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卷转头看向夏沐所指的老头,回头小声问:“他怎么了?”
夏沐刚想解释,忽然意识到周围的目光都集中在这头,就先没回答,扯了扯卷卷的衣袖,然后朝没人的门廊走去。
卷卷此刻也已经冷静下来,知道要在公众面前避嫌,没有立即跟上去,而是转身对现场的人抿嘴微笑,又拍了拍身旁两个警察的胳膊:“辛苦了,加油。”
警察们立即各归各位继续“加油”去了,卷卷这才磨磨蹭蹭的跟进夏沐的门廊。
夏沐一直扒在墙角盯着大厅,卷卷刚走到拐角,就被她伸出的爪子拖进了门廊。
两人一进走廊,都急着交谈——
“怎么回事?”
“博物馆的一幅古画丢了!”
“这我知道,可你怎么会牵扯上这件事?”
“我也想知道啊!博物馆有一个安保,说名画失窃那天下午,在安全部门看见过我,然后整个博物馆的监控系统就失灵了!”
“你那天来博物馆做什么?”
“问题就是我根本没有来!我一整个星期都在家待着,那几天,我妈根本不让我出门,这你还不清楚吗?”
“我知道,我知道。”卷卷神色有些茫然的应和:“这不是什么大事,兴许就是那人记错了,或者想找你麻烦,我会处理好的。”
“我也觉得不是什么大事,本来根本没想联系你,但就是刚刚,发生了一件大事!”
夏沐深呼吸一口,让心情平静下来,而后详细地把刚刚跟那特工老头发生的事情全都说了出来。
卷卷神色很震惊,听完后木讷地转身走到墙角,指着远的特工老头,向夏沐确认:“你说的是那位特工?”
夏沐跟上去一看,立即宣判似得开口:“就是他!”
卷卷没说话,瞠目结舌地注视那老头。
夏沐急道:“他是你父王的亲信吗?他叫什么名字?卷卷?你说话啊!”
卷卷侧头看她:“他真的对你那么说?”
“千真万确!”夏沐有点急了:“他亲口承认,他帮陛下抓了我爸,并扣押看守,都是他亲口说的!”
卷卷点点头,“你在这里等我。”
说完,不等夏沐回应,就快步出了长廊,走到那老头身旁。
夏沐听不见两人在那头说了什么,只见那老头恭敬地点头,而后跟随卷卷,走进了东南角的工作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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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谅我殿下,我真的不明白您在说什么。”
工作间被临时清场,屋里就剩两个人。
段紫潼后靠在办公桌边缘,侧头斜视着一旁站姿笔挺的老特工,目光锐利,仿佛要贯穿他的皮囊。
“你最好清楚你是为谁工作,”
因为刚刚夏沐的控诉,殿下心中的怒火已经后知后觉地开始爆发,老头一脸无辜地表情,更是成了导火索,让段紫潼有些失态地低斥:“背地里陷害污蔑自己的主人,你对得起父王这么多年来对你的信任么?”
老头脸上露出沧桑的痛苦神色,抬手揉了揉眼睛,眼角的鱼尾纹里有濡湿的印记。
他嗓音微哑,却仰着头,显出倨傲倔强的神态:“殿下,我这些年来工作时有失误,或许辜负过陛下对我的器重,但绝没有辜负过陛下的信任!担得上一句尽忠职守。”
段紫潼闻言更是怒不可遏,猛然站起身,箭步走到他面前,怒火中烧地抬起食指竖在他鼻尖,咬牙切齿道:“别在我面前装模作样,你谎称受父王之命绑架了夏沐爸爸,根本是无稽之谈!你跟那帮摩萨教徒是什么关系?国宝失窃走私有跟你是什么关系!”
老头缓慢地闭上眼,吞咽一口,低哑地回答:“我真的……不明白您在说什么,我认识那位夏小姐的父母,但并没有跟她本人说过一句话。”
气氛冷凝,两人互不退让,相视而立。
段紫潼忽然勾起嘴角:“我明白了,内鬼,特工局的内鬼,,这就说得通了,看来她的爸妈真的是无辜的,从一开始就是你——”
老头还没回过味来,就见小王储闪电般对他伸出手,而后“呲啦”一声响——
他低下头,就看见自己西装领口上的特工参谋长徽标,被殿下撕走了。
老头诧异地抬起头,平日里温驯优雅的小王储,正满面阴戾的敛着下巴,瞪视他,抬起手里的徽标,对他示威:“我不会让你逍遥法外太久的。”
老头沉默须臾,颤声开口:“殿下,恕我冒昧,那位夏小姐说我刚刚与她交谈,有其他目击证人吗?”
段紫潼冷笑一声:“你故意把她带进长廊的监控死角,现在却反过来问我有没有证据?”
“长廊?”老头灰黑的眼睛一亮,立即反驳:“我没进过长廊,从进博物馆后,我一直都没有出过大厅。”
段紫潼低声轻笑:“你怎么不干脆说你刚刚不在博物馆?”
