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眼前的场景里,便是下起大雪了。
似乎,距离刚刚的场景没过去多久。因为贝芙莉仍旧在发着烧。
三人在小巷深处的窝棚还是没能生起火来。而在那几乎完全没法遮风的寒酸窝棚里,两个孩子冻得瑟瑟发抖,艰难的等待着大哥回来。
欧兰卡特很快回来了,带回的食物只有那么巴掌大点的面包。
“对不起。”欧兰卡特满脸愧疚,脸颊冻得铁青:“只弄到这么点……我偷窃失手了,没法拿到更多。”
“没事没事,起码还有收获。”安慰着欧兰卡特,罗姆撑起身子,试着走下那用纸盒与砖头堆砌的“床”,却不小心摔了下去。若是大哥没赶快扶住他,那罗姆就会摔个底朝天了。
“今天的雪下得太大了。”满脸枯瘦,欧兰卡特嘟囔着,将面包细心的用手撕成三份,明显给自己的那份小了很多:“这么下去,我们会越来越难过的。或许我有必要去借个炉子来生活。”
借……意思自然就是偷了。
被偷的人若是找不到炉子的下落,那么顺理成章的就变成“借”了。或许逻辑上有些混乱,但总之就是这样的。
他们的确很需要炉子……或是任何能取暖的东西。
他们得想方设法度过冬天。
当初孤儿院被焚烧后,卫兵们根本没去管这三个孩子。在一阵抱怨声后,大家都各自散伙了。
只留下三个不知所措的孩子,恐惧的站在原地。
他们无比迷茫,可欧兰卡特和罗姆还是坚强了起来,想要活下去。
小贝芙莉当时什么都不懂,甚至不懂为什么不能回去孤儿院了。
也不懂大家都怎么样了。
死亡,对于小贝芙莉来说是无法理解的。而两位哥哥却完全不同。
他们知道都发生了什么。
很快,大雪便飘散了下来。孩子们因为那么点食物而得到的微薄热量迅速的便被剥夺走了。
寒冷,开始侵袭体温。人体的温度开始逐渐下降。
而高烧的小贝芙莉,也因此变得更加恍惚。
她的呼吸开始不自然起来,一点都不再顺畅。而罗姆则冻得睡不着,发现了小贝芙莉的异样。他慌忙推醒了欧兰卡特,吓得不知所措。
贝芙莉原本因为药物稍微下降的体温,现在再次变得滚烫。
而且无论怎么推小贝芙莉,她都不会醒来。
二人慌不择路,立即带起女孩,想要去求援。毕竟小贝芙莉情况不容乐观,这样下去就算待在原地也无济于事:窝棚根本没有足够的温暖程度给她。
他们第一时间想到的去处,便是昨天帮了忙的老头儿。
可是老头家里没人——或者说,即便有人,他也没开门。
大半夜的,有可能也是没听见。
在深夜找到一家开门的诊所,可是相当困难。然而……医院怎么会给他们赊账?
明知道这些孩子都还不起的。
两位孩子只好惊恐的背着妹妹,四处奔走。可是,四处都找不到开门的诊所。
……不用说,这排除了白天时欧兰卡特去过的诊所。因为它们更是不会帮忙的。
在寒风和大雪中,两位孩子的脚步越发蹒跚和虚弱。他们抱着一丝希望忍耐着前行,几乎半个城区(贫民窟有六块城区,他们走的是其中一块)都被他们走遍,却依旧没有任何援手伸出。
不过万幸的是,他们为了赶路而走了危险的小巷,却没有出事。
虽然沿路看见了几个面向凶恶之辈与拿着把大斧头的恶棍,但他们都只是瞥了几人一眼,便不再理睬。就好像看到了过街的野狗一般。
谁都知道这样的孩子身上根本没什么好抢的,因为显然他们连妹妹的病都看不起。
要知道,贫民窟的偏僻小巷,从来就不是什么安全之地。走在里面很容易出事,轻则被偷钱包,重则被打劫甚至凶杀。
何况,现在还是夜晚。
贫民窟,生了病基本都是听天由命,除非还有一种方法……那就是去教会。
教会会为穷苦人免费治疗一些疾病。无论是光影圣教还是天翼教,都会伸出援手。部分时候会有德鲁伊们开集会,那时候去那儿也可以得到自然法术的治愈。
总之,教会目的虽好,但现实很残酷。教会虽然从王朝批准了很多药物来救济贫民,但对于这么多需要治疗的病人来说,药物还是很匮乏,更严重的,则是人手不够。
至于神术治愈嘛……全世界会治疗术的牧师也都很稀少,分配到贫民窟的,更是稀罕。
需要看病的人那么多,实在照应不过来。教会不会强迫人员来贫民窟工作,所以一直没法多补充些人员来帮忙。毕竟,没几个人愿意来到脏乱差的贫民窟生活的。偶尔来这儿希望奉献自己的虔诚教徒实在太少,但备受人们的尊敬。
一般来说不许伤害教会成员是大家默认的法则。谁要是违反,会被当地黑手党给盯上。天空之城内的教会与外地许多国家不同,对人员的素质要求相当之高。在贫民窟无私奉献的那些人,完全没什么被仇视的理由。
若是贝芙莉当年被送到了教会的孤儿院,或许能生活得好一些——起码不会没了家就是了。
这样长大的话,多半儿会加入教会吧。
先在教会帮忙,后来当个牧师什么的……或许可以当神殿守卫。(光影圣教和天翼教都没有修女这个职介。)
最终,频频被拒的二人终于走投无路。此时的他们,还不清楚教会除了施舍食物,还会帮助治疗。因此他们在挨家挨户敲门求援也无果之后,只好沮丧的拖着身子往回走。
小贝芙莉,此时已经奄奄一息。
两人实在走不动了,罗姆甚至都因为拖着条伤腿而摔倒在地。欧兰卡特不由得懊恼起来不应该让罗姆一起来的。然而眼看着小贝芙莉实在没救了,他们沮丧的想要回家,脚步无比沉重。
就在这时,一个让贝芙莉心里一紧的人出现在了记忆废墟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