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姑娘，你可真是和你娘亲一样难缠至极啊”谢虞刚一转身，姬老太太兜头盖脸就是一顿讥讽。
还将她去世多年的娘亲也捎带了进来。
谢虞神色一变，原本的温婉也瞬间变得凌厉起来，“外祖母何出此言，阿虞特从荆州前来给外祖母拜寿，却被拒之门外，阿虞百思不得其解，这才求到王爷这里，好不容易才见了外祖父母一面，阿虞知道这样有些冒昧，但外祖母也不必如此说话吧。”
“牙尖嘴利倒是更胜一筹”姬老太太冷哼一声。
谢虞心中一凛。
侧首看向一旁沉默不语的姬老太爷。
姬老太爷迅速的别过脸去没有看她，但脸上的厌恶之色仍未完全散去。
谢虞扯唇一笑。
瞧。
这就是血脉至亲的外家。
这就是她谢虞心心念念的亲人。
他们对自己溢之以表的厌恶，甚至比起侯府来也不遑多让。
心里这么想着，脸上也不免带出了几分黯然神伤来。
“老爷，我们回吧，免得看着她装模作样的神态膈应”姬老夫人又说话了。
张口就是又一顿羞辱。
谢虞再好的脾性也忍不住了，何况，她原本的脾气可算不得好，遂冷声对姬老夫人说道：“听闻姬老夫人曾经是圣上亲封的二品夫人，在外素有和蔼亲善的名声，谁曾想，这一见面才知传言不可尽信。”
姬老夫人被气得七窍生烟。
听听这讥讽的语气。
看看这桀骜的神态。
简直就和她生母一模一样。
刚才的端庄守礼果然是装出来的，她就知道，她就知道凭姬华裳那个德行，怎么可能生出个大家闺秀般的女儿。
“你住嘴，老身名声如何还轮不到你一届小儿置喙...”
姬老夫人颤颤巍巍的伸出手指指着谢虞。
“所以老夫人是倚老卖老，仗着自己是长辈就可肆意羞于我，而我却连实话也不能说了？”
谢虞面无表情的说道。
说完就见姬老夫人脸色铁青。
她微微叹了口气，心底那丝隐秘的期待，早已经在姬府两位老人的冷漠和厌恶中消散不见。
剩下的，只是一种越发强烈的怀疑和疑惑。
“夫人，咱们走吧”一直闭口不言的姬老太爷忽然开口说道。
说完，又转头看向谢虞。
这还是第一次，姬老太爷将目光完整的放在谢虞身上。
谢虞神色平静的回看向他。
只是眼里再无刚才进屋时的孺慕之情。
“你娘前出嫁前两年，我们姬府就与她断绝了一切关系，所以，你与我们姬府而言也是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姬老太爷一字一句的说道。
“我娘亲做错了什么事情，竟然还在闺阁之时就被亲生父母遗弃，姬老太爷和老夫人这样的嫡亲父母，我还真是生平未见。”
谢虞冷声回击。
“还有，既然姬府与我娘亲断绝关系，为何没有将她逐出家门，反而娘亲两年后还能从姬府风光出嫁？”
谢虞抛出了心底的疑惑，语带试探之意。
“陈年旧事我们绝不会提起，你只需要知道我们姬府与你们两姐弟毫无关系就是。”
“呵”谢虞心底一片悲凉，说出口的话也尖锐起来“真不知我娘亲是做了什么孽，竟然有你们这样的亲生父母。”
姬老太爷沉默以对。
姬老夫人却控制不住心底的熊熊怒火，十多年来积压在心底的憎恨和恐惧，在被谢虞讥讽的瞬间就倾泻而出，想也不想的脱口吼道“你住嘴，你娘她根本就不是我们的女儿，她是个妖孽...”
“住口”姬老太爷形神剧裂。
“什么？”谢虞面露吃惊。
娘亲竟然不是姬府的女儿？“老夫人这话是何意？”
“我……”话一出口，姬老夫人就自悔失言，忙惊慌失措的捂住嘴巴。
唯有一浑浊的眼睛里蓄满了泪水，看上去竟无比哀伤。
这个模样，倒与之前的尖酸刻薄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她胡说的，你不必放在心上”姬老太爷面色黑沉得说完，狠狠瞪了一眼暗自抹泪的老夫人，暗示意味十分明显。
“是，我胡说的”老夫人从善如流的跟着说道。
谢虞：……
当她是傻子不成？
可是，娘亲不是姬府的女儿这个事情，还是让她有些难以置信。
可这份难以置信中，又夹杂了许多合理的解释。
比如，娘亲在世时为何与姬府不睦。
比如，娘亲去过后，姬府为何会对他们姐弟不闻不问。
可娘亲生于京城，长于京城，不是他们姬府的女儿，那又是谁？
“姬老夫人，若我娘亲不是你们的女儿，那她是谁？”谢虞上前一步，眸色沉沉的问道，“我娘亲到底是谁？”
姬老夫人：……
姬老夫人沉默以对。
同时心底那久远的记忆翻江倒海而来，让原本已经忘却的自己手脚俱凉。
那个女人，她就是一个妖孽。
一个彻彻底底的妖孽。
她不要再和她的女儿多呆，说不定，她生的女儿也会是个妖孽。
越想，姬老夫人就越是手脚发颤，连忙伸手拉着老太爷的衣角，不停的催促道：“走，我们走，我们快走。”
这神情，已然有些失态。
谢虞却并不愿意让他们这般离开，只面色冰冷的看着姬老太爷又问了一遍：“我娘亲到底是不是你们的亲生女儿。”
“是，她是”姬老太爷毫不犹豫的回应道。
她娘亲的确是他们的女儿。
可，又不是他们的女儿。
至今为止，他犹自记得女儿年小时候的娇憨模样，却也同样记得那骇人听闻的惊天秘密。
往事绝不能这么宣诸于口。
他们姬府的人得将这个秘密带到地地下去。
想通了这一层，姬老太爷话都没多说一句，拉着发妻头也不回的就大步离开了前院。
谢虞没追上去。
只神色莫名的站在原地。
今天这个变故突然又意外，让谢虞措手不及不说，姬老太爷和老夫人的反应也让她更加疑惑不已。
她必须要查清楚娘亲的身世秘密。
必须要知道姬府和娘亲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
当年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