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顾宛的一番话,孟璟是连连点头,心中佩服不已。
陈子墨的心情则是复杂的,丫头对古尔王子的一番话,还有刚才的那一番言论,很快会传到有心人的耳朵里。王爷越来越能体会岳父严培之的心情,只有把丫头推至最高的地方,让世人都仰望才不会危险。
而丫头还想仗剑走天涯,目前看来是难呀!
即便有父皇的圣旨在手,等两年期满,皇兄会愿意放手让婉儿离开吗?
送走了百济古尔王子,严玲婉与张芸帛等几人告辞与宁王一起去了林光寺。
马车里严玲婉窝在陈子墨的怀中,她一下又一下的摩挲着陈子墨的大掌,这男人一路上默不着声在想什么呢?
王爷已经默了好几天了,知道她要来林光寺开始就彻底的默了。
还没有到林光寺就听见了铜铃迎风而响,悠扬悦耳的声音,严玲婉的心情顿时大好。
每每听到寺庙的铜铃声、钟声,都能感觉到时间、空间似乎在心里无限的衍生。灵魂在最清澈的水里淘洗过一般,干净、安静,这就是净化心灵的感觉。
马车停下,陈子墨不语,原想拉着她走的,在看见零零星星的香客后变成了并肩走进山门。
林光寺的规模宏大,分为中路与东西两路,山门前有几株高大的槐树,一进山门就有韦陀殿,山门上书“敕建林光寺”。
山门殿后为前院,前院的主殿接着大殿,大殿面阔五间,进深有三间,大殿前有数方的碑刻。
大殿后有高大的砖塔,砖塔呈八角有十三层,塔一般为“七级浮屠”,而十三层为最高级别,是皇家特许的。
严玲婉抬头见到砖塔上每一层都悬挂着铜铃,唇角上扬,难怪,老远就能听见这悠扬的声音。
中院后面全是僧房,没有香客,王爷这才拉着严玲婉的手熟门熟路的向后面走去。
见到道真大师时,严玲婉是使劲的眨巴了几下眼捷,在寺院里见到的大师与几个月前见到的大师有着天大的差别。
“老和尚,好久不见。”
“七皇爷爷!”陈子墨恭敬的行礼。
咦?七皇爷爷?
严玲婉看了陈子墨一眼,又盯着道真大师看,道真大师是皇上的叔叔?
难怪,林光寺是敕建,就那砖塔都是十三层的!
“进来再说,山上凉。”道真大师知道丫头身子弱。
“好!”
三人进了屋子,小和尚上了一壶好茶。
严玲婉端起茶杯先闻了闻,再轻轻的抿了一口:“好茶!”
道真大师笑了笑,取过两个蒲团放在榻上。
严玲婉一屁股就坐在了一个蒲团上,这才放下茶杯道:“早之前送来的果酒喝完了?”
陈子墨自己取过一个蒲团也跟着严玲婉坐了下来。
“当然喝完了,丫头好小气,怎的才送来两坛子果酒?后面也没有再送了?”
嘿呀呵,嫌弃少了?还说我小气?
严玲婉眉头一挑:“嫌少?我没有时间酿呀。您自己不过来,我让人给您送了两坛子过来,还说我小气!”
道真大师当然知道丫头忙,也不接丫头的话,而是转移了话题:“丫头,怨过皇上吗?”
怨皇上?
严玲婉小嘴一噘,实话实说:“一开始怨过,后来不怨了。”
“哦?”
“您老不是说那是我的命数吗?既然是命数就去做咯。”
命数?
陈子墨坐在一旁,婉儿的命数,王爷懂。
“丫头,你倒是一个明白人。”道真大师安心了,丫头明白就好。
明白人?
严玲婉放下双腿从蒲团上站起身来,站在榻前,不明白也不行呀,既然是明白人就去做明白人该做的事呗!
“老和尚,我这次来主要是为了这个东西。”严玲婉从怀里掏出那块黑色的暖玉,直奔主题。
“知道它是什么东西了?”道真大师抬眼看了看她手里拿着墨玉。
“嗯,巨子令一出可以号令天下墨家弟子。”
道真大师点点头。
“我要与谁联系,才能找到墨家弟子?”
道真大师微微一怔,这丫头,不问为何给她巨子令,直接问如何联系?这是一点儿都不担心?大师看了陈子墨一眼,才回答道:“工部左侍郎吕修洁。”
工部左侍郎吕修洁?吕菱的爹?他是墨家弟子?
“知道了!”知道该找谁就好办,严玲婉不再多问,把巨子令又放进了怀里。
道真大师见她并不多问,浅浅抿了一口茶水,“丫头,今儿留下来,明儿再走吧!”
明儿再走?严玲婉看了看一直默默无语的陈子墨,明儿她倒是可以不用上早朝,因为她要大婚了,皇上允许了几日的休息。不过,这里可以睡懒觉吗?
