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翼小说网 > 武侠修真 > 丹心英雄传 > 第六十五回 时穷节乃现 拨烛论曹刘

第六十五回 时穷节乃现 拨烛论曹刘(1 / 1)

颜丹心见群雄都拥自己为盟主,一时间倒没了主意,但让大家久跪也不可行,只得高声道:“各位快快请起!”群雄齐声道:“谢盟主!”这才陆续直起身来,秦雪、龙圆圆等女孩子家喜悦之情更是溢于言表,围上前来,叽叽喳喳说个不停。颜丹心不明白黄豪转变何以如此之快,眨眼之间便来了个三百六十度大转弯,坚决毅决地拥立自己为盟主,只隐隐约约之间觉得其中有什么问题。众人走近前常笑天一看,只见他口角流血,早已经气绝身亡,黄豪这一击,将他震得五脏俱裂,他焉有命在?杜星辰冷笑了一声,问黄豪道:“这姓常的诡计多端,肯定还有同伙,不会只是他一个人,黄大侠为何不留下活口,问问他背后主谋是谁?”黄豪道:“这人恶贯满盈,死有余辜,黄某看他想逃,未及多想,出手出得重了!”群雄见事已至此,也不便再多说些什么,颜丹心命人将常笑天尸首抬去埋了,纪通达愤愤地说道:“便宜了这奸贼。”颜丹心向纪通达道:“若非前辈出面,丹心身世实在是难以向群雄说清,前辈可说在下恩人,请受在下一拜!”说完深施一礼,纪通达连连摆手道:“这可使不得,你现在是大宋武林盟主,万人之上,我见到你才要行礼下跪才是!”可颜丹心身子礼已经施了,要拦阻也不及,纪通达只得受了。秦一鸥问道:“纪老弟,常笑天既也伏诛,不知今后有何打算?”纪通达长叹一声,说道:“纪某二十余年来苟且偷生,只为了今日,常笑天这狗贼已然伏诛,亲人老友皆故,从今后我只能飘零江湖,了此残生了。”语言中甚为寂寞苍凉。至正道:“纪施主也不要妄自菲薄,如今天下大乱,鞑子猖狂,正是用人之时,你身具武功,同样也可以上阵杀敌,报效朝廷。”纪通达苦笑一声,说道:“大师也太瞧得起我了,我这样一个残废,只会给大家添麻烦,还能有何作为,做人还是要有点自知知明的好。各位勿须为我挂怀,先辞了。”说完作了个四方揖,转身一跷一拐离去,众人见他去意已决,知道挽留已是无用,看着纪通达佝偻的背影渐渐消失,各人心中不禁又多了几分感慨。

这时群雄纷纷上前向颜丹心道贺,颜丹心一一回礼,应酬多时,这才渐渐平静下来。颜丹心盟主重任在肩,秦一鸥、少林五才等人也免不了一番嘱咐和致贺,江海帮洪大鹰等人更觉得扬眉吐气,以前江湖帮不过中江湖中的一个二流帮派,但帮主颜丹心跃升为武林盟主,陡然间江湖地位骤升,其他帮派的人也另眼相看,对他们尊重了许多。江湖人物大都是草莽英雄,平日均是任侠使气,快意恩仇,无拘无束,虽说盟主已经选出,但没有规矩不成方圆,须得有盟规盟约约束才行。颜丹心略加思索后,走到台中,运足中气,高声道:“各侠安静,请听颜某一言。”群雄听到新任盟主发话,顿时安静下来。颜丹心道:“在下蒙各位抬爱,推为盟主,实是受之有愧。但既然形格势禁,在下只得勉力为之。但常言说得好:‘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既然大宋江湖已经结盟,便是一家,大宋各门各派英雄人数少说也有十数万,若没有盟规盟约,以便共同遵守,大家还和以前一样,各自为政,那么这盟主之位便形同虚设,毫无意义。