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我们其实和他什么关系都没有,你信么?
站在豪华单间病房的门口,童露觉得自己宛如一块夹心饼干:她背后得护着自家可怜可爱瑟瑟发抖的阿茕,面前又站着一个怒气冲冲还堵着门的孟婉,闯也闯不出去,躲也躲不得,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
难道你还能指望一个盛怒中的女人和你讲道理?她默默翻了个白眼,对用言语解释已经不抱什么希望,只是尽量挤出个卑微的推销用笑容:“你好,请问是周鸣海先生的家属吗?请不要误会,我们也是偶然间看到周先生住院,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哼,一点关系没有?孟婉冷哼一声,用眼线化掉一半的眼睛对着她俩从上到下仔仔细细扫视一遍,从头发到鞋子,从项链到香水,尤其是扫过阿茕胸口的时候,那眼睛里几乎要喷出火来。
这些个小妖精真是防不胜防!她气得咬牙切齿,正欲发作时又觉得不对:两人如果真是想趁虚而入的,怎么连最重要的妆都不化好?
虽说其中一个的衣服开口是低了点,不过嘛……看到面露无辜的两人,孟婉直觉她可能误会了什么,咬着牙强压自己的暴脾气:“好,要说你们没关系也可以,那你俩到底是什么人?”
哟嚯,居然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冷静下来听人说话?童露一喜,刚想编个理由脱身,就被坐病床上那个伤患给截胡了:
“你管我们什么关系!至少人家来的比你早,比你有心!”
“孟婉我提醒你一句,你只是我的联姻对象,还不是我法律意义上的妻子!”大概是为了向俩人展现自己莫须有的“男子气概”,周鸣海故作深沉,眉头紧锁:“在没结婚之前我还是自由身,要做什么都不归你管!”
“我告诉你,既然是商业联姻,就不要指望从我这里得到爱情!”他大手一挥,每个表情都明明白白展现出渣男气质:“你只是我的合作人,永远不是我的妻子!”
“现在,作为一个男人,我不允许你为难那两位无辜的姑娘。她们只是太关心我了。”说完还对着门的方向深情抛了个飞吻。这时候了他还不忘撩妹。
然那个飞吻算是白抛了:孟婉被未婚夫这一操作气到全身发抖,阿茕躲在角落根本没看到,童露则恨不得再给这人补一刀直接扎死了事。
大哥你要发神经就自己找个天台跳下去好不好,为什么非要拉上我俩垫背呢?她啧一声,极不情愿的看着眼前大小姐那张恶鬼脸:这下沟通的渠道算是被彻底堵死了。
没办法,拼肺活量的时候到了!
眼见得那个被嫉妒蒙蔽了双眼的孟婉已经控制不住自己抓过来的手,童露一声暴喝“闭嘴”直接把在场四人脑瓜子都震得嗡嗡的。
当渣男闭嘴同伴嘤嘤孟大小姐还在思考“为什么一个第三者有这种气魄”的时候,她深吸一口气:
“你好我们是保险公司的人,能在第一时间找到周先生,是因为我们偶然间目睹了此人在东巷口从碰瓷花店小姑娘到被人撞飞空中转体一周半的全过程,并在发现其倒地后没有第一时间找保险公司而推断出此人没有意外伤害险,因此特意跟到医院以便第一时间为其送上保险服务;”
“是的,我们之所以会赶在你之前来到这个病房,都是因为我们俩作为保险界新星的职业素养所致,和周先生本人一点关系也没有。”保持着木偶似的微笑,这人开始毒舌:“这位小姐,虽然现在的情况或许令人误解,但请你睁大你脸上那俩窟窿看清楚好吗?”
“你的男人,他不是什么天才也不是什么明星,只是个躺在病床上还喋喋不休的残疾而已。他不值得你大动肝火,也完全入不了我们俩的眼,因为他实在太油腻了,导致我到现在都不想看他。你可以误会我俩的遭遇,但你不能侮辱我俩的审美以及基本视力。”
“所以,现在既然不买保险了,你大可放心的把那个玩意儿收回去,也省得他出来自我感觉良好的丢人现眼。”指指背后已经石化了的周鸣海,童露皮笑肉不笑:“以上是我对整个误会的全部解释,感谢你的倾听。”
“现在,把路让开,我们要回去了。”
说完牵起阿茕,用王之蔑视迫使孟婉躲到一边,把门让出来。
终于能回去了!两人十指交握,都偷偷松了口气。然当童露转动门把的一瞬间,背后又传来一声:“你、你等等!”
