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吉思汗正在西征,突然木华黎派来的信使到了。他悄悄来到宝帐,递给成吉思汗一张泛黄的帛绢,上面是一排歪歪扭扭的符号,大意是:“西夏勾结漠北蒙古各部,与乃蛮部交厚,意图抗御蒙古。”成吉思汗看后放下绢条,点燃一支蜡烛,把绢条放到火上,那烟火跳动腾起,瞬间把绢条烧为灰烬。火光中,成吉思汗双眼微闭,面色阴险,心内暗想:“哲别已经病死,可惜缺了一条背膀,西夏反复无常,降了又反叛,实在让人不能相信它的臣服,必须斩草除根以绝后患,包括金国都一起把他们灭了吧。”
绢条燃尽,他搓了搓手侧过身镇静的对信使道:“事情我已知道,你拿我的金牌速回蒙古告诉木华黎,即日我们东返。”信使得到口谕,领了金牌便急忙赶回蒙古。
傍晚的塔里寒城一片静寂,初夏的月亮像一道金色的弯弓寂寞的挂在天上,淡淡的云雾里是几颗明亮的星星,就像闪闪发光的钻石。成吉思汗支开宝帐内外所有的人,独自一人坐在帐内,他真的感到累了。帐篷里只有烛光在悠然的晃动,成吉思汗靠在案桌上,冷冷的看着烛光下忽长忽短的人影,疲倦的用手撑起额头。案桌上不太光亮的铜镜里是一个古铜色的老人的面容,银白的胡须,头发花白,一双眼睛像鹰一样锐利,岁月的刀锋在脸颊眼角刻出了一缕缕邹纹,只有脸色任然是那样傲慢不可一世,仿佛可以摧垮一切。
成吉思汗站起身,捋了捋胡须,用手抚摸着额头上那浅浅的几道邹纹,挺直身板走出帐外。帐外是满天星斗,一道薄如轻雾的银河像白色的绢帛把蛛网密布的星星罩在一起。“最闪亮的那颗就是北斗星,在月亮旁边,一闪一熄就像人的眼睛,这是主宰我命运的星星吗?”成吉思汗心里踌躇:“如果我是天上的星星,那么能不能像这星星一样永恒,可是哲别死了,每个人都会死去,那归宿在什么地方?”
漫天的星斗在不解人意的眨着眼睛,成吉思汗返身走入大帐,预感到了什么似的,沉闷的坐在椅子上静静的沉思。突然,帐篷的帘布被拉开了,探进头来的是窝阔台那张熟悉的留着浓密的黑色胡须和国字形衬着雪亮眼睛的脸。
“父汗,你还没睡?”窝阔台一脸迷惑,眯起本不大的双眼问道。
“额,是你,你来的正好”成吉思汗站起身慈祥的看着儿子:“哲别死了,我也睡不着,你来的正好,陪我聊聊。”他又拉着儿子的手两人分别坐下。
“西征一切顺利,你认为现在还有谁可以和我们抗衡?”成吉思汗把身体往椅子上沉重的一靠,仍然强悍的侧过脸来看着儿子。
窝阔台的脸上泛着红光,兴致勃勃的说:“我看现在没有什么人可以和我们再抗衡了,下一步我们可以到天下任何地方去。”
“说的好,我看你最像我年轻时候,有那种统制诸军的能力,所以把汗位交给你继承,这是你的两个哥哥办不到的,以后要好好管辖蒙古的土地,托雷会辅佐你的,你们要和睦相处。”成吉思汗饱含希望的双眸凝视着他。
“哪里,父汗才是最伟大的统领,现在怎么就谈继承汗位呢?”窝阔台不解的捋着八字胡。
成吉思汗摆了摆手想要说什么又停住了,沉思一阵意犹未尽的说:“我已经60多岁了,所以才向你说这种话,谈好继承,也是说明这大汗的位子早晚是你的,到时候你要把我征服天下的梦想实现下去。”他叹了口气,随后板着面孔果断的说道:“天晚了,我把事情交付给你就安心了。”
“嗯,我会去做。”窝阔台在烛光下看着父亲已经逐渐老去的面容,低头答应。
“西夏勾结乃蛮部作乱,明天我们就要东返,夜深了,你回去好好准备吧。”
“天晚了,父汗也早些休息,我这就回去睡了。”窝阔台得到了肯定,心里放宽,就答应着站起身随后转身走出帐篷。
成吉思汗望着他离去的稳重身影,心里想:“几个儿子属窝阔台有野心和抱负,把位子传给他,也可以放心了。”
