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志你好,我找戴英。”
“找她?”门里那女孩似乎有些疑惑,“你们是她什么人?找她干嘛?”
“我是她哥哥”,戴柱回答了,又指着后头的林麦和戴娇戴城,“这是她嫂子,还有两个侄子。”
那女孩一听这顿时没兴致了,“戴英,有人找你。”她冲里面儿喊了一句,又懒懒散散的进了屋子。
“谁啊?”戴英手擦着围裙往出走,看到门口的四人,突然愣了下来,疑惑道,“哥?”
两兄妹十多年没见了,戴柱一听声儿都忍不住了,尤其等看到戴英,更是激动的话都说不利索,“英子……哥……哥来看你了!”
戴英原先在家里当姑娘的时候就和戴柱感情好,现在看见了眼睛里都显泪花子,有些不可置信。
林麦也有些激动,刚说了句,“英子”,后又回过神连忙拍着戴娇戴城,“快,快叫姑姑!”
两个人乖乖巧巧叫了姑姑,戴英刚醒来一样,才回过神,“快……先进来吧”。她打开门,把四个人迎了进去。
房子不算大,两室一厅,闹嚷嚷的塞满了东西,中间沙发上还有褥子,戴英弯腰把褥子卷起来,“家里房间不够,晚上我公公在这儿睡……”把戴柱手里拿的东西放到上面,她又说,“我去给你们倒茶。”
这房子很逼仄,戴娇抬头打量着房子的同时,戴英也把茶水倒过来了,对着她一笑,“这是娇吧,都这么大了,越来越俊了。”
戴娇接过她端来的水,却眼尖的看到她手腕上的淤青。戴英比戴柱要小五岁,今年也才三十几,看起来却比戴柱还要苍老几分。戴娇一开始就觉得不对劲儿了,又细细的看着戴英,大夏天的,她穿的也比别人厚实多了,从脖子到脚,裹的严严实实。
又叙了会儿家常,戴柱喝了口茶水,“英子,你这些年过的怎么样?”
“就那样吧”,她看起来兴致不高,一开始脸上还有那么点看见亲人的喜气,现在也渐渐散了,转移起了话题,“哥,你们怎么突然来找我了?家里出什么事儿了?还是她又闹什么幺蛾子了?”
这里的她指的就是戴老太,以前在家的时候,戴老太要找他们兄妹麻烦,英子也总这语气。她脾气一向就硬,人也有主见,戴柱觉得戴娇现在这性子随的就是她小姑姑。
原本的近乡情怯也没了,他一笑,“这倒没有,我和你嫂子已经分出来了,现在日子也上正轨了,就是城子要考大学,我寻思找个好点的学校给他上,妹夫不是当老师的吗,我想看看他有没有认识的熟人……”戴柱还没说完,刚开门那丫头就在外头喊开了。
“要么十多年不来,要么一来来一帮子,还是找帮忙的,真当我们家开慈善的?”她翻看着戴柱一家带来的礼品,把鸡蛋糕点心收起来,“什么呀,灰扑扑的,难看死了,让我怎么穿出去?”
戴柱脸色有些不好,“英子,这是?”
“我小姑子”,戴英眼暗了暗,不想让戴柱担心,掩饰道,“嘴巴直了点儿,没啥坏心思。”
戴柱点了点头,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问道,“对了,来这么长时间还没瞅见我外甥呢?”又扭头看,“小子还是闺女,你都没回信说,我和你嫂子就准备了一身儿灰布。”
那边戴英的小姑子一听立马把在身上比划的布料扔下来,语气冲得不行,“什么小子闺女,她一个不下蛋的母鸡哪儿来的孩子?也不嫌晦气?”说完翻了个白眼进了自个儿屋子,门啪的一声关上。
戴柱惊愕的嘴巴都合不拢,这姑娘啥意思?他可还记得当年英子回信说有了。
戴英把她扔地上的料子捡起来,手有些抖。
“英子,出啥事儿了?你的孩子呢?”
“哥,你别问了。”戴英握紧布料,转身走到自个儿房间,没一会儿就出来了,手里拿了张纸条,“过两天远一中那边摸底考分班,这是负责人老师的地址”,她看了眼戴柱,有些内疚,“别的,我也帮不了你了。”
她自己日子都过成了这样,还怎么帮别人?