现在颜某暂提出几条盟约,供盟众为临时之用,如果众位赞同的话,我便做这个盟主,如果众位不愿接受,那么这盟主之位还请另选高明。”他话音刚落,群雄齐声说道:“请盟主示上,我等无不遵从。”颜丹心道:“好,既然如此,我现在便宣布三条纪律,望各位共同遵守。第一条便是凡是大宋江湖中人,都不得恃强凌弱,滥杀无辜,都要行侠仗义,保护大宋百姓。”群雄齐声道:“这个自然,结盟目的便是如此。”颜丹心又道:“第二条,凡加盟之人,遇到重大事件之时,只要总坛有所号令,便要及时赶到,共商大事。如有不听号令者,便将其驱逐出大宋江湖,终生不得回归。”群雄都道:“此事本当如此。”颜丹心接着道:“这第三条尤为重要,值此国家危难之时,我们实应勠力同心,精忠体国,如有谁见利忘义,卖国求荣,那全是我大宋整个江湖的公敌,人人得而诛之,绝对不能心慈手软!”常笑天这些年来通敌卖国,害人无数,颜丹心对这类人实是深恶痛疾,故而对这条倍加强调。群雄也有同感,当即异口声说道:“盟主但请放心,一旦发现这类汉奸,定会惩奸除恶,绝不手软。”那单泰山瓮声瓮气地道:“盟主,假如出了汉奸,我一定会用手中钢鞭将他脑袋砸得稀巴烂。”一句话说得大家都笑了起来。王仁泰之子王铁牛也高声叫道:“盟主,我父及你父母等诸多好汉都是那狗汉奸所害,如若谁敢当汉奸,我定要杀得他全家鸡犬不留!”群雄纷纷齐声附和。颜丹心道:“常言道:祸不及妻儿。谁当汉奸便诛谁就行了,这种株连无辜的事非侠之所为。”群雄均觉这年轻盟主黑白分明,侠义仁爱,都一一谨遵。接下来颜丹心提议推选黄豪为副盟主。其他人诸如吕大通、候君雄、吴惊弦、杜星辰、洪大鹰、张桂堂、孟画楼都各有职位,至于秦一鸥、少林五老等前辈高人当然不肯做什么堂主、副盟主职位的,但也声明只要盟主传令,定当遵命奉行。原先支持黄豪的人见他率先支持颜丹心为盟主,事情已成定局,如今能做个副盟主也不错,当下都轰然同意,黄豪也不推辞,便接受了副盟主这一职位。

武林联盟之事已经全部议定,盟主及诸位首领既已经选出,群雄又在与鞑子的战斗中大获全胜,吐气扬眉,是以心中都倍感高兴,当晚颜丹心命大摆宴席,热烈庆贺。吕大通是此道能手,初上山时便准备了足够参加夺盟大会群雄十天半月的柴米油盐及菜蔬,后面又陆续派人到山下集市采购,料到盟主选出来之后又会有一番庆祝,之前便早已经安排人从山下买了美酒肉食,是以虽然在庐山之巅,饭桌上水陆俱全,应有尽有。这顿饭可比之前的任何一顿吃得都尽兴、轻松。群雄一直喝到深夜,才尽兴而散,酒桌上免不了对颜丹心当选盟主的祝贺,好在颜丹心虽然酒量不行,但内力深厚,用内力将酒从足底“涌泉穴”逼出,所以喝酒对他来说犹似喝水,所以一连饮了七八十杯,依然谈笑风生、面不改色,群雄见他不仅武功高强,就连酒量也如此宏大,不由得对这新任的盟主佩服得五体投地。

