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八】
这样的表情,是迟衡最喜欢的表情。
没有任何犹豫,迟衡吻上了唇,柔软的唇,怎么吸都不够。
越吸越甜。
这一吻吻得温和绵长,春风润细雨一样温柔,舔,含,吮都是轻轻浅浅的,开始只有迟衡的舌头在游走。终于,颜鸾也迟迟疑疑地动了一动,舌头滑了一下,迟衡立刻卷上去,温和地吸了又吸。
一吻终了,唇与唇中拉出一条长长的晶莹的线。
颜鸾闭着双目,唇泛着水光。
迟衡双手扶着颜鸾的腰,忍不住又吻了上去一寸一寸,爱不释手。颜鸾不止脸颊红了,连耳廓都是红的。初冬的风有点儿冷,但炽.热的深吻却足以融化最坚硬的冰。
反反复复亲了好几次,最后颜鸾推开他:“好了。”
迟衡笑了。
颜鸾捉住了那只不规矩的手,声音略微沙哑:“太放肆了……这种地方。”
迟衡收了手。
颜鸾要整理衣服,迟衡却将他按住,半是撒娇:“朗将别动,我来。”磨磨蹭蹭着将颜鸾的衣服整好,捡起腰带,拉锯一样系了半天,直到颜鸾又瞪眼,他才麻利地结了一个结,齐齐整整。
颜鸾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唯有耳廓火烧火燎的红没有消退。
二人回到屋子。
池亦悔等四人都低着头静等着,见他俩回来,僵了一僵,岑破荆咳了一声:“朗将,菜都好了,开吃吧,都凉了……哎呦我去,小二,你们家吃饭不用筷子啊!”
且不说那一天,迟衡如何春风满面,腻着颜鸾前后左右一刻没消停,浑然不觉其他人都侧目。
晚上,迟衡乐颠颠地洗完澡收拾齐整要去将军府。
岑破荆眼皮跳了半天,艰难开口:“你打扮得这么花哨很怪啊!虽然颜王军将领的衣服有点丑,你也不能穿成这骚样吧……咳咳,你得手了?”
“什么?”迟衡反问。
“你和朗将……咳,你们成了?”
迟衡一停,坦然说道:“朗将没拒绝,我就当他默许了,反正要指望他说出什么还不得等到猴年马月去啊——你怎么看出来的?”
“咱们坐的那个地方,看底下一目了然。”
迟衡喔了一声,转身离开。
“不止是我,我们四人全看见了——不是我不帮你打掩护啊,池亦悔最先看到的,他一大惊小怪,大家一扭头就都看到了,哈哈哈。”岑破荆绷不住狂笑,“没法子,居高临下,你们站的地方太巧了,我们看了个全程,抱歉。”
迟衡笑了。
岑破荆一抖,停住了狂笑:“喂,你小子怎么笑得这么阴险?”
迟衡收起笑无辜地看他。
岑破荆一拍腿,怒:“我嚓,你小子是不是故意的啊?你别说话!你别笑得这么诡异啊!咱们这么几年,我早看透你了,能这么笑的……你就说,是,还是不是!”
迟衡咳了一下:“马上就被发配矽州了,我也得要个名分啊!”
你是谁啊你还要名分!
岑破荆扑地。
当然,如迟衡所愿,不出三天,颜王军大大小小的将领全都知道了:迟衡是朗将颜鸾的小情儿,难怪一直那么腻歪,让派个远地方都不愿意,非要挨一顿打才涨教训了。而足足过了三个月,颜鸾才知道大家都知道了,不过,他的回应是纵容一笑。
这可跟迟衡预料的不同,颜鸾的纵容,看上去那么不经意,所以完全不在乎一样。
一连五晚,迟衡都乐呵呵地赖在将军府,把颜鸾缠着不放,赶也没用。他倚仗着自己年龄小,又有军功在身,肆无忌惮,全然不顾闲言碎语。而颜鸾偏偏又不太在意这些小事,见推不开,也就懒得管他了,依旧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岑破荆笑着打趣迟衡,说他把颜鸾拿下了。
迟衡却很苦恼,什么拿下了啊,颜鸾分明是对这些事不太在意啊——他的心全在打仗上了,根本就没有分出一丝丝在迟衡身上来。迟衡很不满,但也没有别的办法,至少,已经可以靠近了,就是很好。
第六天,迟衡就又爬上了颜鸾的床,颜鸾终于没赶,轻描淡写地说:“明天去矽州吧,纪策都给准备好了。就你一人,愿意吗?”
其实是意料之中,迟衡鼻子一酸:“愿意!”
浓重的鼻音。
颜鸾叹了一口气,摸出一盒药膏,很自然地掀开迟衡的衣服:“三十鞭子好了没?”
蓦然一股暖流涌上胸口,迟衡幸福地说:“朗将对我这么好的,我恨不能再受三十鞭子!”人逢喜事精神爽,其实早都好得差不多了。
“找死!”抹了两下颜鸾讶然,“你的伤明明快好了?”
