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水镇盛产九线宝锦,家家户户皆以织锦为生计,猎国上下以子为贵,唯清水镇以女为贵。
清水镇的姑娘不比容颜,不比风姿,只比针织,谁家针织线活做的好,谁家的姑娘就是好姑娘。
七夕将近,牛郎织女要在鹊桥相会,男子希望一睹织女上仙的倾世容颜,姑娘们则翘首等待清水镇一年一度的针织大会。
“谁家小舍有织女,林家小舍有织女”
十里八乡的方士都说林家有凤舞九天之兆,而自古以来凤不单独降世,有林家女凤舞九天,就有林家女婿龙腾万里。
古书里管这种征象叫龙凤呈祥
此事不仅为街头邻里乐道,甚至惊动了临近大镇的大户人家,猎国近来战事频发,这莫非是江山易主之征?
“林家小舍有织女,落户深山有远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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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于针织的清水镇空气中流淌着一股清雅的静谧,繁街菜市,人人禁语息声,大家不希望打搅到为正在为针织大会努力做准备的姑娘们。
当然地主家的傻儿子除外!
此人身穿锦缎华服,手握百炼大弓,胯下银灰游春马,昂首挺胸,每天清晨都会偶然路过林家,见林家织女便大声吟颂几句怀才不遇的诗词
每每此时,林家织女总会面染羞红,若是华服男子稍作停留,便会因为小女儿家的娇羞掩面而去。
街头邻里的妇人们就说林家织女将主,兒家长子有腾龙之姿,惊了林家二老,羡煞邻里待嫁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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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浅诗眉头紧蹙,穿针引线的手轻轻颤抖着,依着师傅的教诲,她觉得这种满脑子浆糊的小伙总该打一顿才好。
自从灵魂依附到这具尸体上之后她感觉自己的脑子正在缓缓腐烂,以往只需定气忍耐的情绪,近来总有爆发的症状。
这种情况,是上一世所没有发生过的,对她这种存在而言,灵智消磨便意味着身死于天地间,这是她所不能接受的。
“该死的天命!”
林浅诗一朝分心没有控制好情绪,眼眸深处浮现一丝戾气,提起身侧的烧火棍三步两步来到人高马大的兒小火近前,一棍子呼在游春马俊俏的面庞上!
游春马受惊,前足骤抬,兒小火被掀翻在地,林浅诗冷冰冰的眼神落在兒小火俊俏而迷茫的脸上,兒小火只觉七月流火遇寒霜,饶是他百战雄狮也忍不住肩头一颤。
却见游春马受惊后一脚踏在林浅诗心口,将其踹倒在地。
“嘎吱——”
“林姑娘,你没事吧!”
兒小火赶紧起身来扶。
“站住!”慌乱之下林浅诗叫住兒小火,“我没事,你快快离去,莫让人看见了!”
其实她内心是崩溃的,“肋骨断了三根,尾巴骨碎了,手好像也断了,没事才怪啊!”
不过她不能让人发现自己的异状,只得咬牙忍住疼痛。
兒小火视自己为可人儿的真命天子,虽然莫名其妙被呼了一棍,但是大男子气概之下还是不能容忍自己中意的女子因自己受伤。
他从小习武,知晓游春马虽中看不中用,但是它的力量绝对不是一个弱女子可以承受的。
兒小火执意要将她抱回里屋。
一股淡淡的,很好闻的气息入鼻。
“好好闻、、、”
林浅诗秀脸通红,大叹脑子坏掉之余,视之为奇耻大辱。
“这个臭男人,可恶——”
“无耻小人”林浅诗一掌拍在兒小火瘦削的肩头。
“嘶——”
兒小火宠溺的看了怀中羞愤可人儿一眼,声音极富磁性的说道:“姑娘莫气,在下从小习武,身体如坚石,伤了姑娘的手,在下罪过就大了!”
林浅诗直勾勾的看着兒小火无辜的双眼,满脸绝望之色,她分明听到了自己小心脏碎成两半的声音:“这下两只手都断了,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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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呀,兒公子大驾光临,快快进屋坐!”
林母闻声赶来,习惯性的伸手去接:兒公子真是客气,乡里乡亲的还带什么礼物!
林浅诗暗叹一句不妙,刚想伸手抱紧兒小火,才悲催的发现自己两只手都断了!
兒小火拢了拢抱住林浅诗的手,颇为关切的问道:“请问林姑娘闺房所在何处,不小心伤了林姑娘,实在是小子莽撞了!”
林浅诗感激的看了兒小火一眼,而后便幽怨的瞪着林母。
直到此时林母才发现兒小火怀抱的并非是上门礼物,而是自家闺女,林母略微遗憾的看了林浅诗一眼,这才如梦初醒,领着兒小火将其抱回房间!
原本准备悉心照顾林母余生再浪迹天涯的林浅诗突然有些同情自己了,这才是她重生的第二天就变成这个样子,这女人生前到底是什么天命人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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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家织女双手受伤的事情不过半日便传遍整个清水镇,所有人关心的都不是她因何受伤,而是十日后的针织大会林家织女肯定是参加不了了。
“织女星变,天公不做美”
“十日之后,林家无织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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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地主家的傻儿子,听闺女诉苦后林母终于发现了事情的严重性,再三确定林浅诗的手受伤之后便如天塌下来般,一把扑在她身上嚎啕大哭。
大脑腐烂的她,情绪很不稳定,被林母真情流露感染,上一刻还想着如何劝解林母的说辞,下一刻与林母一同嚎啕大哭起来。
片刻时间之后,听闻闺女受伤消息的林父匆匆赶回家,被两女惨烈的情绪所感染,只觉心头怨气大作,平日里老实憨厚的他猛的提起一把砍柴用的斧头,咆哮着就要上兒家报仇!
“站住——”
“父亲三思——”
林父将斧头狠狠驻在脚下,咬牙说道:“富贵人家又能如何,谁敢伤我家浅诗,我就要他付出代价!”
“我前后不过贱命一条,这件事你们不要劝我,我自有分寸!”
林母一巴掌呼在林父天灵盖上,瞬间将其拉回现实:“你这是报仇吗?你这是飞蛾扑火啊!”
林母鄙夷的看了林父一眼:“就你那三脚猫的功夫,还报仇!”
林父尴尬的笑笑:“有道理!”
林浅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