第二天,成吉思汗诏令蒙古军队主力拔寨东返,大军于是收拾装备,起营东归。工兵营也接到了命令,尾随大军启程,赵和才吃好了几顿饱饭,又不免要风餐露宿,心里虽不愿意但是听到东返也来了精神,肚里暗思:“受了这许多苦,终于可以回去了,也可以找寻机会回到南宋了,只要不客死他乡就好。”心下打定主意,手里的包裹也打的快了,又从城里小贩那里很要了一大摞馕饼,揣在包裹里备做干粮。一切准备停当,骑上马和众人跟随者炮车缓缓出发了。
蒙古大军穿越山坡河流和沙漠,慢慢回到了草原,半途得到了木华黎病死的消息,成吉思汗不胜悲痛。途径西夏,成吉思汗命令攻城,第一座城是沙洲,但是荒漠围绕四周,寸草不生,又有护城河阻挡,这城也就久攻不下。蒙古人又挖地道,不想被西夏人发现往地道防火熏烟,不少蒙古兵被呛死。于是大军转攻银州,破城之后,再围了沙洲。西夏皇帝慌了,又再次遣使来投降,并许下诺言:“送太子来蒙古做人质。”成吉思汗这才撤军回草原休养生息。
1226年春,成吉思汗又突然听到西夏不但接纳了乃蛮部,而且反悔承诺不再派太子到蒙古为人质的消息,他被彻底激怒了。成吉思汗在帐中怒吼:“西夏真的是个反复无常的小人,是我一再的纵容了他。”他拔出腰刀砍下了案桌一角,发誓不给西夏留最后的机会。
蒙古大军出发了,成吉思汗站在50匹马拉动的大帐车上,举着长枪指挥着军队。大军一路南下,越过阴山和沙漠,进驻贺兰山。在贺兰山放马三日之后,又以雷霆万钧之势直捣西凉府(今甘肃武威)。夏献宗受惊吓而死,他的侄子李晛继位。
6月,蒙古大军进一步围住中兴府,可是南方湿热的天气却伴随南方气步步紧逼而来。成吉思汗感到热了,再也受不住这炎热,悄悄遁入六盘山避暑。“难道是因为热了么?”成吉思汗暗暗问自己:“实际是体力大不如前,脖子上和前胸的箭伤在湿热的天气里隐隐发痛。”或许是炎症的关系,感到周身的不适。成吉思汗找了处凉爽的地方下帐,看着六盘山满山的翠绿,他终于想好好休息一下了。
六盘山里层峦叠翠,红沙马在帐篷外不安的撂着蹶子,嘴里不住嘶鸣。成吉思汗缓步走出帐外,看着他的宝马。只见那马两眼瞪得如同铜铃,黑色的双眸像要说些什么,只是把头不安的摆动。成吉思汗看着面前的一片浅坡对众将说:“是该好好放下马了。”纳牙阿在一旁笑道:“大汗还是像年轻一样,不服老啊,活动活动吧!”
成吉思汗解开马缰绳,骑上马背,纵马一鞭,那马放开四只蹄子,向山坡下跑去。红沙马跑得和箭一样快,两边的山岭也成排向后退却,马上的人一路尽情驰骋,好像又回到了那个在草原上射雕的年代。成吉思汗出了一身热汗,不由得心情高兴,在马背上跌宕起伏,陶醉起来。
突然两边山石剧烈摇摆,石块滚落,“轰轰”声山摇地动,紧接着是一阵猛烈的地震。那红沙马惊恐的嘶鸣一声,前腿抬起,后腿猛蹬,把马背上的人倒摔下马来。成吉思汗额头在下两腿在上重重着地,一阵眩晕昏死过去,纳牙阿在坡上惊恐的大叫:“快救大汗。”众人不顾山石崩裂,火速跑下山坡,抬起成吉思汗,退回空阔地带的大帐,那地震片刻后恢复了平静。
中兴府里同样是乱成了一片,房屋倒塌,死尸片地。李晛躲在宫里,感到宫墙前后左右剧烈摇摆,以为是蒙古人骑马冲进城了,惊恐的躲到墙角。地震过后,紧接着是瘟疫流行,军马病死大半,李晛感到挺不住了,终于下令派遣使臣向蒙古投降。
而此刻的成吉思汗却悄悄躺在清水县(甘肃清水县)的衙门里一动也不想动,他平躺在床上,身形消瘦,两眼灰暗的瞪着屋顶。嘴里在说着什么。纳牙阿把头靠近,成吉思汗用微弱的声音说道:“死后暂秘不发丧,夏主献城投降时,将他与中兴府内所有兵民全部杀掉。”
纳牙阿两眼通红,近身问道:“对子臣有什么交代?”