迟衡立刻皱眉,苦着脸哎呦惨叫一声:“是灯下朗将看不清而已!哪里有好,动一动都痛死了,尤其是沾着衣裳更难受,看我每天就穿一件宽衣。而且,越到晚上却疼得厉害,朗将在旁边,我才不好意思哼哼的。”说着,应着颜鸾的手势他就哼唧开了,更别说稍微重一点儿他就喊得更凄惨。
惨绝人寰。
直把颜鸾弄得不会了,手悬在半空,半信半疑:“有那么疼吗?忍着,马上抹完了。”
迟衡乐开了花。
刚刚抹完,迟衡就扑了过去,颜鸾抬腿把迟衡踹下床的:“你小子是饿狼投胎啊,除了这个就不会想点别的!”
迟衡抱住他撒娇:“朗将,我明天就去矽州了,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
“顶多一个月!”
迟衡大喜,看来不是特别费劲的事,越发故作委屈的口吻:“世事变幻,说是一个月,谁知会不会变成一年。比如垒州,一去就一年多,我亏大了!朗将,好歹临走前,让我抱一次,好不好?”
“你哪一天没抱!”
“不是这种,是,是在河边的那一种,进去的那种!”迟衡可怜兮兮地看他,心想抹药抹了这么多天,前两天都没有伤了,再做一次也不要紧吧。
颜鸾咬牙切齿:“你敢试试!”
是不敢。
但还不让人想想啊。
迟衡苦着脸,固执地抱着颜鸾,在耳边不停地说着甜蜜的情话和喃喃的抱怨,就一次而已,砍头的人还要吃一顿饱饭呢;还保证这一次一定轻,很轻,很轻,很轻。
磨到最后颜鸾牙一咬。
迟衡眼尖,笑了。
很想像上次一样肆无忌惮,不行,不要说朗将会怒,自己也是不舍得的。
迟衡只能咬紧牙关,克制着,温柔地抱着颜鸾。这一次,迟衡绝对的温柔,如春风化雨,他出神地看着颜鸾的每一丝表情,只要颜鸾一皱眉,他立刻就变得更加温柔了。
来日方长,总要有点耐心的。
迟衡拥着颜鸾,低低地问:“朗将,我有没有比上次好一点?”
颜鸾咬着被子一言不发。
每一次的相聚时间都那么短,那么短,短到让人以为根本没有相聚,短到来不及好好地看一看那张倾慕的脸。迟衡忍不住痛恨打仗,打仗把颜鸾所有的精力都抢过去了,而自己的一腔热情,他恐怕连千分之一都感受不到吧?自己无时无刻不在想他,可他也许在自己离开后就会忘记吧?
迟衡不由得就说出口了:“朗将,你会不会忘了我啊?”
颜鸾讶然:“想什么呢?矽州你要快去快回!”
矽州矽州,又是矽州!
除了矽州可不可以好好看看我的脸,它就是专门为你而生的啊!
迟衡忍不住抱怨:“朗将,我们都在一起了,你可不可以好好看一看我啊!”
颜鸾发笑:“怎么看?你把油灯掌过来!”
好吧,算了,那就现在这样抱着吧,也挺好的。往好里想,颜鸾虽然对自己不是很上心,但也足以证明他在情感上比较空白,至少对别人也不会轻易动心,不散吗?而且,强势的颜鸾,却会一次次纵容自己,这不就是最好的证明了吗?
其实,去矽州迟衡也无悔,只要,颜鸾需要他去!
这一趟矽州是出行,不是出征,只熟悉的那几个来送行。骆惊寒说他过几日也去炻州赴任了,不知几时能见,且不提个中感伤。
十一月初,冻手冻脚。
元州还算暖和的,越往西往北就会越冻得不行。
颜鸾扔给他一件狐狸毛织就的长裳,红得鲜艳,迟衡接在手里,心都是暖和的。临行前人多眼杂,迟衡好不容易逮着机会飞快地亲过颜鸾之后,才恋恋不舍地上了马。
一旦远离元州,迟衡就收了所有的念头,一心策马扬鞭日夜兼程。
这一回,轻车熟路。
遥想上次的矽州之行,他助麻行之攻下一城一关,也算是自己初出茅庐第一战了,还有罡明小城和紫星台,都让人想念,迟衡忆着往事,不由得眷恋。
紫星台已毁,不知道容越的师父和庄期如何了。
迟衡心中一动,绕了一段路到了罡明小城,小城非常齐整,多了许多簇新的屋舍,熙熙攘攘,比以前还兴盛,看来被矽州管得不错。迟衡找着了当初指点风水的那个老头。老头一见迟衡,立刻手指着他,绞尽脑汁:“这位小哥,你是……你是……”
迟衡笑着说了。
老头一拍脑袋欣喜道:“对,就是你,随手一划都是绝笔,天赋绝才!”
记得就好,迟衡说明了来意。
老头又拍脑袋:“你说容老头啊,他和那些个徒弟搬到向禅山了。向禅山,你过了罡明关,一路向西,就到了……哎呀,容越这臭小子上哪去了,怎么都不回来看看,亏容老头子最心疼他——看吧,我就说捡来的靠不住,还是亲生的儿子好!”老头絮絮叨叨,拉着迟衡的手不带停的。
迟衡真有点内疚,毕竟容越是被他拐带出来的,遂买了稀贵的人参跑去向禅山。冬天的向禅山可没有一点儿禅意,石头山,光秃秃一片,草是枯的,树没有叶子只余树干。不知道在这种地方,紫星台的人还能否仙气袭袭。
路陡峭,走着走着就没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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