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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急火燎的赶到飞雁城之后,谢天阑才尴尬的发现自己似乎并不知道怎么进入白玉京的事实。

这一日正好是十七,错过了两日,距离白玉京下一次有人外出的日子还有整整半月。

于是谢天阑一时间除了等,竟然别无他法了。

好在顾玄薇无事,他的心放下了大半,虽然渴望见到她,心情却没有来时那么焦灼。很快,他脑中一转,便想到一件事来。

吴尘乃是北地世家子弟,当年还在竹青镇初遇他时,他就得知了他家中长辈与白玉京有关联,如今正好修书一封给他,既可以询问上次一别后他近来的情况,又可以请他问问家中长辈,是否有白玉京的联络方式,说不定事情就迎刃而解了。

一念及此,谢天阑兴致高昂的回房写信,写好后当即就送到了驿站。

谢天阑寄了信就走,收信的养鸽人却在看到他信上的地址后,瞧着他的背影,露出了古怪的目光。

这个人难道不知道他寄信的地址,距离飞雁城不过十里,若是有心,一个下午就到了,有脑子的人,谁会想到在这种情况下花钱寄信?

要知道北地豢养的雪鸽因为耐寒又认路,所以极为稀罕珍贵,寄一封信的价钱可比从此地亲身赶路要贵得多了。

不过谁会嫌银子多不是?养鸽人翻了一个白眼,很快不去管这些大家公子哥怎么想了。

他掂了一下手中刚刚收到的银子,用牙齿咬了一口,喜笑颜开的将信件绑在了一只雪鸽腿上。

雪鸽颇有灵性,被养鸽人拍了拍屁股后,白翅一展,往凌霄山方向飞去,很快消失在了北地青白的天空中。

……

天下地域广博,是以很多地方是没有专门的驿站的,不过因为又有人烟,所以搭有无人看管的鸽屋,可供驿站的鸽子飞来歇脚,同时鸽屋外设有小机关,每当有鸽子飞入时,就会有明显的标识。

今早萧冰外出,准备采些老参炖汤的时候,远远就瞧见了鸽屋上飞舞着鲜红的飘带,在雪地寒风中格外醒目。

其实寻常鸽屋上的标识都不过拳头大小的红色小旗,偏偏顾玄薇生怕错过一封信,硬将鸽屋上的标识改成了一条足足一丈长的飘带,如果不是萧冰奋力阻止,并主动表示自己每天都会检查一遍信箱,还不知道顾玄薇会在那鸽屋上弄出什么幺蛾子。

“啧啧……”萧冰给雪鸽喂了一把青稞,从它腿上取下了一封裹得好好的信,一瞧见上面熟悉的字迹与‘吴尘兄亲启’五个字,就直接替白玉京三个无人管照的师兄妹叹息起来。

“可怜的小柏,可怜的朝儿夕儿,又要成了没师傅的孩子,你们当初还不如拜入我的门下呢,就算我当时不是先天,也比你们那个终年见不到人影的师傅可靠哩!”

……

飞雁城一年大半时光是笼罩在风雪之中的。

如今正值立春,南面的寒意都还未褪去,跟别提这么北的飞雁城了。

这一日从酉时开始,天空就黑沉了下来,慢慢飘起细雪,到了戌时,已经演变成了鹅毛大雪,在昨日还未化去的地面上又添了厚厚一层白色。

在这样的风雪夜里,谢天阑所住的客栈大门紧闭,里面的饭厅里倒是十分热闹,大厅取暖的火炉烧得正旺,坐在大厅中吃点小菜,喝一壶温酒,比起在房间里冷着舒服多了。

谢天阑亦在火炉边寻了一个角落,要了一碟瓜子与温酒,时不时与周围人交谈两句,倒是别有意趣。

忽而,客栈大门口传来了敲门声。

厅中大部分人的目光不免都被吸引了过去,小二口中喊着‘来了来了’,连忙上前开门。

大门一开,就有一大股冷风夹杂着飞雪涌进来,让他不自觉的打了一个寒颤,这才看清楚门外来客。

漫天风雪中,站着一个披着银灰狐裘披风的身影。对方披风连着帽子,银色毛绒下,看不清楚脸,只能看到弧度优美的光洁下颌。

此时来人的披风上已经布落了一层细雪,经风一吹,来人的衣摆微微掀起,清瘦挺拔的身姿却岿然不动,有一种说不出的风骨。

明明没有看全来人的脸,却已经从一个剪影看到了清傲绝尘的风华。

莫说离得最近的店小二,就连从里面好奇往外瞥去一眼的客人,也不禁惊艳了一下。

小二愣了愣后,忙道:“客官快请,进来暖暖身子。”

来人点了点头,走入了客栈中,这才掀开了头上的帽子,露出一张清泉般温雅悠然的青年面容。

他脸上还带着外面的寒气和细雪,如今进了温暖的大厅,干净的脸庞上立刻凝结了细小的水珠,让他的面颊反射出莹润的光来。

青年进屋后视线一扫,一眼就在人群中找到了谢天阑,两人视线相触,他不禁露出了笑容。

谢天阑瞧着他的笑容,却猛地一怔,刚刚某个瞬间,他竟然莫名的觉得吴尘和顾玄薇的影子重叠在了一起。

不过他旋即哑然失笑,只道自己是太想念玄薇,以至于见到吴兄都犯起魔怔来了。

……

大厅一处清静的角落中,谢天阑惊讶欢喜地询问好友:“我的信才寄出不到两日,吴兄怎么就出现在此了?”