“英子,你和哥说到底出啥事儿了。”戴柱一直觉得以戴英的性子,又聪明又勤快,日子过的应该挺好,现在细细一打量,却满面沧桑,人看起来也十分的干瘦。
“能有什么要紧的事儿,哥你又不是不了解我,就我这脾气哪能吃什么亏?”,戴英一笑,眼里却冷冷然一片,又看着她哥,“今儿你大老远来看我,原本该一家人好好吃顿饭,但是我公公不巧这两天生病了,我马上要去给他送饭去。”
这就是赶客的意思,可戴柱全副心思都在戴英那个本该在的孩子上,没听出来,还想问些什么,一家人已经被她连送带拿得推出了门外,“这些水果拿回去给孩子吃,放家里我也不爱吃……还有这根笔,老孙的,他不爱用,拿着让城子用。我这儿还忙着去医院,就不招呼你们了。”想了想还是不放心,“哥,你们住的地方安顿好了吗?”
戴柱摇了摇头,戴英叹口气,又拿了件衣服直接出门,“正好我要去医院,顺便带你们去找间旅馆住下,你们这人生地不熟的,可别给本地人坑了。”
有个本地人带着总比戴娇一家子瞎转悠要方便多了,带着戴柱一家找到了下榻的旅馆,直接付了一个礼拜的费用,她也不留下多待一会儿,风风火火的就要走。戴柱把人喊住了,“英子,到底出啥事儿了,我咋感觉你不对劲儿?你那个孩子,到底是咋了?我知道你要强,可你十多年都没给家里一封信,哥担心你。”
戴英转头,戴柱比起十多年前苍老了些,可看她的眼神还是和当年一样,眼眶禁不住的就有些酸涩,“哥,这事儿是我自己的原因,你也别问了。”这十多年了她都一个人撑着,没人问倒罢了,一有人问就禁不住想哭,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日子是怎么熬过来的。
“这段时间我公公病着,等他好了,咱们在好好聚聚。”说了这么一句,旅馆的门哐当两声就被从外面合上。
“这英子性子感觉变了不少。”林麦对着戴柱说,“对了当家的,赶明儿把住旅馆的钱得给英子,我看了看要大几十,我瞅她那小姑子可不是省油的灯。”
戴英从来不是个能憋屈自个儿的人,戴柱想着今儿一天的见面,一共没几句话,可他老觉得戴英再忍耐些什么,“这十多年没见了,人总是会变的。”自己喃喃了几句,他又道,“这两天咱先别回去了,安排好城子学校,等英子那不忙了,去看看她公公?”
林麦知道他关心戴英,点了点头,“正好这些年都没送过节礼,连妹夫也没见过,这亲家公又生病了,是得去拜访拜访。”
戴英从旅馆出来了也没去医院,回了家后就开始鼓捣自己的事情,想着大概是这辈子自己没干什么坏事儿的缘故,居然能在死前能看见二哥一家子,也算不孤单了……
……
顾宜川开车到市里,到了当地派出所哪儿找了好久都没找到他想要的信息。时间太久,再加上当时那事儿闹得挺大,很多重要的书面信息销毁的销毁,丢失的丢失,基本上遗留不下什么有用的。
如果再找不到,就回去算了,顾宜川这么想。可眼前却又突然出现一张脸,小巧莹润,两颗大大的黑眼珠子一晃一晃的,仿佛要荡进人的心窝里头。
这两天顾宜川在村里也逗留了会儿时间,却老没看见戴娇。说到想念也谈不上,两个人总共认识还不到一个礼拜,顾宜川把原因归之于他的情绪,现在情绪稳定了,之前那些状态也都么有了。
这么想着,他转着方向盘刚要倒车,一转眼却突然从后视镜里看到几个人,急匆匆的在路上跑,还有戴娇,他揉了揉眼圈,真的是她?她怎么会在这儿?
戴柱和林麦这两天在市里忙着给戴城打听学校,也打探了戴英家到底出了啥事,这一打听却打听不少事儿出来,那孙老师要和戴英离婚,戴英死拖着不离,她脾气本来就暴,三个人三天儿两头的闹,这次好像是戴英把孙老师他爹给打了,直接闹的进了医院,连学校都要求两个人强制离婚。
戴柱一听到这儿就急了,立马想去孙家,被戴娇给扯住了,“爸,小姑姑没给你说这事儿就是不想你管,你去了能怎么办?”
“我去揍死那混蛋!”这两人为什么吵架的内容也五花八门的,其中流传版本最多的就是那孙老师跟个漂亮女学生关系走得近,戴英看不过眼。嫉妒了!戴柱不了解别人还能不了解自家妹子,别人不惹她她能招惹别人,“娇,她可是你姑姑,爸不能由着旁人欺负她!”
“我还能不知道她是我姑姑了”,戴娇拖着她爸,“现在情况是啥还不清楚,你要去了再把人揍一顿,只能把事情越弄越乱!我哥以后可还要在里头读书,你还让他上不上课了?”和林麦一起拖着戴柱,“爸,你听我的,咱先去找小姑姑,总得把事情搞清楚了再做打算,就算真是学校欺负小姑姑没有人,好不容易她身边有了个亲人,咱总不能一去就给她添乱吧?”166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