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css="read_tit">第六十二章皈依佛门</h3>
梁凤衣回到北梁的三日后,官姝进殿向她禀告,荣祯已经决意发兵,攻打赵国。
“女帝,楚王已在暗中让兖戎调遣北安五郡的兵马,师兄认为楚王将会在三月内发兵围困赵国春城,以此拿下高陵。”
“高陵若失守,赵国也便难保了。”官姝一接到御风垠的人从楚国送来的消息,就知道这场计策没辜负了女帝,荣祯果然信了。
几天前,楚国的付贤良死在了东胡,梁凤衣回到梁国,即刻让官姝将安插在赵文庸身边的侍卫佯装去了胡地。所以传入荣祯耳中的消息,便是赵王怀恨在心,派人暗杀付贤良,阻止楚国与东胡结盟。
传世玉一事,荣祯本来就想找赵文庸算这笔帐的,现在看到赵国公然与他作对,必然心里更是不爽了,依照荣祯的性子,也很难再坐得住。
这才过了短短几日,他就已经按捺不住,要对赵国动手了。
其实梁凤衣是不想这么快让楚国攻下赵国的,北梁现在还不具备能够对抗大楚的能力,即便联合东胡,也没有十足的胜算。
倘若楚国一旦攻下赵国,赵国一亡,接下来就轮到北梁了。但是为了争取到东胡的势力,梁凤衣也只能如此,冒险一搏。
梁凤衣的所有计策,从没有让她失望过,所以在听到官姝说到荣祯已在计划攻打赵国的时候,她丝毫没有表露出任何态度。
既没有喜,也没有觉得满意。
官姝低着头,看着坐在桌前似听非听的女人,她还有个消息不知当讲不当讲。
“还有事?”梁凤衣忽然抬眸,瞥向官姝。
官姝额头稍稍凝聚些不安,她意有踌躇,嘴唇轻起,方说:“女帝,云瑶郡主……”
看到梁凤衣轻微动了动的眉宇,官姝急忙转口,“楚国的云夫人,有了身孕。”
梁凤衣听罢,缓缓放下了手里的书,大概是她读的久了,乏累了,也可能是官姝的话,分散了她的心。
“云夫人有喜,楚王奖赏了整个王宫的宫人,特意将王庭狩猎提到下月初,要在狩猎场上晋升云夫人为云后。”
“女帝,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时机,属下即刻让师兄妥当准备。”
官姝清楚的看到女人皱了眉,可之后她只说:“本君乏了,你退下吧。”
“是。”
云瑶再次怀孕,晋升为人母,本应该是件可喜可贺的事情,但是这对于云瑶来说,却是噩梦与死亡。
官姝心里明白梁凤衣为何会在听到那个消息以后,有所动容。只是,成大事者,必当不拘小节,要坐上那至尊的王位,也必定要踩着无数人的肩膀和尸体挺过去。
楚国那边,因为荣祯喜得一子,王宫上下无不皆大欢喜,这王要是高兴了,就是对做臣子奴才的最好的事情了。
但这狩猎的消息一出,可是有人欢喜,有人忧了。
现在正是换季的时候,天也渐渐凉了,早晨出门时,不加些衣服,都会冻的人双手冰凉。
这日公子毅刚下了朝,走到府外时,就听官家说南山道观清风寺的无尘大师来了,已在居内等了有几个时辰了。
这位无尘师父主掌清风寺多年,只是最近两年才将一些事交由手下的弟子管理,别看他平日里仅仅吃个斋念个佛,但是此人绝对是有一些本事的。
他的先师位分极高,当年可是同楚国老先王平起平坐的,那时候的佛门很强盛,一些祖宗宗法都是不能离的,君王生前是一定会请这些个僧人做法事,用来以后超度亡魂的。
公子毅刚走进碧罗堂,就看到一个身披深红金丝嵌网袈裟的方丈,背对着他站在窗子前,向外面的一片空地张望,也不知道他在看些什么,只见他手里一直转数着佛珠,一刻也没有停歇过。
要知道这位无尘大师可是轻易不出佛门的,他上一次离开清风寺还是好几年前为公子毅的父王,也就是先王作法。之后荣祯也请了他三次,都没将他请出佛寺。
今日已是他第二次登公子毅的府门了,可见这位师父确实是叫人参不透。
“无尘师父。”
公子毅进来,谦卑的向他俯身,以佛门的礼数向他行礼。
无尘大师转过身,也向公子毅回了礼。
他看上去与一般的和尚也没什么不同的,都是没有头发,一身袈裟。只不过是他的眉毛胡须都已经花白了,再一笑,满眼的褶皱,看上去反倒有些‘可爱’。
“让无尘师父久等了,毅备感歉意。”公子毅态度一向如此,他待人温和,对于一个寻常百姓都是礼数尽致,何况面对一个位比先王的住持。
无尘大师笑了笑,他笑起来,几乎就看不到眼睛了。
“二公子客气,是贫僧冒然讨扰,还怕惊扰了公子。”
公子毅轻笑,抬袖请无尘入坐,待见无尘坐下,他才挽着袖子在次坐上坐下来。
接着对身边的近侍吩咐了几句。
“贫僧方才见那片土地,肥沃湿润,但见其荒废着,实在可惜了,不觉心生疑惑,不知公子,因何唯要空缺此处?”