顾玄薇笑道:“我家离飞雁城本就不远,不过一日就到了,你寄信的那日正好是我取信的日子,我看到信就赶了过来,当然快了。”

实际上,如果实在经不起推敲,顾玄薇昨天下午就会下山来。

隔了‘一月’不见,作为好友,自然要询问一下对方近况,顾玄薇开口一问,谢天阑自然将铸剑大会之事与她又细细说了一遍。

明明是颇为曲折的内容,套着吴尘壳子的顾玄薇听着却忍不住眉开眼笑,弄得谢天阑很是奇怪。

摸不着头脑的笑道:“吴兄觉得好笑吗?”

顾玄薇眼含笑意地看着他,见他不解的神情,又起了狭促心思,煞有介事地问道:“谢兄可知道我一直在等着你的正题?”

“嗯?”谢天阑微愣:“我的什么正题?”

“上次你说的那个人,此次铸剑大会也去了罢?方才你为何只字未提?”顾玄薇说着扬起了眉:“而且,你明明还在信中问我白玉京如何去,难道是我看错了不成?”

谢天阑闻言,立时大窘,这才意识到自己之前大大的失策了,他哪里会想到吴兄家会离飞雁城那么近,一直以为在这种情况下,两人只是书信交流而已,没想到对方直接就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当面被挪揶与隔着书信被挪揶,可完全是两个层面的事啊……

于是,谢天阑只能红着脸,不好意思中又忍不住得意的在好友面前认下了此事:“我与她表明了心迹,她没有拒绝……”

如果吴尘真是谢天阑的男性知己好友,估计此时的心情会和陆天机有相当深刻的共鸣,说不定会亲自动手与谢天阑‘切磋切磋’。

幸好两者皆是一人,‘吴尘’听到这种话不会羡慕不会幽怨,只会非常开心,谢天阑才算幸免于难。

谢天阑又与顾玄薇细细说了他在溶洞密地中得到的剑痕感悟,顾玄薇亦是热爱武学之人,听了也敛去粉红心思,与他探讨论道起来。

不知不觉时间推移,夜已深沉,整个大厅里就剩了他们两人,只有远处柜台边,还有一个店小二靠在火炉附近打着盹。

谢天阑不经意间抬头,看到了四周景象,说道:“时候不早了,今天休息吧,我们明日再说。”

顾玄薇一点也不困,可是在谢天阑说这话的时候,她灵光一闪,当即伸手掩面,打了一个哈欠道:“嗯,我也困了。”

谢天阑本想叫店小二准备房间,一转头看见对方睡得香甜,迟疑了一下,转头对顾玄薇道:“我房间也还宽敞,省得麻烦,吴兄就与我将就一晚罢。”

“没问题,我们走吧。”说着,人已经往楼梯走去。

谢天阑见到这个反应,不禁莞尔一笑,心中想道:看来吴兄真是困得厉害了,本想与他再促膝长谈一会,看来还是让他好好休息的好。

因为这个失误表现,进入了房间后,顾玄薇还来不及为即将到来的同床共枕兴奋羞涩,就被谢天阑催促着洗漱上了床。

于是,之前表现得很困的她,在这种时候,只能选择装睡……

干燥暖和的被褥里面全是谢天阑身上的气味,像是阳光混合青草的清香,这大抵是对顾玄薇最有效的迷药,闻着闻着,本来装睡的顾玄薇,渐渐真的就睡着了。

就连因为前些日子的焦急与杀伐而紧绷的神经,也慢慢的松了下来。

谢天阑洗漱完回到卧房的时候,瞧见的就是裹在被子内侧睡得香甜的‘吴尘’,他的心情莫名也放松了下来。

他吹灭了灯火,爬上床,拉了被子盖上,闭目翻了个身,准备睡觉。

结果就这么一翻身,他和里侧的顾玄薇就靠得十分近了。

这时候,他突然感觉到了一丝异样。

谢天阑身为先天强者,对身体周围的动静何其敏感,他寻着那丝异样,伸手一探——

摸到了一颗圆润的珠子。

此时,那颗珠子正轻微的弹动着,一股若有若无的牵扯力从那上面发出。

这股细微力道拉扯的方向,正是躺在他身边的好友,吴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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