第二天一早,但有人陆续前来告辞,颜丹心与他们约定两个月以后在临安集合会面,共同抗元,众人皆一一允从。对之前与元兵打斗受伤的人,颜丹心依照《卓黎医经》上治疗外伤的药方,命人到山上采集草药,替他们疗伤,卓氏夫妇医经上所载得本是治疗个伤的圣方,试验下来,果然疗效显著,内服外敷之后,不到一、两个时辰便已经有了效果,轻者居然可以下地行走,宛若常人。颜丹心大喜,命人继续多采草药,加紧对伤者的调治护理。到了第三天,伤者大半已经初癒,陆续告辞下山,颜丹心将约定时间地点一一告知,群雄各自回去整顿人马以待调遣。这一天,与黄豪诸人议事已毕,颜丹心来到秦雪、龙圆圆、黄鹂等人的房中,秦雪之前乔装替他出战,受了内伤,经过几日的调养,已经基本痊愈,但始终是为自己而伤,颜丹心对她感激尤深。黄鹂伤势较重,虽然颜丹心按照《卓黎医经》上的方子为她加了特效之药,命人悉心调养,但伤口还未愈合,只能勉强下地走路。秦雪等人正在房中闲聊,见到颜丹心进来,几人都起身迎上前去。龙圆圆笑道:“颜大盟主,你终于有时间来见我们了!”接着单膝作了个半跪的姿势,又道:“不知盟主驾到,有失远迎,还请恕罪!”颜丹心笑道:“圆圆,快别闹了,拿我寻开心吗?”龙圆圆笑道:“你现在是万人瞩目的武林盟主,整个大宋江湖皆要听你号令,见到你不行大礼,岂不是对盟主的不敬?”几人说笑了几句。颜丹心问秦雪道:“秦雪姑娘,你的伤势如何?”秦雪道:“有劳颜大哥挂心,已经好得差不多了。”颜丹心说道:“将你的手伸出来,我再给你搭搭脉。”江湖儿女,本就没那么多的避忌,秦雪依言将手伸了过去,颜丹心伸指搭住她的脉搏一探,只觉她脉象平和,这才放下心来。随后又进入里间探视黄鹂,秦雪等人跟在后面,黄鹂早听颜丹心来到,刚想挣扎起身,颜丹心道:“黄鹂不要动,小心挣破伤口!”黄鹂道:“公子到来,小婢怎能不下地迎接。”颜丹心扶了她重新躺下,柔声道:“你也是为了我才受了重伤,这次为了证明我的清白,差点害得你连命也没了,真难为你了!”黄鹂道:“为公子死,我心甘情愿。”颜丹心见她言辞真挚,心中感动,说道:“生命可贵,以后万万不可轻言‘死’字。你年纪还这么小,很多事等着你做,以后我有很多事还需要你帮忙呢!”这时碧痕从外间端了一碗参汤进来,说道:“这是公子命厨房的人专门为你炖的,黄鹂你快趁热喝了吧!”颜丹心伸手接过参汤,说道:“让我来”用汤匙在汤里调了调,舀了一勺汤,喂到黄鹂嘴边,说道:“快喝吧!”黄鹂惊道:“公子,这怎么可以,你折煞我了。”急忙将脸扭到一边,不敢喝颜丹心盛的这口汤。颜丹心道:“你为了我连命都可以不要,我为什么不可以喂你喝汤,快喝吧!”黄鹂只得张口将汤噙在口中,还没有咽到肚里,眼泪便顺着脸颊流了下来。颜丹心伸袖将她眼泪抹掉,黄鹂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口哭起来。秦雪、龙圆圆、碧痕等都慌了手脚,连连劝解。颜丹心知她心意,心想让她哭哭也好。只听黄鹂抽抽噎噎地说道:“黄鹂从小被父母遗弃,是个苦命之人,后被幽梦谷主收留,谷主待我虽厚,可也是主仆情份,从来没有人象公子这样待我好过,黄鹂感激莫名,所以忍不住要哭。”相比之下,秦雪、龙圆圆身世经历比黄鹂好得多,就连碧痕也比她幸运许多,几人叹息良久,安慰黄鹂睡下后,这才离开。

