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半老徐娘,分着红、黄、紫、黑四色衣裳,打扮虽说花枝招展,跟这年龄有些不相称,可也却是曾经青楼的头牌,出落的自是比老鸨要大方一点。
正当柳梦令暗自感慨时间真是一把杀猪刀之时,也为这样的风尘女子惋惜,终老青楼,无一心上人陪伴终老。
丫头道:“妈妈可真是好大的阵仗啊!”
这时,红衣徐娘道:“这是谁家的丫环,这么没规没矩。”
黑衣徐娘道:“看着这小生模样的份上,我们也不计较,回去告诉你的主子,做人啊,还是得按照规矩来。”
丫头:“哟,我当你们是谁呢?也不过就是人老了没人要的黄脸婆,哎,说来也真是悲哀,真是可怜啊...”
四个徐娘开始变了脸色,如当街泼妇开始骂了起来。
黄衣徐娘:“李妈妈,这是谁家的丫环,你管管她。”
紫衣徐娘:“这是要反了天了。”
红衣徐娘:“没有我们哪有这现如今的这般景象,你们也不看看...“
老鸨也仍凭她们左一句有一句的瞎吵闹。
此时,数十道红菱自天而降,一女子手挽着一段红菱飞下。所有人的目光看向缓缓落向地面的女子。
女子落在柳梦令和丫头前方三步之处,对着老鸨数人。
丫头侧面对着柳梦令嘀咕:“蔡文艳,四大花魁之一。”
柳梦令只是随意看了一眼,没有太多言辞。
随即,一扇翠帘拉起,一抚琴女子优雅而起,身子飘飘然落在蔡文艳之旁。
紧接着,又是两女子从楼阁下了楼梯分立蔡文艳两侧。
丫头:“四大花魁齐聚首,你小子艳福可真不浅啊!蔡文艳,赵颖芝,孙佳雨,陈思媛。虽说跟我家小姐比差了远一点,
可你嘛,我还真没看出来你有这本事。”
蔡文艳:“柳公子,西湖一别,我想你是不记得了吧!”
孙佳雨:“李妈妈,如今这天曲阁有这般景象,我想你和我都知道,平儿丫头说话是欠妥当了点。可你连同那四位老妈妈百般纠缠却也是不该,若是差了银两,我们四姐妹帮他付了就是。”
赵颖芝:“柳公子,你随平儿丫头去吧,这里还有我们呢!”
陈思媛:“柳公子,可别辜负我们一番心思,天下之大,能交柳公子这样的朋友,此生也就足矣。”
柳梦令对着平儿吃惊的神色,尴尬一笑低声嘀咕:“我真不认识她们!”
平儿气的一跺脚,直呼:“本姑娘还没开口,你们着急个什么劲!李妈妈,可不要坏了当初定的规矩,你也是允诺了的!要知道,这扬州城谁不知道你这店是靠我们家小姐的名声撑起来的!小姐钦点的人,我会看错吗?”
却是时候,大店正门,一人骑马而入,两路随从护身跟进。骑马者,扬州知府之子,宫林。
李妈妈一见宫林,立马笑脸迎了上去,牵着马候着宫林下马。两个随从抬来一把圈椅,宫林坐下。
李妈妈:“宫公子,你可好久没来我们这儿了,我这儿的姑娘可都想你呢!”
宫林道:“是吗?”宫林环视了一圈,对手下人说:“把这四个老婆子给我赶到后院去,脏了本公子的眼睛。”
十几个人就这样赶走了半老徐娘,徐娘也是有苦说不出...
宫林看见了四大花魁,一激灵,起身整理了下仪容,道:“哟,今儿可真是赶巧了啊,四大花魁齐聚首,我还是头一回见着。”
李妈妈:“宫公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这儿的规矩,其他姑娘还好说,这四位我可使唤不得。”
宫林:“那又如何,青楼本就是男人们风流快活之地,我今天可就是为了这四大花魁而来。”
宫林拍拍手,每两人抬一箱而入,前前后后排了十二箱,落地而开。竟是金银珠宝,柳梦令看在眼里,略一算计,怕是有千万两之多。
宫林:“李妈妈,这十二箱能否换四大花魁之身?”
李妈妈看了眼睛都直了,来这儿消费的都是些达官贵人,显赫之辈,可一下摆了如此多财宝也算是第一次见了。
李妈妈看了看财宝,又看了看四大花魁,心里也在紧紧盘算着:这四个从不接客,赚的也是些酒肉钱,哪里值当这十二
箱珠宝。反正卖身契在我手里,就是告到了官府,那也是一家。
蔡文艳四人也面露愁容,可就是这般愁容又平添几分姿色,让宫林看得更是心里直痒痒。
宫林再问:“可好?”