老头看向工作间一整面墙的监控屏幕,抬手指过去,“殿下,您可以让人调出我从进博物馆,到跟您进工作间期间的所有监控,我确实没进过长廊。”
因为夏沐确切的说她跟着老头进了长廊,自然不可能有假。
段紫潼没想到他连这件事都想否定,顿时轻蔑地嗤笑一声,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老头立即大步出门,请工作人员进屋,调出刚才的监控录像。
录像开始播放,两人的视线紧紧跟随屏幕中人影走动。
工作间一片寂静,就像展开了一场无声的决斗。
回看录像并不需要花费太长时间,因为夏沐说那老头进入博物馆后,就立即引她去了长廊,也就五分钟上下的事情。
然而,段紫潼眼睁睁看着监控录像——
一开始,确实跟夏沐说的一样,那老头走到了跟夏沐相距三五步的距离,在观赏艺术品。
然而随后,录像里的夏沐忽然转身,独自朝走廊方向走去。
那老头却还留在原地。
就像他说的那样,他全程都没有离开过大厅。
这场无声的决斗,在夏沐独自跑进走廊时,已经决出了胜负。
段紫潼脸色发白,仍旧僵硬地注视着录像,直到十多分钟后,录像中的自己慌乱地闯进博物馆。
没有人开口说话。
特工老头为王室效劳三十多年,能坐上高位,自然清楚,这个时候,不论说什么话,都无异于再扇小王储一耳光。
他只能安静的站在一旁,等待发落。
段紫潼此刻恨不得人间蒸发在监控室里,录像结束了,不得不面对现实。
殿下低头转过身,手里抠弄着那枚特工参谋长地徽标,灰头土脸的上前一步,小心翼翼的把徽章扣回老头的衣领上,一边帮他整理西装领,一边低声解释:“不好意思,我……刚刚有点……”
“请不要介怀,殿下。”老头依旧态度恭敬,但为了缓解王储地尴尬,他还是多说了一句:“我年少时,几乎有三五年的时间,为了一个姑娘失去所有理智,放弃学业,背井离乡,那时的我还比您大三岁,每个人都会有这样一个阶段,回想起来,其实很值得骄傲。”
蛋卷殿下并不太想被定义为“为姑娘失去理智”的蠢货,但这理由到底是人家好心给的台阶,能下就赶紧下了,尴尬地笑笑,再次道歉:“打扰你工作了,去忙吧。”
老头点点头,有些犹豫地开口:“我担心您受蒙蔽,有些事,还是应该知无不言,我虽然没跟那位夏小姐打过交道,但她的父母我认识,她父亲是个能做事的人,低调踏实,母亲也是以敏捷著称的优秀特工,但是……”
“但是什么?”
老头叹了口气:“她母亲年轻的时候个性张扬,曾经在同僚面前炫耀自己与……您母后相处的……一些私事,我当时刚好负责她的部门,听到那些传言后,还给了她处分警告,也算是结下了梁子。不知道那位夏小姐今天对我的污蔑,是不是受她母亲所托。”
段紫潼微一皱眉,勉强压下不满,低声解释:“夏沐根本不认识你。”
老头抿嘴笑了笑:“认不认识,那也只有她心里清楚了,殿下,我知道我不该多嘴,但我衷心希望,您不要因为感情用事,而失去您以往引以为傲的判断力。”
**
夏沐在大厅焦灼地等候,终于看见卷卷低头走出工作间,那个特工很快也跟着走出来,而后对卷卷鞠躬说了句什么。
夏沐看见卷卷态度温和地拍了拍那老头地肩膀。
这算怎么回事?夏沐一脸诧异。
等两人分头,夏沐立即快步上前询问:“怎么样了?他怎么说?”
卷卷神色古怪的看向她,欲言又止,顿了顿才颓然开口:“我先让人送你回去休息,这里的事,我得先问清状况,一会儿去你家再谈。”
夏沐此刻心急如焚,蹙眉急道:“你先告诉我他怎么说的呀!你想急死我?他抓了我爸爸!”
卷卷深吸一口气,“回去再说吧。”
夏沐一愣,下意识转头寻找那个特工老头的身影,很快,看见他在不远处,跟其他特工谈话,目光却时不时瞥向这头。
夏沐有种不好的预感,一把拉着卷卷,躲进长廊镜头的洗手间,确定没人后,才警惕的小声问:“卷卷,他是不是跟你说了什么?是不是找了什么借口污蔑我?”
“你先回家休息。”
“你告诉我!”
卷卷沉默地看着她,半晌,坦白地沉声开口:“我们看了录像,他根本没进过你说的长廊。”
空气一瞬间凝滞了。
夏沐大脑一片空白,凝固了两三秒,才听明白卷卷的话。
“不可能……你带我去看录像!”夏沐立即转身往外走,手腕却被段紫潼拉住。
“别看了,我来回看了三遍了,不会有错。”
夏沐急切地转过头:“是假的!卷卷!录像一定被他动了手脚!你相信我,我听得出他的嗓音。”
“可你之前说他用了变声器。”
夏沐闻言哽住了,直愣愣看着卷卷,许久,艰难地开口:“卷卷,你不相信我?”
卷卷目光微闪,轻声回答:“不论如何,我都会保护你。”
夏沐拳头捏紧,颤声重复:“我问你是不是不相信我!”
压抑的沉默。
就在夏沐即将崩溃时,卷卷忽然俯头吻住她的唇。
她被卷卷猛地撞上洗手台,后背抵在镜子上。
“咕咚”一声响,镜子被压得行将欲裂。
激烈的爱意霎时间充斥了剑拔弩张的空气。
夏沐绷紧的身子软下来,唇齿被一次次挑弄侵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