又过了两天,受伤之人都全部伤癒,一一向颜丹心、黄豪、秦一鸥告辞下山。少林五老也前来辞行,颜丹心听到至正方丈等少林诸僧也要回转河南少室山少林寺,说道:“近日来能在诸位大师身侧日夜聆听教诲,实是受益匪浅,一路上万望各位大师珍重。”言语之中颇有不舍之意。至正方丈道:“颜盟主,少林现今虽已经被纳入鞑子版图(注:此时河南领土已经被鞑子侵占),但我少林僧众仍心系大宋,未曾一日忘怀,如有需要,颜盟主只要召唤一声,我少林上下即便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颜丹心喜道:“少林是武林中的泰山北斗,闻名天下数百载,有少林的支持,号召大宋江湖便容易得多了。丹心在此先谢过了。”说着抱拳深鞠了一躬,至正等连忙还礼。至正又向秦一鸥、黄豪等人一一道别。颜丹心、秦雪、龙圆圆、洪大鹰、任鹏飞、吕大通等人送少林高僧数里,经至正等数番要劝,这才返转。此时是也九月中旬,天气渐渐转凉,黄豪、吕大通、杜星辰、张桂堂、孟画杰、吴惊弦等人也各回本部,筹集粮草银饷,召集本帮本部人马,专等两个月即十一月二十日,颜丹心飞使鸽传书到临安会合,与朝廷兵马合一,共抗元兵。众人走后,偌大一坐庐山顿时空空荡荡,回复了往昔的寂静清幽。吃完晚饭,颜丹心忽想起自己到庐山两次,都未领略庐山美景。第一次是由于时间太紧,根本无暇顾及,而这一次上来十余天,各种事情纷繁复杂,每天忙得晕头转向,庐山之美闻名天下,而自己虽身在庐山,实在不知庐山之美。正在寻思之际,忽见秦雪走了进来,说道:“颜大哥,你来了庐山这么多天,还未真正游历过庐山,庐山的美景多不胜数,不如我当个向导,领你出去赏玩,也算一尽地主之谊。”颜丹心笑道:“我正在思索这事,想不到你便来了,知我者——秦雪姑娘也。”说完二人都笑了起来。二人走出房来,此时也是傍晚,夕阳斜照,放眼望去,庐山全景尽在眼底,清风徐来,令人心旷神怡,心胸为之一畅,极目远眺,但见千峰耸立,万壑纵横,长江滚滚东流,近观鄱湖水波浩渺,俯视脚下群山连绵,颇感山河壮丽,气象万千。站在峰顶,颇有一览众山小、会当凌绝顶的气概。颜丹心笑道:“我如今才明白杜工部登泰山的感受了。”秦雪道:“杜工部一生忧国忧民,活着虽然不能施展才能,为天下苍生谋福祉,可他留下的诗篇也足以令他不朽了。”接着曼声吟哦道:“岱宗夫如何?齐鲁青未了。造化钟神秀,阴阳割昏晓。荡胸生曾云,决眦入归鸟。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秦雪自小在爷爷秦一鸥的身边长大,读书颇多,对古圣先贤掌故也是烂熟于胸。两人边谈边欣赏各处景色,向西走了约摸二、三里路,隐隐可听到水声隆隆,秦雪欢然道:“前面便是谷帘飞瀑了。”两人加快脚步,拐了一个弯,来到一山谷,谷的末端有悬崖约高二十余丈,一条瀑布飞泻而下,秦雪指着瀑布说道:“颜大哥,这就是庐山汉阳峰最有名的谷帘泉,记得大诗人李白有一首专写庐山瀑布的诗,说的便就是这条瀑布。”颜丹心见那瀑布宛如一条白练般从崖顶飞泻下来,便似天上来水,倾落于谷底,溅起阵阵水花,如烟似雾,在夕阳的映照之下,发出七彩斑斓之光,美不胜收,不由得啧啧称奇,这才感到造物主的伟大,人类的渺小,两人站于瀑布之前,不由得看得痴了。

