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生辰成为忌日就给我滚回来!”
一道雄浑大喝带着愤怒的咆哮在我脑海里蓦然响起,这声音来回传荡,愈响愈烈,最后竟如同旱天雷般炸响。
我骤然睁开眼,随即入眼的是一片黑暗,阵阵如同被撑涨的撕裂从脑海深处袭袭传出,疼得我几欲昏厥,无意识地抱着脑袋疼得死去活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那股撕裂的剧痛渐渐消散,我却没有在强烈的剧痛过后骤然袭来的轻松之时昏死。
虽然现在的我浑身疲软,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可是躺在冰凉的地板上,后背触及的冰凉触感,却使得我头脑一片清明。
我叫方圆,今年20岁,是一家皮具公司的普通员工,这个大不大小不小的鸟厂天天加班十点半,最近这两个月我是一脸的憔悴,满身的疲惫。
明天就是八月十五,组长发布大扫除的任务,然后一人发了一盒的廉价月饼宣布晚上不加班第二天放假,节日放假自然是有人欢喜有人愁,那些名为大姐实为阿姨的大婶们甚是无奈,在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处于战斗状态的她们看来这种无聊的节日根本就是没有必要存在,平白无故少了一天的赚钱时间,这可是一百六十多块钱啊!
当然,我不属于那类型的人,我这个人天生懒散,上个班都迟到的人,加班埋头拼命是需要很大的勇气。一连番拒绝了好几个女孩名为逛逛街的提议后,带着那一盒廉价的月饼和满身的疲惫回到了出租房。
谁知,只是想在床上假寐一下,然后去买几套新衣服的我竟然睡着了,在睡得迷迷糊糊间一个声音就在我脑海中炸响……
回忆到此处,倒在地上的我也渐渐恢复了力气,黑暗中我有些艰难起身,没有选择去开灯,而是缓缓地走到窗口,一阵嘈杂的汽车喇叭声跟人声立刻清晰传来。拉开窗帘,一轮圆月被窗铁分割成一大一小两半挂在遥远的夜空。
虽没有荧光灯的多彩绚丽,更不如昊日般遍及世间每一处,但皓月无言却不知被多少人寄语相思,希望心仪的他或她能知能懂。
我此时看月亮,自然没有对月相思那般冒充孤独的闲情雅致,我紧紧盯着挂在遥远的夜穹的月亮,心忽然沉重了下来,我不知道有没有人跟我一样注意到了明月的异状。
皎洁明亮的月亮边缘是一圈红色。
九月九日是我的生日,满21岁的生日。而生日在古时候叫诞辰和生辰。
“血满月,天降灾祸,妖魔鬼神乱,而你生来有五劫灾……”
看着有些诡异的月亮,我喃喃的念着小时候大伯跟我说的话,失神了好久。
“是时候该回家了……”
叹了一口气,怀揣着不知是不安还是什么的情绪开了灯,随便冲了个澡,收拾衣物,穿好鞋袜,背起背包,走出了这个租了好几年的房间,心里有些不舍。
将房间钥匙扔给包租婆,没有理会包租婆有些讶异的眼神跟退押金的呼唤,径直走出了门口。
然而,刚出门口的时候还是碰到了一个小插曲。
一个十六七岁十分清纯的小妹妹捧着一束玫瑰花在几个女孩的簇拥下在门口拐弯处跟我差点撞个正着。
我看着这个差点被撞到的小妹妹一脸余惊的站着,我有些讶异:“小芳?”
小芳全名叫罗小芳是跟我一个厂认识的女孩,也是个普通员工,我跟她也就属于见面打个招呼或是稍稍微笑以示礼貌而已,至于讶异是因为她根本就不住在这里,而且她手上还捧着一束玫瑰花,从之前拐弯处差点相撞来看,她要进的是这栋出租楼。
小芳捧着玫瑰花,很是有些羞涩的咬着牙,看着我的双眼稍稍下移,不敢正视,有些羞涩的说道:“我是来找你的。
“找我,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一时间有些怔住,我的住处都没有向别人说过,她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而且还是手里捧着玫瑰花来找我!
忽然间我想明白了什么,不禁怔怔的看着她。
“我,我……”小芳的脸上忽然飞起一片霞红,人也变得紧张起来,捧着玫瑰花的手不由握得有些紧,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看着小芳这扭扭捏捏的的模样,我知道跟我想的一模一样。刚欲要跟她说些什么,她身后的几个女孩一阵鼓舞的叫了起来:“小芳,加油,大胆一点……”
听得好朋友加闺蜜的鼓励,小芳终于抬起了头,清纯俏脸却早已经像红苹果一样通红,见她就要开口,我立即打断了她接下来即将说出来的话:“跟我去那边走走!”
我指着不远处的一座横穿马路两旁的架桥,不由分说的拉着她走向哪那里,向她的好姐妹点头示意。
小芳被我这样拉着,本来即将出口的话也生生咽了下去。
站在架桥中间,看了一眼桥下来来往往的车辆,然后将背后的背包拿在手里指了指,说道:“我要离开这个地方了!”