蔡文艳:“如果这就是我们姐妹的命,那也自是认了。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蔡文艳回头对柳梦令道:“天不老,情难绝。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
陈思媛:“一场寂寞凭谁诉。算前言,总轻负。保重。”
这可着实看待了柳梦令,闯荡天下有些时日,怎这几位好像知晓我一样。柳梦令心想:我不过来这儿会一会老友,牵扯出一档子事。
蔡文艳四人才走了没三步,一声“等一下”不自觉的从柳梦令口中蹦跶了出来!
宫林看着四大美人,眼中尽是垂涎之色,有人却在这时吼了一句,令他好生不爽。
宫林:“是谁?”
柳梦令直接站了出来,走到宫林跟前,用手轻轻拍了拍宫林的脸,还嘀咕着:“嗯,皮肤不错,最近伙食不错!”
宫林不敢置信的摸了摸自己的脸,道:“你敢打本公子的脸?你知道我是谁吗?”
柳梦令:”知道啊?“
“那你还打我?”
柳梦令:“打你怎么了,我还踹你了呢!”
说着柳梦令真正一脚踹在宫林胸口,直接踢回了椅子上。从门外飞进来一个老头,按住椅子。
宫林捂着胸口,神色难看,想说话却又说不出口。
刚来的老头拱手道:“华山派邱珊荣,敢问阁下是?”
柳梦令摆了摆手,道:“少整那些没用的,给你一张令牌自己拿去揣摩!”
柳梦令从怀里掏出一张令牌,直接扔了过去。邱珊荣接过,摆在手里,上面是一个“情”字,只此一字。
邱珊荣收起令牌再看向柳梦令,道:“你是...”
柳梦令打断话:“回去告诉你老子,再为非作歹,收刮民脂民膏,小心我登门亲自拜访!”
邱珊荣俯身道:“不敢,不敢...”
柳梦令道:“这四位姑娘的卖身契我也一并收了,至于这十二箱珠宝嘛,交到‘南门钱庄’。有人自会到你府上好好谈谈,
真是好大的胆子啊!”
邱珊荣应了一句,便搀扶着宫林出了店门,其余人跟着出去。宫林伤势也缓和过来,对邱珊荣道:“邱老,你打不过他?”
邱珊荣:“公子,你怎么招惹上这样一个人,知府大人都不敢得罪的人,我又岂敢得罪?哎,还是快回吧。”
宫林就这样憋着一肚子气被邱珊荣拉回去。
李妈妈手里的钱还没焐热和呢,钱又从手里溜了出去,气的她呀是敢怒不敢言还得硬陪着笑脸。
李妈妈:“我说这位柳公子,敢问你是哪位府上的?”李妈妈好歹也算是见过世面,扬州城提的上名号的人她又岂会不
知,可眼前的人再怎么看也...
柳梦令:“李妈妈,方才你也听见了,这十二箱珠宝换了四大花魁的卖身契,这四位姑娘从此便是自由之身。”
蔡文艳道:“多谢柳公子,今日若不是柳公子相救,怕是我们姐妹从此就...”
孙佳雨:“你帮我们姐妹赎身,我们姐妹就是柳公子的人。”
柳梦令一听这话,顿时蒙了,忙道:“不可,你们早点回去找个如意郎君,过那正常人的日子!”
柳梦令又对着平儿道:“好像我是来找你家小姐的,还不带路。”
“柳公子,这边请。”平儿说。
“那就有劳小姐带路了。”
“什么小姐不小姐的,叫我平儿就行了,快走吧,我家小姐都等久了!”
两人笑嘻嘻搭言完全不顾身后人想法,蔡文艳也只得看着渐行渐远地背影暗自神伤,却也守得了那一片美好。
越往离走,人也越少,待到进入一扇门,豁然几个打字映入眼帘《仙曲阁》,外围很多人做梦都想进来的地方,他可真
是幸运,这样就见了两回!
内院陈设罗列,尽透着古朴风韵,院中花草,尽带着淡淡的幽香;梁上楹联,壁上书画,尽出大家之手;院落中全是女
子,身穿白色罗裙,头戴银钗珠饰,面胜桃花三分红,眉黛如是秋波横,皆是相貌端正,堪比大家闺秀。
柳梦令轻踩着楼梯,步伐沉稳,跟随着平儿,慢慢走向佳人闺房。
平儿推开门,带着柳梦令进了去。
柳梦令的手放在琴架上,虽隔着一层玉纱,却又几分亲切感!稍稍划过,便有流水般的声音,再缓缓抚摸,一弦一柱随即显现出来。
“柳公子,你来了。”内阁传来梦幻般的声音,令人如痴如醉。
柳梦令急忙转身,正是这不经意的一瞥,胜却人间无数相逢。那日梦里模糊的身影,此刻清晰的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如醉了一般。墨黛儿玉手拂帘,洁白如净,一身粉裙,毫无修饰,倾国倾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