良久,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秦雪才对颜丹心说道:“颜大哥,天色已晚,我们回去吧!“颜丹心点了点头,两人朝着来路返回。在路上,颜丹心问秦雪道:“秦姑娘,你说大宋江山保不保得住?”秦雪未料到他会问自己这样一个问题,怔了一下,然后说道:“这难说得紧,我一个姑娘家本不太懂这些国家大事,但我听爷爷说,大宋如今国力衰弱,皇帝年幼,朝中大权由太后把持,奸佞当道,元朝又重兵压境,步步紧逼,天天滋扰进攻,朝中虽说有文天祥、张世成这一帮忠良撑着,但兵微将寡,强驽之末,不知道能支撑多久。我看你满腹心事,原来是担忧这件事情!”颜丹心叹了口气,说道:“我现在身为大宋武林盟主,肩负千斤重担,如若不号令江湖人物,协助朝廷将鞑子击退,那么要我这盟主有何用?成立这联盟又有何用?现在我最担心的便是朝廷不信任我们,致令我们一番苦心白费!”秦雪安慰道:“大哥,你不要太担心了。凡事只要尽力而为,便无愧于心,至于成败得失,却不是人力所能控制,所谓尽人事,听天命便是这个道理。再说,现在朝中有你义父文丞相为相,他文韬武略,精忠体国,有他在,大宋定能收复失地,驱除鞑虏。”说到文天祥,颜丹心精神一振,朗声说道:“不错,我义父名播天下,有超人之能。我必将联络义父,主动请缨,率大宋英雄从旁协助朝廷官兵,共击元狗。”秦雪道:“你义父知道你现下是大宋武林盟主,必定高兴得不得了。你父子二人联手,必将所向无敌,重创鞑子,大宋江山便有救了。”秦雪这么一说,立刻激起了颜丹心的雄心,不由自主抓住秦雪的手,朗声说道:“你说得不错,我明天便下山寻找义父,如今国家正处危难之际,作为大宋子民,我辈要抓紧时间,尽快与义父取得联系,和大宋军队结成联盟,为报效大宋、保卫疆土尽绵薄之力。”他激动之下,情不自禁抓住了秦雪的小手,只觉秦雪柔夷软绵,吹气如兰,再看秦雪,脸上早已经灿若云霞,被颜丹心握着的手却一动不动,心里面却甜滋滋的。颜丹心自知失态,脸一红,急忙把手松开,说道:“对不起,秦姑娘,我…我一时高兴,多有冒犯,还请见谅!”秦雪见他局促不安的样子,不由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颜丹心见她笑靥如花,心中一动,刚要再伸出手去抓她的小手。忽听山侧有人高声叫道:“丹心哥哥,丹心哥哥,颜公子,颜公子!”颜丹心说道:“是圆圆和碧痕的声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们快回去吧!”秦雪点了点头,二人施展轻功,出了山谷,从原路奔回。

二人来到山顶,见龙圆圆、碧痕正焦急地张望等候,颜丹心近前问道:“圆圆,看你们慌慌张张,是不是有什么急事?”龙圆圆瞟了秦雪一眼,撇了撇嘴,说道:“你们俩偷偷跑了出来,卿卿我我,天大的事都抛在九霄云外了。”秦雪道:“圆圆,你不要误会,我和颜大哥不过到山谷中看瀑布去了。”龙圆圆哼了一声,说道:“我又没说你们有什么,你又何必多作解释!”颜丹心道:“圆圆,不要孩子气了,到底有什么事,快告诉我!”碧痕接口道:“爷爷说接到飞鸽传书,有紧急军情,请公子回去商量。”颜丹心一挥手说道:“快走。”几人急急赶了回去。

