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在虚空漂流了多久,落进了黑洞的婴儿掉进了一个大陆,然后有一个黑气弥漫的男子找到了他。
风杨惊讶的是,那个男子正是幻神!幻神看着变成了玉佩的神天尘,那玉佩已经没有声息了。
天尘虚弱之下被神界天道意志抹杀了,虽然留有手段化作玉佩,只是已经生机全无。
“你个傻子!”
冰冷无情的魔,说出来感叹的语气,别扭,生硬。
当看到那个婴儿时,他的眼神融化了,再邪恶的眼睛看到婴儿安静的脸都会融化。
“真想现在就抹杀了你,这样就不用看你恶心了。”轻抚婴儿脖子上的玉佩,幻神轻语。
他说的是神天尘,也就是玄风。
他的手心流淌出黑得浓郁的魔气,他不只是说说而已,而是真的打算抹杀!
可是到了最后,魔气消散,并没有继续下去,他放手。
“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留着你见证我才是正确的!”
哈哈大笑之中,他带着那个婴儿飞跃离开。只听到他说了一句,“我们去遗天祖地!玄天大陆!”
风杨本来是作为一个旁观者看着这一切的,可是听到这一句话时,他浑身巨震。
有玉佩!天尘的一魂所化,去玄天大陆!这个婴儿的身份呼之欲出!
随着激动。沉默,遗憾,震撼,不敢置信,风杨用心感受着这一切。
不出意外,这婴儿就是他!风杨苦苦寻找的身世,苦苦追寻的记忆,也许,从落神大战后就开始了!
幻神的身体渐渐消失,出现时,已经到了一个地方,那个地方叫做边陲。
他每天守着婴儿,一动不动,就这样看着,也不做其他,听着婴儿的心跳,感受着婴儿奇特的脉搏。
眨眼间十年过去了,然而画面并没有改变,婴儿依旧是婴儿,幻神也依旧是幻神,玉佩也依旧是玉佩。
婴儿不会长大,没有随着年龄的长大而长大。
更让人难受的是,天底下一切的东西都是排斥婴儿的,灵气,水,所有的东西,似乎都敌对他。
因为他是杀死了天道后的产物,有天道的地方都拒绝他,都厌恶他。
三个存在,一个长不大,一个冷冰冰,一个成了死寂的玉佩。
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道多少年,婴儿不变,玉佩不变,但是幻神变了。
就是冰冷的他也受不了这样的寂静折磨,在每天传输一些知识给婴儿后,他终于选择了离开。
那个地方,被他封存了起来,成为了一个不为世人知道的地方。
“如果有一天你醒来,我会来找你,醒不来的话,我也会来找你!”
丢下了这一句话,幻神离开。婴儿孤独的躺在了一个能量罩里,如同棺材牢狱。孤独,无助,最为悲哀的是,这些孤独他感受不到。
他只是一个有些呼吸的死婴!相当于死了,长不大,又死不掉。
不应该存在的人存在了下来,那是劫,是罪,所以天地排斥他。
也许是幻神离开的缘故,风杨的视线里失去了婴儿的踪迹,风杨突然懂了,他心里难受,明白了!
自己压根就没有父母,没有记忆,所有的一切,都是幻神无聊时灌输的知识,医术也是,都是幻神传授的。
太乙神针是晴天的绝技,天尘知道并不是多么让人奇怪的事情。
他从小就无法修炼,从小无法感应灵气,也没有灵根,他就是一个异类。
风杨还清楚的记得,即使自己踏上了修炼之路,玄天大陆的灵气都不亲和自己。
“原来如此,不是我天赋低废材,而是我不属于这片天地,我是被时空抛起的弃儿!”
想到自己落寞的那么多年,风杨苦笑,他一直在等的父母,一直在找回的记忆,原来有上万年。
风杨迫切的想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唐武说唐家堡不存在,那是虚幻的梦,风杨相信的同时,也怀疑。
婴儿上百年几十年不变,不会长大,那么自己又如何长大的?
莫非其实是自己想错了?那婴儿不是自己?
风杨怔忡中,画面又是一变,正当风杨以为会再次看到幻神或者自己小时候时,一个中年男子出现了。
出现的地方不是别的地方,正是神界落神禁地!
他就是天战!
他回来时,遗天神族已经不在了,化作了废物,那个被他用大手段挪移来神界旁边的遗天神界,成为了废墟!
他流下了泪水,没有了对敌的淡然,他的嘴角有些许鲜血,显然刚才的对敌他也受了不轻的伤!