“什么,你要走了?要去哪里?”小芳忽然愣住,似乎无法相信这个事实,紧握的双手快要把玫瑰花的束手握得变形。
“对,我要走了。”我看向她说道:“谢谢你今晚来送我。”
话先被我封死,小芳想要说的话自然无法顺利说出来,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一样,之前的勇气不知去向,只剩下她双眸内涌现的朦胧雾水。
她知道这是拒绝。
没有最直接的拒绝,所以小芳并没有像别的女孩一样被拒绝之后直接哭着跑掉,而是带着压制住的哭腔的别扭声音问道:“你要去哪里?”
我将背包重新背上,说道:“出来很多年了,想回家看看。”
“那还会回来的对不对?”小芳似乎听到了希望,声音有些迫切,带着期盼的望着我。
我看着夜穹的血圈月亮,摇了摇头,这个问题我没有明确答案,回想起我的五劫灾,谁知道我还有没有以后?
看着小芳到现在都没有什么特别大的情绪波动,我也稍稍松了口气,笑着说道:“时间不早了,我得赶紧去车站,不然赶不上车,真的非常谢谢你来送我。”
轻轻拍了她的肩膀,看着她有些无神的表情,心里有些不忍,再道:“对了你的玫瑰花很漂亮,可以送我一朵吗?”
小芳怔怔看着我从她手里的那束玫瑰抽出一朵,没有再做言语。
到了车站后,已是十点多钟,也不知道是运气还是怎么回事,明天就是八月十五,售票处虽说有人排队买票却没有那种传说中一眼望不到头的长队出现。
买了车票后去买了两个口罩,坐在候车室登录许久时间终于发车了,我上车对号入座赶紧把口罩拿出来,我这个人晕车,吃晕车药根本不管用,听说戴口罩可以避免晕车,只是车上味道太浓,一个薄薄的口罩根本不顶用,拆了另一个套上去,车内那股怪味这才没有那么浓重。
伴随着滴的一声喇叭声,汽车缓缓启动。
一幢幢高楼大厦和无数霓虹灯一闪而过,成为了一瞬风景,是的就如人一样,都是生命中一瞬的过客和风景,就比如很多人,就比如小芳……
如今踏上归乡路,心情有些复杂。
十四岁那一年,因为厌学因为伯父的训斥,我一气之下偷了他枕头下的两百块钱带着刚领到手的身份证,离家出走,流浪四处,遇到的人很多,各式各样的都有,所遭遇过的事也很多,做过混混,打过架,收过保护费,也进过局,也曾受过伤,留宿街头挨过饿。
我静静地看着票上打印的三个字,回想起那一段不知死活的岁月,原来自己离开家已经七年了。
票上打印的终点站是--安平镇。
……
手持玫瑰,单肩背包,横跨马路,在拉长又缩短的夜灯下,小芳看着我消失在重重人潮中,之前刻意压制的泪水此刻如崩了线的珠子般哗哗掉落,落在手中少了一朵玫瑰的花束上。
我是她人生当中第一个闯进她世界的男孩,在一个很偶然的机会下,她与我邂逅相识,虽然平日里跟我的交集并没有那么密集,但是所谓的日久生情却发生在她身上,两年时间足以让很多日日相见的人渐生情愫,可由于少女内心的羞涩,所以迟迟不敢表白。
当她鼓起勇气的时候,却已经晚了,当我抽出一朵玫瑰转身离去的那一刻开始,她便知道这一转身便是永远不会再有交集。
她想过挽留,想过要联系方式,但可惜当她想到的时候,我已经消失在重重人潮,她也曾想跑到车站寻我,可我的拒绝让她鼓不起任何的勇气迈动步伐。
她只能眼睁睁的错过,却来不及和不敢去尝试。
一阵轻风拂过,带动她额头的刘海,微红的双眼泪光闪闪,只是在风中在夜灯下在无人的架桥上她纤瘦的身影显得很单薄。
“你很喜欢他?”
一道很清淡的话语传进了小芳的耳朵里,小芳蓦然抬头,不知何时一个身着黑衣戴着罩帽的女人出现在她身旁。
小芳对于这个看不清楚的面容的女人有些害怕,颤颤问道:“你,你是什么人?”
“一个有能力帮助你的神。”戴罩帽的女人清冷的声音传了出来。
“我不需要你帮。”小芳有些害怕这莫名来历的女人,转身便走。
“这就由不得你了。”戴黑罩帽的女人抬手,对着小芳离去的方向轻轻一招手。
小芳只感觉整个身体完全被别人支架控制,双脚不听话的往戴黑罩帽的女人走去。脸上瞬间涌现出惊恐神色:“你是什么人,怎么会这样?”
“一个想帮助你的神。”戴黑罩帽的女人抬起手对着小芳的额头点去,声音依旧是清淡,不带任何感**彩。
“不要,不要,你想做什么?”
在那一只手即将点在额头上的瞬间,小芳捕捉到了黑罩帽胭红嘴角勾起的一个邪恶弧度。
一指点下,小芳如同失去了魂一般,双目无神,表情呆滞,如同木偶一般。
戴黑罩帽的女人如同在擦拭一件珍品上的灰尘般温柔地、轻轻地擦掉小芳两边脸颊的泪痕。
“还是跟以前一样,总是喜欢扮演楚楚可怜的模样。”
啪的一声脆响,小芳的脸庞上瞬间出现几道红指印。
“贱人。”黑罩帽女人收回手掌,怒哼一声,说道:“秦帝,神人之间的血海深仇,我不会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