“明儿可以睡到自然醒吗?”
“你呀!想怎么睡就怎么睡。”
“那,王爷看呢?”还是问问陈子墨,万一他有事呢?
“无妨,你愿意留下就留下。”
“丫头,这里的斋饭味道不错哟。”
“那好吧。呃,大师是有话要说?”要不怎么眼巴巴的想自己留下来,留下来一定有事。
道真大师看了宁王一眼,“嗯,老和尚我有一个故事要说给你听。”
故事?
“好呀,我最喜欢听故事了。”严玲婉立刻盘腿又坐在了蒲团上。
道真大师见丫头手肘撑在桌面上,已经摆出一副听故事的模样,于是缓缓的道来:“传说在千万年以前,菩萨的供桌前有一对儿蜡烛……”
千万年以前,那就是天地混沌初开的时候,那时就有菩萨了?严玲婉使劲的眨巴了两下自己的眼捷,困惑不解,难道这是异时空的特征?
“这对儿蜡烛吸取天地的灵气,幻化为一男一女……”
“一男一女?道真大师,您忽悠我的吧,蜡烛有性别差异吗?”严玲婉打断大师的话。
“左为尊,在神界为公。”
有这说法?
神界?魔界?
神界是道教的说法吧?
严玲婉有些啼笑皆非,左边的就是公的,那右边的就是母的咯。人类不是先进入母系社会,再进入父系社会的吗?还左为尊,怎么感觉他们是先进入父系社会的?哪又何时进入母系社会呢?
“丫头?”
“哦,没什么,您老继续说。”
“他们日日供奉在桌前,天长日久的相处……”
“就产生了感情!”严玲婉再次打断了道真大师的话。
“丫头!”道真大师有些无奈。
“天长日久的相处肯定是要产生感情的,何况还是一公一母,哦不,一男一女的蜡烛,难道我说错了?”
道真大师深吸一口气:“没错!”
“看吧,我没有说错,它们产生了感情。然后还不顺利,否则就没有下话了。”
“……”
她那脑袋瓜子里迅速出现了一支穿着西装的男蜡烛,一支穿着公主裙的女蜡烛。两支蜡烛头上顶着火苗在桌子上欢快的跳来跳去,“嘻嘻。”
“丫头?”道真大师暗自摇头,跟这丫头说话要有很强的定力。
“在,大师,后面呢?”
道真大师看着嘻嘻笑的丫头再一次深吸一口气:“两支蜡烛……产生了感情……”道真大师心中叹气,这故事怎的有些讲不下去了呢?自己竟然被一个小丫头带着走!
一直坐在一旁静默着的陈子墨伸手揉了揉额头。
“既然产生了感情,有时好,有时就要争嘴。”
严玲婉点点头,在谈恋爱的阶段是这样的,有时好得跟一个人似的,有时又吵嘴跟相互不认识似的,看来两支蜡烛也不例外呀!
“在一次争嘴中,男蜡烛一怒之下推了一把女蜡烛,女……”道真大师好想伸手扶额。
“嘻嘻,大师,两支蜡烛没有名字吗?您这般说有些绞口吧!”
道真大师呼出一口气:“两只蜡烛有名字,还是在能幻化人形的时候菩萨给赐的名字。”
“那就简单了,有名字您不早说,在这里男蜡烛,女蜡烛的多拗口呀!”
道真大师看了王爷一眼,王爷微微点头。
“男的叫陈凌……”
陈凌?嗯?老公的名字?
“……女的叫严玲婉!”
女的叫严玲婉?我的名字?
嬉笑的严玲婉一惊,脸上再不见嬉笑的痕迹。
老公的名字?我的名字?大师这是在讲我的故事?
“大师,那女的怎么啦?”
“那女的从桌上摔下去,跌成了两半,灵气消失。”
严玲婉的心肝一抖,跌成了两半,死了吗?
“两人犯了天规,神震怒了,要把两个打下凡间经历一万次的轮回之劫。”
“轮回之劫?”自己无端穿越是劫数吗?
“月老见陈凌用情至深,于是出面点拨了他。只要有心,一万次的轮回劫数可以变成一万次的轮回结。于是,陈凌自毁一身的灵气,烛火彻底的点燃了他,他用滚烫的烛液灌穿了严玲婉跌成两半的身体,为她做了连接,只为让她在一万次的轮回中能记得他的名字。”
能记得他的名字?
严玲婉整个都不好了,记得他的名字?
她不就是因为记得老公的名字,才……怎么会这样?
严玲婉这才下意识的扭头盯着陈子墨,久久不语。脑子里闪过很多很多后世中的点点滴滴,又闪过在这里的点点滴滴。
“陈子墨,你的名字?”
“陈凌,字子墨。”
陈凌?
果然如此!
严玲婉身子僵硬,呼吸一窒,不顺畅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