几人赶到议事厅,见秦一鸥、洪大鹰、任鹏飞等人早正厅内等候,看见颜丹心进来,洪大鹰等人都站起身来,上前恭迎。颜丹心坐下来,问道:“秦老前辈是不是得到了什么讯息?”秦一鸥递过一个纸筒来,说道:“你看,这是才刚刚飞鸽传书得来的消息。”颜丹心伸手接过来,展开一看,只见上面写着:“悉闻鞑子正召集大部人马,由丞相伯颜任兵马大元帅,号称四十万大军,拟于入冬后大举来犯,誓要攻破临安,生擒大宋皇帝。张桂堂、孟画楼、阮冲穹。”颜丹心道:“秦老前辈,他们是何以得到这消息的?”秦一鸥道:“张、孟、阮三人本是江南人士,这些年来一直活跃于抗元大事上,我一直和他们有联系。这次临走之时,我又向他们作了嘱托,你看,才走几天,便有消息传来,看来忽必烈此次是集全元之力,要吞掉我大宋了,这关系到大宋的生死存亡,更关系到大宋千万百姓的祸福安迎春。事在眉睫,我们不能坐以待毙,要尽快集合人马,善谋应对之策,因此我便命圆圆和碧痕找你回来了。”颜丹心道:“我明日便到临安寻找义父,然后飞鸽传书各部,按之前约定的时间在临安会合,与朝廷军士合力,共击元狗!”秦一鸥道:“好,文丞相此时正是用人之际,更需要人相帮,你此番前去,既可与他相认,也可助他一臂之力,可谓是久旱甘霖,双喜临门。事不宜迟,你准备一下,快快下山去吧!我们一旦得到你的号令,便即刻赶赴临安。”颜丹心当即便安排洪大鹰、龙圆圆、任鹏飞等江海帮众一起同行,黄鹂因伤势未曾痊愈,暂时留在庐山养伤,待伤好了以后,再随秦一鸥等人一同前往临安。秦雪也想和颜丹心同行,于是便对秦一鸥说道:“爷爷,让我随颜大哥他们一道先去临安吧!我从未去过临安,再说颜大哥现在是武林盟主,得多有个人在身边照应。”秦一鸥知道女儿家大了,了解她心中所想,于是呵呵笑道:“爷爷这么大年纪了,难道不需要人照应吗?”秦雪急道:“爷爷,你有七姑照顾的嘛,再说你身体这么健壮,什么妖魔鬼怪见了你都要绕道而行的。”秦一鸥又笑道:“好了,好了,爷爷和你说笑呢,去吧,年轻人多去见见世面也好,不过路上要听丹心的话,一定要小心,不要乱闯祸!”秦雪高兴地应道:“爷爷放心,我一定乖乖听盟主的话,不惹麻烦。”碧痕见秦雪也要和颜丹心等先行,而适才未提及自己。上前几步,跪倒在秦一鸥面前说道:“碧痕是小姐的婢女,小姐到哪里碧痕自然到哪里,请爷爷允许我陪小姐一道先行。”一边说一边叩头。秦一鸥道:“你这傻孩子,我又没说不准你去,快快起来吧!”碧痕喜道:“这么说爷爷你同意了?”秦一鸥笑道:“我不同意,你怕连地皮也要磕通了。”说得众人都笑了起来。碧痕站起身来,喜气洋洋地抓住秦雪的手。颜丹心担心黄鹂有伤在身,路上辛苦劳碌,对伤口复原不利,有意让黄鹂留在庐山养伤,等伤好后,与秦一鸥一同赶往临安,秦一鸥也认为如此最妥。黄鹂得知无法与颜丹心同行临安,又是伤心又是难过,哭了一场。颜丹心与秦雪等人安慰了她一番,心中这才释然。

