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摆清位置
梁凤衣不顾尉然的反对,执意与冯伯仁签下了梁魏的盟约。
寒霜般的月光,照着寂静的北梁王宫,几只鸦鹊稀疏的飞过,留在月上的只有一片乌黑的斑驳。
几个宫女围在一起窃窃私语,她们面带愁色,似乎发生了什么棘手的事情难以处理。
看见梁凤衣回来,她们拖着裙子匆忙地俯身行礼,擦了擦脑门前的冷汗吞吐地说:“女帝,魏国的苏家公子来了。”
“他在哪儿?”梁凤衣只是寻常地问了一句,就见宫女惶恐的神色。
她深邃的眸子渐渐沉下,没再问,直接推开凤鸾殿的大门。
殿里守着的宫女看到她进来,急忙跪地行礼。
“女帝,苏家二公子执意要在这里等女帝,奴婢们实在劝不走他。”
梁凤衣眼瞧着躺在床榻上的男人,他睡着了,那睡姿极其不雅观,不过倒也合了他放浪的性子。
梁凤衣的东西,任何人都碰不得,更别说是睡她的床了。
她拧着眉,本要捏起他的衣服,将他拖到地上,但她眉间豁然舒松,勾唇一笑,对身后的宫女吩咐几句。
夜已近深的时候,站在殿外的男人大吵大嚷,搅的整个王宫都不能安宁。
“苏二公子,女帝已经休息下了,您就别在这里扰了,一会吵醒了女帝,就不好了。”
“苏二公子,您还是先回吧,等明日女帝醒了,您再过来。”
“是啊,二公子,有什么话您明日过来说也不迟啊。”
宫女们都围着他转,一句接一句的好言相劝,做奴婢已实属不容易了,尤其是遇见梁凤衣这样难伺候的主子,而今又碰上个没规没矩的苏家二公子,这可真是要折腾去她们半条命。
任凭几个宫女磨破了嘴皮子,苏决就是铁打的赖在这里不走了,他的头发,衣服,浑身上下都湿着,就连睫毛上还挂着水珠,他手里拿着的那把扇子早就被雨水泡的不成形了。
一展开,上面的字画已经模糊到了一块儿,好像刚碾过的黑墨平铺了整张扇纸。
虽然都这样不堪了,可是男人的风流倜傥仍旧一点儿都没少,他站在殿外,澄澈的眼眸既深邃又性感,眼瞧着凤鸾殿,魅惑的嘴唇半扬半抿,不由博得宫女们乱了心跳。
“染染你躲在里面不见我,就不怕别人说大梁女帝敢做不敢当吗?”
他故意的激里面的女人,嘴角那抹刺眼的坏笑在没有得到里面任何回应的时候慢慢地平了几分。
“苏二公子,求您别喊了,您再喊,奴婢们的脑袋可就要丢了。”宫女们愁眉不展,这心里既忐忑不安,又惶恐惴惴。
“二公子,您就听奴婢们一句吧,女帝已经休息了,不会见您的,您就先回去,明日再过来,不要再闹了。”宫女话说的有些过了,但是实在,凭谁都受不了男人这样闹腾。
可是苏决根本不听她们劝,猛足了劲儿冲凤鸾殿高声大喊:“染染,你再不出来,本公子便将与你之间的那些事说遍大梁。”
“二公子!您别喊了,奴婢们求您了。”宫女低声下气地一遍遍求他,跟着他在院子里来回绕了几圈,可就是劝不住他的嘴。
听他再次喊道:“你们都听好了,本公子与你们的女帝早就同床共枕”
‘砰’的一声,凤鸾殿的殿门被人推开。
梁凤衣站定在门口,她身上披着华丽的披衣,头上一点儿装饰也没有,乌黑靓丽的发柔软自然地披散在她身后。
她眉峰高昂,眸如寒星,看着苏决。
看到她出来,男人歪斜着的脑袋又向一边儿正了正,眼中尽展戏趣的笑,他扬起唇角那抹顽劣的笑容。
对梁凤衣说:“染染,你终于肯见我了。”
梁凤衣站在台阶上,傲雪寒霜的眼睛居高临下的俯瞰着他,不冷不愠的语气里颇带了几分不满和不耐,“闹够了没有?”