没完没了了是吧!这人一回头,凶悍的眼神让出生大家的孟大小姐都后退半步,不过骄傲的性格愣是让她硬着头皮继续说下去:“那个,其实我只是想和你说声对不起,刚刚你态度那么凶,肯定不是鸣海的情人了,他不喜欢强势的……”
“嗯,这只是个巧合对吧?”她飞快眨着眼睫毛:“那什么,能问一句,你们,你们为什么要找他推销保险么?”
虽然两个人都没问题了,但追到医院向一个花花公子推销保险,就这一点怎么想都很有问题。
“你想知道么?”童露轻蔑一笑:“告诉你吧,因为躺在里面那个男的,就你未婚夫,实在是太!欠!扁!了!”
“根据那人的行为来看,我们强烈怀疑,这种人要是走在一条五十米的小路上,得被人开瓢不止五十次!因此我俩推断,这人一定需要意外伤害险,而且最好一次买五十份。”说完不等对方做出反应,便挥挥手直接走下楼梯:“要嫁给那种人,建议你最好把受益人设为自己。”
两个人影消失不见了,只剩孟婉一人还呆呆站在病房门口。
“人都走了,还堵在门口干什么,不知道我现在吹不得风?”病房内,周鸣海没好气的抱怨让她从呆滞状态回神:
“不好意思,我差点忘了你身上还有伤……”快速关上房门后,孟婉下意识给她未婚夫赔了个笑脸,接着拿起桌上的小刀开始给这个男人削苹果,同时心里默默提醒自己:要温柔,要和善,要做一个鸣海喜欢的小女人。
然熟练扮贤妻良母的同时,她脑袋里却一直循环播放着刚听到的那些闲话:“你未婚夫实在太欠扁了”“他太油腻”“碰瓷花店小姑娘”“他就是个喋喋不休的残废”……
从小到大,这个养在深闺的大小姐从未听到过任何关于她未婚夫的坏话,也从未见过有人如此直白的说出“他不值得你大动肝火”之类的话语;从小到大她就被不断教导:周鸣海很帅,周鸣海是完美的,周鸣海家得罪不起……
虽然长大后的孟婉逐渐意识到这个男人其实并不完美,而且花心滥情,善于吹牛且把所有的一切都当游戏,但她已经习惯了陪在这人身边。
毕竟,又有哪个男人不花心呢?
小心切出一片小兔子形状的苹果,孟婉觉得心口无故发闷。看着病床上那个狼狈不堪的男人,她人生中第一次产生了一种疑问:这样的人,真的值得我一天到晚委屈自己吗?
我这样照顾他到底是为了什么?周家真的就那么好?为什么总是我单方面付出?将来真的结婚了我会变成什么样子?一个怨气丛生的黄脸婆?
想到那个场景,她削苹果的手一抖,不小心切到食指。
看到床单边缘被沾到的小小血点,周鸣海第一反应不是去关心他受伤的未婚妻,而是又开始抱怨:“哎你看着点!”
他不耐烦的打掉对方手上剩下的半个苹果,用命令般的语气:“谁让你这么不小心的?自己看,都怪你把好好的粮食糟蹋了!沾了血的苹果还让人怎么吃?去,再给我洗一个,好好削!”
“我……”孟婉捂着她流血的手指还来不及委屈,病房门又呼一下被撞开了:“周哥哥,你怎么样了?”
一个身穿白色蕾丝暗纹连衣裙的少女闯进来,像朵百合花般清新娇柔,盛开在病床边上:“我从朋友那里一听说你受伤就马上赶来了!你现在感觉怎么样?精神还好吗?伤得重不重呀?”
“你真是运气不好,怎么就在那种小巷子被撞了呢?”少女视孟婉为无物,直接上手握住了周鸣海的手,豆大的泪珠子说滚就滚:“周哥哥,你真是可怜,突然被撞了连个照顾的人都没有!”
这说的是人话吗?一边被冷落的孟婉肺都要气炸了:你是年纪轻轻就瞎了么?我这么大一人坐在旁边你看不到?
还有,你丫到底是谁呀!
就在她忍不住要火山爆发的时候,那位白衣少女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猛的一下回头:“啊不好意思,我还真没看见这里有个大姐,你就是我的周哥哥家里定下的那位娃娃亲?”
“自我介绍一下,”少女微笑着伸出手:“我是周哥哥的妹妹,特意来看看他,希望你不要误会。”
妹妹?孟婉青筋毕现,死死瞪着眼前人:我和周鸣海青梅竹马二十多年,怎么从来不知到他还有个什么“妹妹”?
而就在窗外,还有两人和她持相同想法:我们赞同。
我们可是拿了原剧本的人,怎么也不知道那周鸣海还有个莫名其妙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