当晚,秦一鸥和颜丹心秉烛夜谈,秦一鸥说道:“丹心,人生在世,如白驹过隙,转瞬即逝,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本该做一番事业,方不枉来人世走一遭,你现在正值青春鼎盛时期,自当愤发有为,现在正是国家危急时刻,你身为大宋武林盟主,理应为大宋、为天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方不愧为真英雄好男儿。”一席话说得颜丹心热血沸腾,当即说道:“前辈箴言,丹心一定谨记于心,不过我年轻识浅,还望前辈多加指点,不胜感激。”秦一鸥笑道:“你现在贵为盟主,江湖中一呼百诺,我虽然一大把年纪,但也是要听命于你的,‘指教’一词何以克当!”颜丹心正色道:“前辈此言,叫丹心无地自容。丹心只不过运气好,又承蒙江湖中人抬爱,还有各位从旁鼎力相助,才忝任武林盟主一职,实在是诚惶诚恐,自任盟主几日以来,每晚连觉都睡不好,生怕负了众人所托,愧对江湖也愧对祖先。说实话,如何当好这个盟主,我心中一点底都没有。前辈名重江湖,经验丰富,还要望不吝赐教。”说完起身深鞠一躬。

秦一鸥叹息一声,说道:“我年轻时候,也曾雄心万丈,想要国家为江湖多做些事情,唉,一则因为时运不济,二则天资有限,数十年来奔波江湖但始终一事无成,时也命也!现在国运乖蹇,外夷猖狂,为救大宋于水火,我辈当义不容辞,迎难而上。如今我老了,没多少用了,你年少聪明,可堪大用,但江湖、世道人心险恶。临走前,我有几句话要赠送于你,也许今后你能用得上。”颜丹心道:“丹心洗耳恭听,请前辈指教。”秦一鸥道:“江湖中有一句话叫‘遇人但说三分话,不可抛却一片心。’你天性纯良,对人总是真诚以待,剖心见胆,这本来是件绝好的事,也是绝好的品德,可江湖中人心险恶,千人千面,阴险歹毒之人便可利用这一点,利用你甚至加害于你,所以你还要记往第二句话‘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颜丹心回想这几年行走江湖,确是遇到了不少这样的事,当即点了点头。秦一鸥接着道:“你现在身为盟主,不同于一般江湖中人,任何事皆要以身作则,当好表率,如此才能服众。武功高强固然重要,但品德修养才是至高。古人云:‘其身正,不令则行。其身不正,虽令不行。’要使这帮江湖草莽都听你服你,确实不是件容易的事,是以你身先士卒,事事仁义为先,他们自然也就跟着学跟着做了。最后一句话,也是最重要的一句话,便是‘胸怀天下,心系苍生。’我辈学武之人,学得一身武功,在天下太平之时,旨在强身健体,延年益寿。在国家危难之时,便要一身武功用以报效国家,服务百姓,这才是学武之根本目的。如若徒有一身武功,眼见国家逢难,百姓遭劫,却无动于衷,视而不见,又或只躲于深山野林,空老林泉之下,哪这武功学了还有什么用,学与不学又有何区别?”秦一鸥一席话,使得颜丹心大为拜服,当即长躹倒地,说道:“前辈金玉良言,字字珠玑,丹心受教了。丹心定当铭记五内,时时作为箴言,刻刻奉守遵行,方不失大丈夫大英雄行径。”秦一鸥大喜,伸手将颜丹心扶起,连连赞道:“孺子可教,孺子可教!”

