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落下来的时候,王琦随着林寒走进了环翠楼这个据说淳安县最富盛名的青楼,看着这满院的熙熙攘攘,他都有些怀疑,这淳安县的人,是不是有一半都跑到这环翠楼来了,这白天在街上,也没看到这么多人啊,还一个个打扮的油头粉面的,那模样和相亲差不多了。
印象中,自己的前身貌似还来过这环翠楼好几次,林寒说的那小黛儿,就是王琦以前迷恋的一个小芬头,不过,王琦记忆中,那个小黛儿是个什么模样,倒是有些记得不大清楚了,浓脂艳抹的面孔下,貌似这些花蝴蝶一样到处招展的女子,都没有多大的不同。
嫣然紧紧的跟着王琦,小脸蛋绷得紧紧的,很是严肃的样子。这里是什么地方,她进门没多久就猜了出来,等到明白这是个什么所在,她心里可是紧张的很,那些女人都不要脸的,万一少爷被他们迷上了,那她该怎么办?
看着林寒凑在王琦的耳边,低声说着什么,两人不时爆发出一阵小声,嫣然对这个林公子的感觉更是厌恶了。哼!带少爷到这种地方来,这林公子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自己要不要回去,告诉夫人呢?
“来,嫣然,来我身边坐下来,别站着,让人误会了占了便宜去,我可就亏大了!”王琦一点都不避嫌的拉着她的手,笑嘻嘻的说道。看到王琦看着自己的样子,嫣然心里一紧张,就想甩开王琦的手,这么多人,像什么样子。可身边一个女人笑着从几人桌前跑过,和一个刚刚进门的客人打情骂俏,她不由自己的挺了挺胸膛,心如撞鹿的任由王琦拉着她的手,挨着王琦坐了下来。
“还是少艾怜香惜玉啊!我可就没你这福分了,算了,我还是就这么陪着你说说话,还能省几个银子!”
客人们明显的比环翠楼的姑娘们多,王琦甚至看到几个三十岁的老粉头,也脸上涂的像施工现场一样的出来招呼客人,不过,客人们明显的心思不再这些他们平时可予可取的粉头身上,他们来这里,可不是冲着这些粉头的面子。
不到一个时辰,大堂里所有的桌子,都已经坐满了,这位杭州来的沈洛纱姑娘,看来真的给环翠楼带来不少的人气,看着老鸨乐得嘴都合不拢的样子,可知道今晚的进账一点都少不了。只不过王琦还微微有些奇怪,这甚负艳名的女子,不是色目人么,怎么还有的汉人名字,你要取个艺名,弄个什么凝玉,师师,如是,哪一个不比这个名字更令人遐想一番。
“来了,来了!”几声清脆的琴声响起,大堂里嘈杂的声音顿时小了许多,众人的眼光,齐刷刷的朝着二楼琴声传来的方向看去。
一个蒙着面纱的身影,出现在二楼的栏杆处,众人虽然看不真切,却是随着那臻首微微摆动,仿佛自己也被佳人注视到了一番,一个个屏声静气,等待佳人开言。
“洛纱初到贵地,感谢诸位公子的捧场,久闻淳安文风鼎盛,风流才俊想必也是不少的,看眼下诸位济济一堂,洛纱在杭州府,也没这般风光过呢,不过洛纱也只有一个人,却是不能和诸位公子一一品诗论文,不如和诸位公子,出几个题目玩个游戏,若是胜出的公子,不嫌洛纱粗鄙,还请上二楼就坐!”
说完,女子身影慢慢退离了栏杆,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中,刚刚不见的嘈杂声,又“嗡”的想了起来。
“昨天洛纱姑娘出的三道题,可是没有一个人能答出来,老子可是回去找了人问了好久,今天可一定要去二楼坐坐!”
“李兄,我看你啊,怕是白做功夫了,这今日出题,一定和昨日的不同了,你能想到,难道旁人还想不到,旁人都能想到,难道冰雪聪明的洛纱姑娘还想不到?”
“那你不早说,尼玛,这可咋办,难道又在楼下坐一晚上?”
身旁那一桌的说话声,传到王琦这一桌来,王琦眉头就皱了起来,又来这套,电视里都烂了大街的桥段,难道这大明朝的准花魁,都是这样海选他们的客户的么?这要是在后世的夜总会,你要这么装逼拿乔,你看有没有拿钱砸死你丫的。
也对,夜总会的那些姑娘,可是都卖身不卖艺的,这位可是卖艺不卖身,就算要卖身,难道还不许人家挑拣下,你去菜市场买个黄瓜,也得找个顺眼的不是,这姑娘不就是干的挑黄瓜的活计么?
