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烈阳和南宫紫眸是跟着马羽飞的身后来到这罪民聚集地的。中间有些暗哨,但是那些暗哨却业余到只怕是一个稍微眼尖点的人都能发现他们的地步。自然作为胡七大师徒弟的洛烈阳和南宫紫眸完全不费吹灰之力的一路跟踪马羽飞到了这破屋前。
本来洛烈阳和南宫紫眸之所以会跟踪马羽飞,不过只是想通过他知道青鸾出现过的那片区域而已。
整个雪祁山脉太大了。连绵几百公里的山脉让他们不得不放弃胡乱寻找的想法,所以他们的打算是悄悄跟着马羽飞的队伍找到那个大致范围然后再分道扬镳,各自较量。所以两个年轻人今晚便在马羽飞的家门前蹲点去了。可是他们却刚好看见了马羽飞鬼鬼祟祟出门的一幕。
马羽飞尽量避开大道,只在小巷里面穿梭着。这引起了洛烈阳和紫眸的怀疑,当他们跟着马羽飞走进着罪民聚集地的时候更是惊讶万分了。
因为马羽飞是小辈,所以他比约定的时间提前了些,这恰好给了洛烈阳和紫眸准备的时间。他们从包袱里拿出事先准备好的雨衣,然后涂抹了一层特制的黑色颜料。这种颜料在凝固后只有一个作用,那便是雨点打在上面,发出的声音像极了雨点打在砖瓦上的声音。
这是‘血监司’无数先辈的心血努力才得到的智慧结晶。这一刻无疑帮了洛烈阳和紫眸的大忙。他们和雨下的黑夜融为了一体,然后偷听到这一个可以说是恐怖的消息。
房间里已经没有了人,只有两盏煤油灯还在轻轻的晃着。
洛烈阳没有动,南宫紫眸也没有动。他们匍匐在房顶的砖瓦上,像是长在青瓦泥土里的青苔般变成了屋顶的一部分。
良久之后,之前的三位中年修士的一位出现在木桌前。他四处看了看确认没有什么异常之后才转身出了屋子。
又过了些许时间。洛烈阳坐了起来,扭了扭因为长时间趴着不动而显得有些僵硬的脖子。
趁着夜黑,洛烈阳和南宫紫眸消失在了雨夜之中。
......
两天后,天下着蒙蒙细雨,而马羽飞这边却总算是出发了。一大早,他便雇了七辆马车和数十个劳工到他的家门口。然后从他家里搬出一个个大箱子垒到马车上。
等所有就绪之后,他付清了劳工的工钱,带着马夫驾着车队出了城。
城郊,七俩马车行驶在石道上。或许因为天色太早的缘故,几位马夫甚至打起哈切来。
当远方的‘望南城’只能远远看见轮廓的时候,异变发生了。
马车的黑色帘子被撩了起来,七名拿刀的消瘦身影悄悄的出现在马夫的身后。然后动作整齐划一的捂住马夫们的嘴,然后颤抖地使刀向马夫们的喉咙抹去。刀不快,下手也不够利索,这使马夫们死得很痛苦。有两个甚至挣扎着跳下了马车,在草地里爬行了一段距离才不甘地咽下最后一口气。
马羽飞摇了摇头,虽然很不满意这些人生涩地手法,但是他也知道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这二十多年里这些人都过着朝不保夕的生活,如果没有三位修者和那个恐怖的老魔头照料,这些人怕是早也病死了,饿死了。
马车的箱子依次被打开。跳出了四十几个消瘦地甚至有些佝偻的身影,他们整个人都套在灰色的破旧袍子里,只有一双双如同恶狼般的眼睛暴露在空气中。
他们出了箱子,然后又在箱底拿出拿出自己的随身武器藏进了自己的衣兜。为什么说是藏进自己的衣兜?那是因为他们的武器实在是太别样了:磨得略显锋利的铁片,断了尖的匕首,用破布缠绕成圈的绳子便是他们的武器家当了。像之前拿这破刀的七名刀手已经可以说得上是装备豪华了。
场面略微有些混乱,马羽飞招呼了两声,场面才控制下来。他指挥着这一群从聚集地召集起来的死士,将尸体和箱子做了焚烧处理后才急匆匆赶起路来。
不过有一个大箱子依旧放在马车上,被马羽飞看管着。箱子动了动,马羽飞用力踢了两脚,又安静了下来。
车队避开宽阔的石道,而是向草原深处奔去。在一座高峰下的石碑旁,马羽飞遇到了与他约定等待的苏墨。
苏墨相较与两年前显得更加英俊高大了。尽管极力掩饰着骨子里的骄傲自大,但是看向马羽飞的目光总是会不经意的带着几分轻蔑。当他看清马羽飞的手下时,面色顿时变得精彩起来。
苏墨气恼的说:“你是猪吗?这就是你带出来的手下?你看看都是些什么熊样的人,就凭这些白痴也能成大事?”