男人嬉皮笑脸的扯了扯唇角,“没有。当然没有。”
他抬起袖子向梁凤衣抖了几下,另只手拧紧了袖口,哗啦地淌下一行水,他甩了甩手上的水,眼瞧向梁凤衣说:“我要就这么算了,那不是太吃亏了。”
在苏决睡着的时候,梁凤衣命人拆了整个床榻,将那块玉槿床以及躺在上面的男人一同抬出了华阳宫。
就那样随便将他扔在了宫外,来来往往的宫女奴才们都看到了,一时间成了整个大梁王宫的笑话。
最终还是老天爷的一场大雨浇醒了他,然后就成了这副德行。
梁凤衣瞧着平日里风流成性的男人像现在这样落魄不堪的站在自己面前,倒让她不由心里生出几分趣意,一时不禁掩口轻笑。
周围的宫女看到女帝笑了,也都舒了口长气。
苏决弯着眉,两只眼睛说不出的浪情,他挑着头梢说:“染染,我可是以为你看到我这副模样会心疼,会自责,会愧疚的,没想到你居然幸灾乐祸,真是让我好伤心。”
“苏二公子也说了,这是你以为的。”梁凤衣瞧着他,唇边一直带着笑,虽然不是那么明显,但绝对也与往日不同。
“魏帝让你来梁国,还真是不怕你丢尽他的脸。”
苏决眼睛里漾着笑,带有宠溺的意味儿对他哄言温语道:“这还不是要怪染染,染染害我成了大梁的笑话,毁了我的一世英名,你可得补偿我。”
梁凤衣忽然温柔起来,慢声细语地对他说:“你过来,本君好好补偿你。”
苏决一听,抿着嘴儿就笑了,眯着色色的桃花眼,迫不及待的就走了过去。
他只顾看女人了,刚迈上台阶,也没注意瞅脚下,脚底一滑就踩中了台上的积水,扑通一声趴在了梁凤衣的脚下。
他下巴贴在地上,这一跤摔的不轻,他慢慢抬起头,望着女人轻蔑讽意的眸子,他不由痴痴地笑了笑,伸手朝她的脚摸了过去。
梁凤衣往后移了半步,俯身抓上他的头发,对着他纨绔的脸,讽刺道:“有些人就得狠狠地摔一跤,才会摆清楚自己的位置,苏二公子,这一跤摔的可还清醒?”
梁凤衣提唇,起身,冷冷的瞧了他一眼,转身走进殿里。
“染染,我的位置就在你的心里,我喜欢你,我很喜欢你。”他冲着梁凤衣喊,身体赖赖地瘫在地上,翻了个身,半坐半躺,翘着腿说:“我苏决这辈子就喜欢你”
刚下了场雨,地面滑的厉害,将军府里的婢女端着夜膳从廊亭那边过来,好几次险些滑倒,她放慢了步子,小心翼翼地走。
“将军,夫人。”婢女将又热好的菜端上桌子,一个一个拿开盖子。
阿勒泰羞涩的眼神偷偷瞄看尉然,她抿了抿嘴唇儿,想找什么话打破这尴尬的气氛。
她站起来,挽着袖子端起碗,舀了半碗热汤递给尉然,她刚要开口,就听尉然问:“谁告诉你的?”
“什么?”阿勒泰糊涂的看着他,不知道他在问什么。
尉然放下碗筷,脸转对她说:“凤鸾中殿的白莲,是谁告诉你的?”
阿勒泰才明白过来,他是要追究凤鸾殿的事情,她本来刚刚就要和他说的,可现在看见男人严肃的脸,又不敢说了。
阿勒泰慌忙地跪下,望着他诚恳地说:“妾身以为将军喜欢莲花,就想做些莲花的糕点给将军,可是将军府里的莲花都被清除了,妾身在别处又寻不到,看到女帝殿里有那么美丽的莲花时,就情不自禁的折了几株。妾身知道自己闯了大祸,给将军带来了麻烦,无论将军如何处置我,我都毫无怨言,也任凭将军处罚。”
阿勒泰说着,双手举过头顶。
尉然看着她,起身扶起她,抬手抚去她脸上的泪,耐心地跟她讲:“我不喜欢莲花,也不喜欢什么莲花糕点,你想知道什么直接来问我就好,我不希望这样的事再发生。”
阿勒泰点点头,她没有告诉尉然这些话是沈良致告诉她的,她并不觉得沈良致有什么恶意,只是认为沈良致可能是记错了。
“吃饭吧。”
阿勒泰擦了擦眼角的泪,坐回坐上,等尉然拿起筷子,她才伸手拿起自己的筷子,刚夹了一口米饭,就见言柯进来。
言柯进来的时候,看见阿勒泰坐在旁边,他眼中有些犹豫,没有直接说。
“有什么话便说。”
听到尉然的指示,言柯才说:“女帝已与魏国下了盟书。”
言柯话音刚落,尉然砰一声放下了手中的碗筷,阿勒泰吓了一跳,也不敢吱声,悄悄地放了手中的筷子。
“什么时候?”
千防万防,都没阻止得了她。
“在将军回府不久。”言柯看着尉然拧着的深眉,又说:“魏国苏家的二公子,留在了华阳宫。”
尉然听了,再难坐住,他起身就走了出去。
不知道怎么了,阿勒泰的眼泪就不争气地流了下来,她眼睁睁地看着尉然离开,自己却连问一问都不能。
尉然沉着脸从屋里出来,沈良致正好在廊厅里,看到他要离府,就知道他是要进宫,她抚了抚脸颊垂下来的发,刚迈出脚走去,就听见阿勒泰的声音。
“将军。”
看到阿勒泰过来,沈良致迈出的脚不甘地收了回去。
阿勒泰站在尉然身边,弱弱地问:“将军是要进宫面见女帝吗?”
“今日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女帝还在气头儿上,怕一时也难以消气。盟约已定,将军去了也无济于事,不如趁着现在,好好想想攻打楚国,怎样才能将梁国的损失降到最低。”
阿勒泰苦苦劝尉然,“将军,我们我们回去吧。”
尉然眼里百感交集,他幽深的眼眸看着阿勒泰,虽然没有开口,但也没有离府,转身同她回了屋子。
站在廊厅里的沈良致,见到这样的一幕,她眼睛里立马记上了怨恨,咬着牙,双手攥成了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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