翌日一早,颜丹心、秦雪、龙圆圆、碧痕、洪大鹰及江海帮众人向秦一鸥告辞下山。为免黄鹂伤心,颜丹心吩咐诸人不再和她告别。等众人走后,秦一鸥方始告之,黄鹂得知后又流了许多眼泪。颜丹心一行择路往临安进发,夜行晓宿,一路上众人说说笑笑,又有龙圆圆、碧痕拌嘴逗乐,倒也不觉寂寞。众人经鄱阳、上饶、九江,这一日到了景德镇,景德镇是江西省东北部一个集镇,地方不大,但名声很大,是闻名天下的“瓷都”。宋真宗年间,真宗皇帝赵恒派官员到镇督造瓷器,贡奉朝廷,并命陶工在瓷器底部写上“景德年制”四字。景德是真宗年号,从此以后,这个地方就改名为景德镇。

一行人进得集镇来,但见市集繁华,车马辐辏相接,四面八方的商人及游客集聚于此,使得这个不算太大的集镇人烟稠密,摩肩接踵,此时虽是战时,但景德镇离临安较近,没有经受战乱,看上去倒也是一番太平景象。集镇上到处均是卖瓷器的店铺,颜丹心来的时候已经路过,但因急着到庐山参加大会,没有细细游历赏玩,秦雪、龙圆圆、碧痕几人见大街小巷都是瓷器,每到一个店便钻进去赏玩、察看一番,叽叽喳喳问这问那,说个不停。颜丹心虽然心中有事,但也不愿破坏她们的兴致,寻思好在这里离临安也不太远。洪大鹰、任鹏飞等几人是江湖粗人,不懂陶瓷不懂工艺,做而不感兴趣,转了一回,便回到下榻的客栈休息了。颜丹心陪着她们转了十几间店铺,但见瓷器琳琅满目,种类繁多,精致漂亮,但以青白瓷器居多。在上都之时,他曾经看过有关宋朝瓷器的介绍,得知景德镇的主要产品是青瓷和白瓷,一看之下果然不假。进入一家店铺,店主人迎了上来,秦雪几人问这问那,店主人忙着介绍,颜丹心随手拿起一个花瓶,细细把玩,但见花瓶表面青中显白,白中泛青,介于青、白之间,晶莹如玉,清淡高雅,俊秀挺拔,店主人看见,撇下秦雪等人近前说道:“客官你真是有眼光,这是我们景德镇最有名的‘饶玉’,天下只有我们景德镇才有,连皇帝的宫殿里摆放的也是我们制造的这种花瓶,客官远道而来,何不带上一个,以为纪念,也不枉来景镇镇一番。”颜丹心见瓶面绘制的一幅“万里江山图”,但见画面上山川雄伟,河流奔腾,一派勃勃生机。心念一动,问店老板道:“要多少钱?”老板伸出右手五指道:“五十两银子。”秦龙碧三姝一听,惊得眼珠子都快瞪出出来,异口同声叫道:“五十两?”要知道此时正值战乱,大宋国力衰弱,民生困苦,五十两银子足够一户人家一年的生活之资。颜丹心听价格太过昂贵,当即摇了摇头,将花瓶放回原位,几人一同出了店来,店老板从后面追了出来,不停地四十五两、四十两的回价,见颜丹心等人不搭理,追了十多丈,只得转回店中。龙圆圆笑道:“丹心哥哥,你如果喜欢那个花瓶,便将他买下,怎么说你是堂堂武林盟主,价值五十两银子的花瓶,是用得起的。”颜丹心道:“圆圆,下步盟军会同官兵共抗鞑子,怎么说也有几万人。朝廷如今国库空虚,难以为济,指望朝廷给我们发饷,那不太可能,即便朝廷给一部分,总是杯水车薪,难以长期支持,。义父作为当今丞相,这个家难当,所以不能让他太为难了。我料想银饷之事还得靠我们自己,这一路上,能省一分是一分吧。”一席话说得龙圆圆、秦雪、碧痕连连点头。碧痕道:“公子,你真是了不起,我现在知道为什么黄鹂甘愿为你而死了。”颜丹心道:“作为盟主,我理应率先垂范,作好表率。”几人正说话间,忽见前面人声躁动,马蹄声急响,集市上不少人叫道:“了不得了,有鞑子来了,快逃啊!”忽然之间,偌大个集市乱作一团,不多时街上行人跑得干干净净,所有店铺都关了门,只剩下颜丹心四人孤零零地站在大街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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