见到王琦这样子,林寒以为王琦是询问他,却是摊摊手,表示自己也不知道,昨天他可不在。
“走吧,左佳,没咱们什么事情,弄得像考状元一样,文风鼎盛,文风鼎盛也不是人人都能混上个功名的!”王琦站起身来,这肯定下面就是那些啥出出对子、吟吟诗、做做词什么的,他和林寒这两都是肚子没多少存货的,肯定没他们什么事情了。
“别急嘛!”林寒按住他:“花了几两银子,咱可不是为了来喝这破劳什子茶的,就算咱们没戏,看看别人出糗也好,没准还能看到洛纱姑娘一面呢,妈的,这女人架子真大,弄得我心痒痒的!”林寒却是舍不得走,也不知道他是心疼银子的多些,还是看别人出丑的心思多些。
王琦无奈的坐了下来,没过多久,一个小丫鬟就从二楼冒出冒出脑袋来,手里拿着一张纸,看来,这就是今天第一道题目了,众人的议论声,也顿时小了起来。
“豫人着黑袍,过黄河,落水中,问:其袍如何?”小丫鬟脆脆的声音在大堂里回荡,只听得众人一愣一愣的,这特么算什么问题,说好的对联呢,诗词呢?
“诸位公子桌上都有纸笔,诸位公子,将答案写好之后,交给陈妈妈就好!”小丫鬟才不管众人的反应,念完纸上的字,却是掉头就走。
“这也算是什么题目,这黑袍子掉进黄河,当然是染黄了,不对,没这么简单!”林寒却是当着王琦琢磨起来。
王琦眼睛亮了起来,真的是没这么简单,这分明是一个脑筋急转弯啊,说穿了,就是打破人的惯性思维的东西,袍子掉进水里,不管他什么颜色,河水是什么颜色,肯定是要被打湿的,不对,应该是被水冲走,才是正解。
这楼上的这位洛纱姑娘,倒是有几分取巧的意思了,这问题和你是不是饱读诗书可没半点关系。他朝着楼上看了一眼,拿过桌上的纸笔,信手写下了答案:被水冲走!
有莺莺燕燕过来,将各桌的答案收起,交给了老鸨,那老鸨腾腾腾的捧着这些纸张跑到二楼去了。
众人翘首而待等着,那老鸨又腾腾腾的跑下来,笑得和一朵花似的看着诸位花钱的大爷,却是没带回来什么回信,叫众人一阵失望。
“第二个题目,请诸位公子听清楚了:何水无鱼?何山无石?何人无父?何女无夫?何树无枝?何城无市?”
小丫鬟又出现了了栏杆边,这一次的题目,让众人更是抓狂了,有了上一个题目的前车之鉴,谁敢保证这个题目是不是那么简单?这个虽然听起来,像个谜语谜面儿,可又有几个人敢往这方面想,真要拿这个当谜语猜,那不是显得自己太浅薄了么?
“哈!”王琦忍不住轻笑了一声,他实在是没有想到,在这里,居然还能听到,这个谜语。是的这就是个谜语,不过,答案却是不是唯一的,至于出处,也是传闻纷纷。有的说是《论语》子曰:汝知天下,何水无鱼何山无石何树无枝何人无妇何女无夫何城无市。有人还说是出自《劝修经》是佛祖和座下弟子答问,更有人说,是出自《西游记》,不管怎么说,这不是重点,重点是,王琦杂书看的极多,这个谜语,不说所有的谜底都知道,起码,三两种答案还是知道的。
不过,那种答案,得对照看说这话的人是谁,若是说话的是明教众人,孔孟门徒,用佛教徒能接受的答案,那就显得有点不知所云了。见到那小丫鬟念完就要转身,王琦忍不住扬声喊道:“这位姑娘,留步!”
“公子还有何事?”小丫鬟说话清清爽爽的,没有不耐烦,也没有太热情,只是两个黑漆漆的瞳孔,微微露出些好奇,看着这个唯一站起来发问的年轻公子。
小姐可是说过,若是她说完了这个题目,下面的这些人,没有一人发问,只怕这第三题就不用出了,全都是和昨日一样的碌碌之辈,好色之徒,若是知道这个题目的答案的,肯定会发问的。只是她看到王琦年纪轻轻,又眉清目秀的,心里先就有了几分欢喜,这姐儿爱俏不是没有道理的,换个长个像张屠夫模样的人站起来问问看看,只怕她就没这么好颜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