气氛顿时紧张起来,四十几个套在破旧灰色袍子里的人向前走了几步,身体也绷紧了几许。其实苏墨的话不能对他们做出什么干扰,在过去的几十年里,什么辱骂的话,他们没有听过,他们现在之所以装出生气的样子,只不过是配合马羽飞,制造出气势来而已。
马羽飞心中冷笑一声,嘴上却是不动声色的说道:“苏少爷不要见怪,我这毕竟家小业小的,这些人都是信得过的人,而且都是搜寻跑路的好手,只不过最重要的捕获环节还得多靠苏少爷多费费心才是。”
苏墨很受用对方的谦卑,他欣然接受了对方的马屁,对人手的意见也显得不是那么咄咄逼人了,不过苏墨还是不忘叮嘱道:“此去行踪必须得保密,我不希望问题出现在你们这里。”
马羽飞恭笑一声:“是,是。苏少爷你看我们现在是否就动身?”
苏墨点了点头,然后骑上了自己米黄色的大马,向外奔去。
马羽飞看着苏墨的背景,脸色趋近寒冷。
一个灰袍人走到马羽飞的身前,拍了拍马羽飞的肩膀说:“这个替罪羊羔很合适。到时候事成,就将他给杀了,然后再把他的尸体毁掉。”他阴笑两声:“嘿嘿,到时候在故意留下些痕迹,让他老子来背黑锅。”
马羽飞看了看脚尖也笑了。笑容里有四分冷酷,三分残忍,两分疯狂和一分的不忍。
这时候雨下得大了,四十几个灰袍人将脸藏进衣袍深处,而马羽飞任由雨点打在脸上,背着所有人的脸说不出的狰狞。
......
而在马羽飞等人身后的远方,被叫做三叔公的丑恶老人远远地望着他们。他背后有两位中年人,一人给他撑着伞,一人则静立在不远处。
老人一直看着他们的背影,直至他们消失不见。他没有回头,却突然开口道:“你们说小飞这孩子值得我们相信吗?儒成你来说。”
石儒成心里猛然一惊,微微整理心思,才开口道:“三叔,您这是什么话?我和小飞都是绝对的忠于您,为了这件大事,我和小飞都可以献出我们的生命。”
老人不置可否的哦了一声便不在说话了,他既没有宽慰,也没有选择再敲打敲打。
倒是替老人打伞的那位中年人阴测测一笑,讥讽道:“我们都是罪籍之人,有没有这条命倒是无所谓的事。倒是你那平白无故与我们扯上关系的情人和孩子有没有什么小心思就不得人知了。”
石儒成死死盯了这个中年男子一眼,历声道:“牛胜,我们两人的恩怨,等事后我自会找你解决,现在大事在前,我不希望我们还要窝里斗。”
牛胜的脸上满是不屑,不过瘪了瘪嘴,没有再说些什么。
“好了,这些年,小飞这孩子还是替我们做了不少事情的,我还是很相信这孩子的忠诚的。你们两个也是,有什么事不能和解,都是受了二十多年罪的人了,还有什么让你们抛弃不了的。”
老人说话了,两位修士立马变得恭顺起来,脸色的敌对也被隐藏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石儒成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他弯下身子,对着老人微微一拜然后说道:“还请您传令给虎生,如果小飞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就让他就地斩杀!”
白发老人没有说话,头只是看着天空厚重的乌云,既没有同意也没有拒绝。
牛胜站在老人的身后,不知怎得,竟生出一股寒意来。
他望了望这不知多久才会偶尔停歇一小会儿的细雨,在心里安慰自己。或许是因为天有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