雪花,雪花的雪,雪花的花。”
“我的父母都不在了,我饿的受不了,就出来乞讨啦。”
“谢谢王轩哥哥收留雪花,雪花无以为报。”
“王轩哥哥,我们叫上文翰哥哥一起去逛交流会吧,那里张灯结彩的,街上都是卖各种新奇小玩意,可热闹啦”
“雪花最大的心愿就是永远永远能够陪伴在王轩哥哥身边……”
“……”
两行冰冷的泪水顺着王轩呆滞的脸颊滑落而下,“嘀嗒”一声溅落在石阶上,如同绽放出两朵晶莹剔透的水晶小花。
他终于想起来了,眼前看到的小丫头根本不是什么陌生人,而是自己十岁时在街上“捡”回来的那个无亲无故的可怜的小乞丐,是一直屁颠屁颠跟在自己身后,亲热的叫自己王轩哥哥的妹妹——雪花!
为什么自己一直到现在才想起来这个妹妹,为什么这么些年来有关雪花的一切痕迹都被抹除的干干净净,为什么自己关于雪花的整段记忆都出现了断层?
是怎样神秘而强大的力量经能够将一切美好的过往从他心中抹去,他在无意中触发了什么才会被带入这个陌生而熟悉的世界,这里的一切究竟是真实的存在,还是他内心世界虚幻的投影?
雪,下得越来越大了,一片又一片如鹅毛般的雪花从空寂的灰色天空坠落,飘落到他的脸上,又迅速融化,仿佛是晶莹的泪水。冰冷无比,仿佛能将灵魂冻结,这么真实直观的感受,应该不是虚幻的投影了吧。
很突然的,他的耳畔陡然响起夏青月那幽怨的声音:“王轩,你不记得我了吗。”
眼前的小丫头的容貌渐渐发生变化,她的皮肤变得越来越白皙光滑,头发越来越乌黑柔顺,整个人都在逐渐变得高挑、柔美,小女孩的五官与夏青月的五官重叠,气质也在变化,变得甜美,变得清纯。
她的眼睛美丽而忧伤,清澈得犹如一汪泉水,让王轩不由自主的想到了安徒生笔下那位同样拥有着美丽眼睛的小人鱼公主。
她就那么目光灼灼地盯着王轩,再也分不清是小女孩还是夏青月。
雪花?夏青月?
“王轩哥哥,我……回来了,雪花(青月)回来了。”女孩眼里柔波似水,两边的唇角越翘越高,露出了一个熟悉的灿烂的微笑。
(夏青月的住所)
黑白相间的鬼脸花在阴暗角落里的瓦罐里微微摇曳,似在小女孩诡异的微笑。瓦罐中满满当当装着一具小小的干尸,它干枯的双手紧紧抱着膝盖,粘连着数根玉质发丝的脑袋深深的埋进膝盖中,如同**中蜷缩的婴儿,在做着永恒安谧的梦。鬼脸花的花茎正是从它的腐烂的眼中钻出,汲取它的养分成长。
此时此刻,夏青月闭目盘坐在绘有传统泰式图案的毯子上,她**着雪白的双足,脚踝上戴着挂九只银质小铃的银环,此时看上去少了几分花龄少女的清纯,多了几分别样风情的妩媚。
夏青月的面前摆放着鬼木雕花的三腿圆凳,凳上端端正正放着一个成年男子拳头大小的青色香炉。里面填满了各种各样珍贵的香料和她从王轩桌椅上找到的头发,此刻,正安静的燃烧着。
一袅淡青色的烟缕从香炉中升腾而起,在空中缓缓盘旋,将夏青月周身笼罩。
她在使用一种古老而邪恶的降头术,通过被施术者身体上的一部分作为载体(也包括毛发与指甲等),勾动他内心深处的记忆,想起曾经的过往。
夏青月精致的脸庞上勾起一丝动人的笑容,紧闭的双眼缓缓睁开。
“终于,他终于记起我了……”她喃喃自语,眼圈一红,激动的泪花盈满眼眶。
仿佛是浸泡在冰冷井水中的记忆之塔破碎,多年前的一幕幕又浮现眼前。
她自小无父无母,流浪街头,尝尽人情冷暖。然而在她最绝望的时候,那个人带着让她炫目的光环突然出现,就像童话中所说的那样,王子救出落难的公主,过着幸福的生活。而那个人把奄奄一息的她带回家中,同样给了她一段美好的不真实的生活,只不过,他把她当成是亲妹妹。
从那一天起,她拥有了慈爱的爸爸妈妈,有了疼爱自己的哥哥,有了温暖的家。
原本,她以为,就那样一直生活下去也很好,就那样一直以他的妹妹的名义永远永远陪伴着他。
然而,生活总是喜欢和人们开最冷酷的玩笑。她的眼前又浮现了“爸爸”与“妈妈”出车祸去世的那天下午的场景:她和那个人正提着花洒站在阳台上侍弄花草,屋檐上系着的薰衣草风铃发出“叮叮当当”的清脆的声响,家里的老猫懒洋洋地睡在椅子上打呼噜,暖暖的阳光撒下,让她产生了岁月静好的感慨。谁也没想到随后隔壁的罗婶会突然急匆匆的跑进屋,告诉他们出事了。
他们的生活也就此从人间坠入地狱。
每天要应付形形**的不怀好意的人们,每天跌跌撞撞挣扎着生活。
她望着哥哥了生计一家家餐馆奔波求职,望着他被老板不耐烦推开他,以他是克父克母的灾难之子或者他还未成年为由拒绝。她也曾望着他为了保护自己这个妹妹而冲上前去,被路边的小混混打的鼻青脸肿。每每这个时候,她只能够无力而无声的哭泣……
强烈的内疚,自责。
直到有一天,一个穿着奇怪服饰的矮小老头在路边找到了她。那个老头黑且干瘦,黝黑的手臂能够清晰地看到青色的血管,脸上密密麻麻刺满了无数经文,他的声音拥有无法抵御的魔力:“跟着我离开这里,做我的徒弟,你会拥有无法想象力量。只要你愿意,你将会有有足够的权势与金钱,足以守护你的哥哥。”
也许是怕她是不相信,老头右手收拢成鹰爪状,朝着十几米远处一个正好经过的黄毛小混混遥遥一抓。那个黄毛便如一团瘫软的烂泥无声无息地倒下了,一小团近乎透明的白芒从黄毛身上荡悠悠飘出,向着他们飞掠过来。
老头的眼睛如同鹰隼一般闪烁着锐利的寒光,阴沉地笑着:“这是那个小黄毛的灵魂,年轻人的灵魂是最美味的补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