成吉思汗用尽全身微弱的力气:“告诉托雷,让他辅佐窝阔台,联合南宋,灭掉金国。”
几句低沉的话音结束,这个在草原上射雕的英雄彻底闭上了双眼。
蒙古人大悲,纳牙阿隐秘的把遗体运送到萨里川一处不知名的角落埋葬,并永远陪护在左右。
成吉思汗死后,西夏请降的使臣也到了,蒙古人进了中兴府却按照成吉思汗的遗言血洗了这个城市,西夏及其军民都灭亡了。
成吉思汗死后,窝阔台继承了汗位,托雷做了监国,根据遗嘱,蒙古人开始向他们一直的仇人金国进攻了。赵和所在的工兵营接到调动的消息,从西夏随同大部队开拔前往中都。营里所有的汉人和契丹人都非常高兴,终于可以回到中都了!
赵和认为:“只要调回中都,离他回南宋的机会就进近了。”于是快手快脚的收拾行李,契丹人打包速度很慢,赵和热情的跑去帮忙,两人准备了充足的粮食和干粮。契丹人看着他高兴地笑脸,不解的问:“什么让你这样高兴,是不是吃够了馕饼,准备到中都吃山珍海味去?”
赵和心情高兴,一边往包里塞干粮一边说:“就是当今活神仙都愿意住在中都,回去为什么不高兴?”随后又想起了什么,顿了顿,神色不安起来。“听说丘处机道长也成仙去了!”赵和收敛笑脸,又憧憬的说道:“我回去是因为回到家乡了,如果有机会还能遇见我的家人,怎么能不高兴呢?”
“看来人是不能长生不老,我原来准备回中都去请教活神仙,跟他出家那才高兴,可惜怎么都在今年去了!”契丹人一阵悲伤:“我没有家人,除了出家还有什么念头,连大汗都肯请教的神仙,我也准备跟定了,可惜现在不能见到他了。回到中都,你的家人也就是我的家人了,到时如果是我遇见,有什么话需要我带?
赵和想了想道:“如果你遇见了,就带话给他们:‘我要回到益州钓鱼城我的老家去,修葺院子,一辈子不再打仗,要像神仙说得那样,立地成仙’。”两人打着包裹,幻想着中都的生活,各揣心思,盼望着一切像他们的计划好的发展。
而此时的蒙古人开始对金国进行彻底的灭亡,窝阔台统领大军在钧州(河南禹县)三峰山歼灭了金军残余主力,进逼汴京。而托雷以三万铁骑强行借道南宋,在击溃宋军后从湖北北上,也包围了汴京。1234年春,经过几个月艰苦的汴京保卫战,金国再也守不住了!完颜守绪借着汴京的皇宫地道,带上随从一路逃到蔡州避难,躲进府里,再也不敢出门!他清楚的意识到:“金国完了,自己的命也完了!”
一个春风吹来的早上,完颜守绪焦急的在府里转着圈,他看到院子里的腊梅花朵朵绽放,花瓣上附着一些冰雪,但是依然开的那么旺盛。“为什么自己不能顶住这压力,像这梅花一样在困难时刻渡过这一关?”完颜守绪想起了宋国:“这个一直在一旁看笑话的伙伴,如果金国完了,蒙古人的下一个目标就是你了!”
想到这里,完颜守绪对随从喊:“拿纸笔来,我要给南宋皇帝写信。”随从急忙在院里石桌上铺开纸,又端上笔墨。完颜守绪看了看笔头长叹一声落笔写道:“金与宋国,本来和睦,就像唇齿相依。在蒙古大兵压境之时,希望宋皇帝能知道唇亡齿寒的道里,接纳我们金国,共同对付敌人蒙古人……,皇叔完颜守绪叩拜!”
写完信笺,完颜守绪把笔头掰下对随从道:“你去宋国以死相求,如果事情不成,我就如同这个笔头,舍身与国!”随从不敢耽搁,接了信笺,上了快马一路往南宋去了。完颜守绪在院里着急的盼望南宋宽容的消息,看到腊梅谢了,金钱草的绿叶却疯长了起来。一个月过去了,信使毫无音信。
可是几个月后,宋蒙联军却逐渐逼近了蔡州。原来宋理宗早就感到了蒙古人的战斗力,在此时,他选择了联蒙灭金。在关键时刻,他可不会因为金国得罪蒙古,更何况金与宋有世仇!在杀了金国信使后,宋国暗地与蒙古签订协议:“双方联盟合围蔡州,灭金后,把河南以南划归南宋。”
到了夏天,战争打响,南宋军队在做足充分准备的情况下,率先用大炮炸开蔡州城墙。宋军喊着号子,把大炮,火箭车等轻重武器拖拉进城,与金兵展开巷战。完颜守绪在院内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乱转,听得外面喊杀声震天,炮火的黑烟滚滚染黑了半边天,料想城破了。愤怒的大骂:“金国完了,宋国难道就能和蒙古相处吗?”于是拔剑自刎,金国随之灭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