公子毅接过侍卫沏的茶,“我来,你先退下吧。”
“是,公子。”
公子毅将倒入杯中的茶水,起身双手递给无尘,然后就坐,他见无尘饮了口茶,才说:“不畏师父笑话,毅留着那地方,是为了等一个不会来的人。”
“公子能有这份心意,也实属难得。”无尘转了转手中连串的佛珠。
“不知无尘师父此番而来,可是有何事要告诫于毅?”公子毅端正的问。
无尘也料到了,以公子毅的睿智必然会猜想到自己的来意,他和蔼的笑着说:“贫僧与前次一样,来请公子,皈依我佛。”
这句皈依佛门,已经是无尘对公子毅说的第三次了,事可有一,不可过三,而无尘这样德隆望重的人再三相劝,可见公子毅在无尘的眼中,也并非寻常了。
公子毅温和的笑了笑,他眸眼如同白月柔光,温平细润,他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抿了抿唇。
“昨夜,先王托梦给贫僧,让贫僧务必将话转告公子。先王不忍心公子受尘世的苦难,已求得佛祖,沐浴池中玉莲。玉莲花开,乃是魂灵归位之时,公子切莫再留尘世,误了皈佛的时辰。”
无尘说这话是认真的,但他们僧人说的那些话,似乎总能让人听了糊涂,更无法承认什么道理了。
公子毅只是个凡人,自然也不能领悟,他问:“无尘师父,先王可好?”
“不好。”
无尘直答,“先王终日忧心公子,怎会好呢?”
公子毅不苟言笑,温文而说:“劳烦师父替毅转话先王,请他务必安好,切莫为毅忧心。”
“二公子不信贫僧,又何苦寻贫僧一个出家人的玩笑。”
公子毅忙解释,“无尘师父误会了,毅相信先王,也信师父。”
“既然公子相信贫僧,又为何左右推辞,莫非在这红尘之中,还有公子记挂的人?”
见公子毅点了头,无尘意味深长的笑了笑,“贫僧给公子说个故事吧。”
“九重天上的西王母曾孕育了一池碧莲,这满池的青莲之中,唯有一株玉白莲朵,某一天被贪玩的佛童瞧见了,误折了玉莲的身。西王母喜莲若珍,想要惩罚这个贪玩的佛童,佛童害怕,跑到佛祖的面前求情。佛祖只好将玉莲养在了自己的温池中,待其聚满灵气,再还于西王母。这株玉莲在佛祖的温池里难以吸食灵气供养自己,险些破散,是佛祖坐下第九十九只赤凤以灵气助他生长。而那只赤凤也因此触犯了天规,被逐凡尘,历经人世悲苦。玉莲不忍,自请入人间,用一世凡尘肉身去偿还那只赤凤的续命之恩。”
“昨夜玉莲花动,已经昭示灵气即将归位,二公子就是那株玉莲,你留恋凡尘不忍离去,有背天命啊。”无尘说的真切,这些话在公子毅一个世俗中人听来,实在有些荒缪了。
公子毅瞧着无尘,他摇了摇头,“九重天上的事毅不知,但是毅知道,这漫漫红尘中尚有毅牵挂的人,毅还不能随师父走。”
“二公子。”无尘叹了口气,“也罢,贫僧劝不了公子,只是请公子记住,定元九年八月初七,公子万不可离府。”
“八月初七?岂非是月初的狩猎之日?”
“贫僧言行至此,劳请公子记入心中,也不枉贫僧此行了。”无尘说着,站起身,他向公子毅行礼辞别。
公子毅要送他,也被他婉拒了。
无尘走到门口时,樊羽正有事要禀告公子毅,他看到无尘出来,吓了一跳,撒腿就跑。
直到无尘离开平阳侯府,公子毅从府外进来,樊羽才捂着心脏过去,“无尘师父该不会又是来劝公子皈依佛门的吧?”
“不会真的被我说中了吧?”樊羽见公子毅不多言,他笑了起来,“这老家伙还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和尚也开始拉活了,还想着来诓公子……”
“小羽。”公子毅眉心轻蹙,瞧了他眼,示以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