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众人打过照面,酒宴继续进行。
虽然有何进居中调和,但我与在座的诸位确实存在着一层无形的隔阂,话不投机,也不愿刻意结交。
寡淡地喝着杯中之酒,与一群道不同志不合之人对饮,实在太过无趣。
“迟大人,请饮!”曹孟德笑着举杯。
“请!”
要说这些人中唯一一个让我另眼相看的,就数这个曹操曹孟德了。
他没有像其他人一般浑身上下都散发出高人一等的优越,至始至终都显得平易亲和,给人平等且如沐春风之感。
与曹操短暂的几次举杯交流,无不凸显出此人豁达大气的一面,表情自然诚恳,为人开朗而随和。
“曹某虽与迟兄相见不多,但迟兄的武艺风采令某印象深刻,能与迟兄结识真乃幸事。”
“曹兄过誉了,想当初曹兄设五色棍杀威棒,秉公执法,严肃法纪,洛阳为之一靖。是何等的令人敬佩,至今想来亦向往不已。能与曹兄相识,亦是迟某之幸!”
“请!”
我与曹孟德会心一笑,在芸芸众生中遇到一脾性相投之人,实乃缘分。
孟德!坐于曹操邻座的袁绍见我二人意气相投交谈甚欢,闪过一丝不喜,低声喝道。
“阿满(曹操小名),与此人多费唇舌作甚?莫要辱没了自家身份!”袁绍目视曹操,不悦地说道。
对于袁绍的诘怪,曹操不置一词,只是歉意地对我笑了笑。
我亦摇了摇头,对于袁绍近乎赤裸的敌意,并不在意。
时已夜深,宴会也接近尾声。
何进酒气翻涌,面色通红,已是微醉,眯着眼睛打量台下众人。
浑浊的眼神划过一道清明,借着酒意高声道:“来~迟校尉,再饮一杯。”
何进喝完,对众人说道:“西园八校设立已有月余,想来各校均已组建完毕。八校位置关键镇压京畿,何某身为大将军,总领天下兵马,对此亦是深为关注啊。”
说到这里,何进珉了口酒,才意味深长的接着说道:“今日正好各校校尉齐聚一堂,何某宣布,择日举行行军演练,各校兵马都拉出来给何某看看,让何某见识见识各校兵锋。也好让何某放心,让陛下放心!”
“如何啊~”何进将最后一个‘啊’字拖的老长。
军演?听到何进此话,我不由精神一震!终于来了!又是喝酒又是闲扯了大半个晚上,此刻才终于说到了正题,不得不佩服何进还真是能沉得住气。不过,在怎么狡猾的狐狸,也总有露出狐狸尾巴的那一刻!
袁绍对何进的提议完全赞同,第一个起身应诺:“谨尊大将军令!”
曹操、赵融等五人见袁绍表态,亦连忙起身应诺道:“吾等谨尊大将军令!”
唯独我坐于一旁,显得甚为突兀。
何进见此,眉毛一皱,脸色稍显不愉:“怎么?迟校尉为何迟疑,敢不尊军令?”
何进问起,我不得不起身答道:“西园八校欲行军演,不知蹇硕蹇统领可知此事?”
何进摆摆手,不以为然的说道:“蹇硕统领驻守皇宫,责任重大,不可轻离,此事我看就无需知会他了!”
不出所料,此事蹇硕并不知情,也就是说军演根本就是何进想撇开蹇硕这个西园八校统领,插手西园八校指挥权的一个借口而已。
于是我紧接着问道:“既然蹇统领并不知情,那不知大将军此次军演可是有皇上口谕?”
嘿嘿!何进冷冷一笑,对于我的追问很不以为然:“这等小事,何须天子口谕!何某身为大将军,难道连这点小事也做不得主?迟校尉推三阻四,可是看不起何某这个大将军?不愿尊何某军令?!”
对于何进的进逼,我面无表情,神色冷淡的回道:“若真如此,恕迟某还真不能尊大将军之令了!”
你!何进厉喝一声,手指定定的指着我。看来我直接了断的拒绝令何进既愤怒又意外。
放肆!
岂有此理!
不知好歹!
袁绍、王子服等惊怒之余,纷纷对我厉声辱骂道。
对此,我视而不见充耳不闻,何进的军演我是绝不会答应的。
今日如果答应下来,就是转投何进的铁证!必然会使我与张让、蹇硕等为代表的宦官势力关系破裂,并且还会失去天子信任。
没有了张让的庇护和天子的信任,今后就只能仰仗何进鼻息,彻底沦为何进的牵线木偶或世家大族的走狗!这是我绝对不能接受的结果!
一时之间,宴客厅内诡异的出现了片刻寂静。
嘿嘿!哈哈哈哈!何进怒极反笑,语气转为阴冷:“迟校尉!你可考虑清楚了?何某再问你一遍,你真的不答应?”
我神色冷漠,直视何进,坚定地遥了摇头。
“嘿~还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迟重,你真以为本大将军治不了你?张让这阉狗护的了你一时,护不了你一世!只要出了洛阳城,何某有一千种办法让你死的很难看!你可要考虑清楚了,得罪了何某人,后果很严重!”何进脸上横肉一抖,阴测测地说道,凶悍之气溢于言表,满满的威胁。
“西园八校乃天子亲军,惟听命于天子!若无陛下口谕抑或蹇统领军令,任何人无权调用!何大将军,你同样不行!迟某拒不接令!”既然何进撕破脸皮,我亦不再客气。
何进闻言,怒火攻心,将手中酒杯狠狠一掷,破口大骂道:“好!好一个天子亲军!好!好一个阉党走狗!何某真是瞎了眼,竟对你另眼相看!滚!快滚,给我滚出何府~。”
伴随着酒杯落地的砰然巨响,伴随着身后诸人的滚滚怒骂,我神情平静地走出何府。
站在何府门外,冷风拂面,我晃了晃有些肿胀的头脑。
何进的意图虽然在自己的坚持下没能达成,但管中窥豹,一叶知秋,相比起何进、张让等人的心机远略,自己还是太嫩了些。
大人物之间的博弈真是环环相扣、步步惊心!
还好,自己有米月!虽然在政治上我还很稚嫩,但只要时常向米月请教,定然会有所增益。
看来,今后得把米月紧紧带在身旁了!有米月相助,既可免得行差踏错,也省得被人算计而不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