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了这么一番下来,苏子衿回到房内的时候已经是午时了,才方进院门,一直等在房门前的夏荷就快步迎了上来,小声急道:“小姐,宋医女来了,说要求见您。”
听着这话,苏子衿面色没有半分反应,平淡得如同没有听到一般不紧不慢的往后院走。“七日,倒也不算慢了。可有查清楚,这几日她的所有动作。”
“回小姐,冬梅姐都查清楚了,从六皇子府出来后,宋医女就落住在天下楼里,第二日巳时就去了沉香小筑等小姐了,一直等到申时,见小姐未去才离开了,后就没去过沉香小筑了。
在天下楼住了两日后就离开了,冬梅姐没跟住,说她进了一条小巷后就不见了,似是被人抓走了,具体是谁没查出来。等她再出现的时候是初四,去沉香小筑找了掌柜的,说要见小姐,掌柜的婉拒了她后,昨日就给府上送了拜帖。
可小姐您也知晓,这管理这个的向来都是李妈妈手下的人,率先落入的自然是老夫人那,被老夫人给拦了下来,奴婢知晓之时已经是夜里了,小姐您都睡下了,也就未说。
今日辰时的时候宋医女又送来了拜帖,今日老夫人和李妈妈都忙着纳妾之事去了,就转交到了大夫人房里,雪凌姐姐转手就送了来,到如今宋医女已经在府外等了快两个时辰了,小姐您看今日是见还是不见呢?”
苏子衿停下了脚步来,看着后院对着卧房窗户的大榕树,沉声道:“既然宋医女都等了这么久了,就请她进来吧,午膳也一道上在树下的梅花石桌上。”
“是。”夏荷点头领命,转身就往外角门穿了出去。
…
身份不高的女客拜见主人是不能走正门的,像宋医女这般划在半奴籍的人就更是连侧门都不能走,只能同府里的丫鬟一般从侧门旁的角门入院。
对于这些宋医女倒是没什么在意的,等了快两个人时辰人都已经等的浑身沁骨的凉了,再加上身上背负着的东西,她只想快些再快些见到苏子衿,坐在房内暖和暖和,把这件事定下来,保住自己这条小命。
于是一路上脚程极快,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就从角门内穿进了竹苑的后院。
一走入后院,扑面而来的就是一股温热的热浪,扫去宋医女浑身上下的寒气,舒服得犹如置身在春季,身子也有些发软。
举目而往,才发现原来是这后院的四周都点上了炭炉,火烧得极旺,整个院子里暖烘烘的。而在后院的中心,一颗大榕树下,摆放着似梅花形状的石桌椅,桌子上摆满了热腾腾的菜,香味飘然入鼻,让早已经肚子饿了的宋医女忍不住“咕噜”了一声。
若是平日里,宋医女早就扑上去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吃上几口,把这几乎快饿瘪的填补上一点,可看着坐在石凳上,柔笑着看着自己的苏子衿却不敢妄动一分,这几日下来让她实在猜不明白她到底是怎么打算的,况且如今她能求的只有她了,可不能因为饿就白费了这好不容易才的来的机会。
“宋医女傻站着做什么?我可是特意为你准备了这么一桌子菜,难道不打算坐下来吃上一点吗?”瞧着宋医女看着这些菜眼睛都快冒绿光却还强忍的模样,苏子衿实在不忍心再压着她。
得了苏子衿开口邀请,宋医女自然也就再忍不住了,快步走上前来,屈膝一弯坐在苏子衿对面,拿起筷子就想要动手,可就在筷子已经触及到菜了,却见苏子衿未动手停了下来,抬起头有些怯。
“宋医女向来都是率性而为的,今日怎么拘谨了起来了,这不像你呀。”苏子衿笑言拿宋医女来打趣,瞧着她浮起几分羞红的脸摆了摆手道:“开玩笑而已,咱们且先用膳,吃饱了再谈。”
“好,那就依郡主的。”一听苏子衿愿意和她谈,宋医女悬着的心放下了几许,自然的胆子也大了几分,高兴的应下来就动手夹起菜往自己嘴里喂。
在宋医女狼吞虎咽之际,苏子衿对站在宋医女身后的夏荷时了个眼神,夏荷当即就领着院里的丫鬟无声的退出了后院,待到宋医女吃了半饱抬起头来时整个后院就只剩下她和苏子衿两人了。
“郡主怎么把丫鬟都给撤下去了?”宋医女一边夹起一块香酥鸭喂入嘴中,一边四处张望,不解苏子衿为什么要把人都撤走,这等世家小姐不是身边都要带着丫鬟的吗?
“人多嘴杂,宋医女你又怎么好说话呢。”苏子衿端起小茶杯,浅酌了一口,带笑的眼眸看着宋医女似将她彻底看透了一般。“好了,现在也吃得差不多了吧,且说吧,今天来寻我有何事。”
见苏子衿开口愿意和自己谈事了,宋医女连忙把嘴里的香酥鸭嚼了嚼咽了下去,放下筷子清了清嗓子,郑重之中带着几许勉为其难道:“郡主那日所提之事,我认真考虑了考虑,倒也觉得郡主说的有道理,我愿意归顺郡主,不过郡主之前所说的一月三百两的工钱也要兑现才是。”
宋医女微微抬着头,故作傲气不看苏子衿,可说完话到底心里发虚,忍不住悄悄瞥眼去望,只见她提起茶壶不紧不慢的往茶杯内倒水,水声咕嘟的响着像打在宋医女的心尖上一样,带着压迫感,让她的底气越来越虚。
直到倒满了茶,宋医女听不到那声音舒了一口气的时候,苏子衿才一边放下茶壶,一边平淡的笑道:“宋医女真是说笑了,我何时让你归顺我了?又什么时候说要给你一月三百两了?”
苏子衿的公然耍赖让宋医女心头一惊,诧异的看着她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她说她没说过要她归顺她?这是何意?明明…
“郡主,你这是在开什么玩笑呢,六皇子纳妾那日,贵嫔娘娘去世后你同我说的呀,让我第二日去沉香小筑,你保我的命,可那日我去了你却不在,事到如今难到你想要耍赖不成?”宋医女实在是急了,如今她除开苏子衿可没有路可走了,若她都不保她,那她这小命可就真要完了。
相对起宋医女的慌张,苏子衿却依旧不紧不慢的端起茶杯再度浅酌了一口,放下茶杯,抬起眸子来,笑意不在,皆是如刀一般似能刺破人心的凌然之色。“我是说过,若你愿为我所用,我就保你的命,可前提是要你命的人是柳贤妃,如今要你这条小命的,可不止柳贤妃一人吧?”
苏子衿的话像一只手揭开了宋医女用来掩盖真相的布,将所有东西都展露了出来,顿时让宋医女觉得自己像一个跳梁小丑,脸颊发烫,背脊发僵,嘴角更是止不住的颤抖。
坏了,她都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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