“遗天啊,遗天~”他低喃。
无尽的虚空毁灭之力卷席他的头发,却是不能伤害丝毫,他悲恸的大哭了起来。
“疯子,你这个疯子~”
那在虚空中久久无法消散的惊恐的怒吼让他身体一震,他不可思议的惊呼道:“你还是这样选择了吗?”
天战的心情就像是风杨回到玄天大陆时的心情,过往的一切都不在了。
物是人非,就是连缅怀的地方也看不到,因为整个大陆都毁了。
家里没有了人的同时,也没有了家!
天战的泪,是皇者的泪,皇者应该无泪的,然而有情都会有泪,这不丢人。
天战终于是明白了什么,他的眼睛里爆发出精芒,他抬手,他用另一只手虚划一下,他的手腕居然鲜血淋漓了起来,那血散发出强烈的威势,每一滴都晶莹剔透,有着无尽生机,那是神血。
在那鲜血喷出后,落神禁区的虚空开始颤抖了起来,无数的哀嚎和怨气冲天,在他凝重的眼神中,虚空里出现了一个灰点,确切的说是一粒尘埃!
这尘埃风杨记得,那是遗天神界抵挡上苍之手后唯一留下来的东西!
他小心翼翼的抓住那尘埃,深情的看着这一粒在虚空破碎,法则混乱的禁区里还保留的尘埃,他的眼里有着悲哀,还有欣慰。他的血流得越来越快了,那血涌入了这尘埃里,消失不见,仿佛无穷!
“从此,我遗天,神族化鬼族,神界韵鬼气!”他喊到。
他的身体快速的衰老了起来,仅仅片刻,就已经满头白发了,腐朽的气息遮盖了这里的天空。
他的眼睛深邃的看着远方,像是在看什么存在,又像是在追忆,在他的气息衰弱到了一个极致,他大笑了起来。
“命运之种得以播种,万年后的天地,不再是原来的天地,当命运之子重回遗天大地,吹拂生命之光,就是遗天重出之时!”
他怀着期待,怀着自信,消失在了落神禁区,带着那一粒尘埃,离开了。
这是天战回去神界的画面,并没有改变,可是在风杨眼中就不一样了。
突然之间,风杨感觉自己的灵魂受到牵扯!
再次恢复清醒时,只看到了无尽的紫血流进了自己的身体!这紫血蕴含磅礴的力量,无穷无尽!
是天战的血!那涌入遗天尘埃中的血,其实融入了他的身体!
他渐渐地有了意识,心跳也慢慢的加快!
噗通,噗通!
这些记忆竟然在风杨的脑海里缓缓浮现,其实风杨依旧是风杨,没有被扯进那个婴儿的身体,只是连着旁观者成为了经历者!
天战的头发,雪白一片,从一个壮硕的中年人,变成了垂垂老矣的老人。
血祭的是遗天神族,他是遗天神皇,没有他的血,婴儿不完整,永恒不完整。
他把自己的血,毫无保留的献祭了,连着他的力量,涌入了幼儿时期的风杨的身体。
这一刻,风杨不是旁观者,他是亲身经历者!
“为什么要这样做,我不该存在的!”
风杨突然嚎啕大哭了起来,他一直以为是遗天神族利用了他,一直以为天尘无情,以为牧羊人无义,以为他们的见死不救冷血。
他心里抗拒遗天神族,因为他从来不觉得自己是遗天神族。
恨了那么多年的人啊,在今天看到这一切真相时,他哭了。
遗天神族不欠他,他是吸着遗天神族的血长大的!
天战无私的献祭,天尘因此化身玉佩,这一切,都是无私的。
到最后一刻,重现的天尘依旧为了他,独斗大魔神,再也没有回来!
牧羊人当初告诉自己,说是自己必须无条件的答应他一个条件。他的命都是遗天神族的,他的血是遗天神族的!其实,他也是遗天神族!
他和天尘一模一样,因为他是天尘的一魂夺舍至尊天道被抹去意志的独特存在。
瑶瑶最初把他认做是哥哥,错了,也没有错!
风杨不是天尘的影子,他是独立的,独立的生命体,但是他的生命确实是天尘给的。
至于夺舍天道什么的,风杨不是天道,他只是一个意外的存在。
“本以为我可以如同其他人一样,在父母的怀里撒娇,在兄弟姐妹的追逐中打闹,然而不是。”
他苦涩,同时遗憾,怅然。
“遗天神族,既然选我做命运之子,那我就做这命运之子!不再颓废!”
风杨懂了太多太多,没有马上退出祭台,因为画面还没有消失,还在继续,这些画面以后或许再也看不到了。他不想错过。
失去了的记忆,总得找回来,这是风杨的执念。
“久违了,我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