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挫骨扬灰
事发之后,兖戎当即命人处斩了裴盈盈,他没有就此收手,反而抄了裴府,诛杀裴氏九族。
在兖戎看来,公子毅死的太过轻巧,太便宜他了。当年他不能将公子毅粉身碎骨来解自己心头之恨,现在他就用裴元良的血肉去祭奠云瑶,也让在黄泉之下的公子毅永生不能瞑目。
因为兹事体大,牵扯众多,更连累了不少无辜的大臣。
兖戎把那些效忠公子毅的人全部铲除,命人将他们的脑袋一颗颗运往南山清佛寺,丢进公子毅安葬之地的莲花池中。
血肉的污浊,那连筋带骨的头颅足以填满了整个莲池,将澄明清澈的池水染的赤红。
兖戎还觉得不够,他要在公子毅的坟墓前将裴元良处以极刑,特意让满朝文武的大臣前去观看。
裴元良被车裂的那日,天特别的阴沉,一直都是乌云密布,憋的人心惶惶。
几匹困了几天的野马性子特别烈,裴元良四脚朝天,呈人字形躺在地上,他的双手双脚都被铁锁绑住了。
手拿旗子的侍卫一挥下,放马官扬起鞭子狠狠地抽打马,马痛苦的嘶叫,扯着裴元良的身体,就向着四面拉扯。
裴元良的四肢被拉的扭曲变形,他僵硬的骨头发出一声接一声的挫响,他紧紧咬着牙齿,仰天张着的嘴巴,久久不能合上。
他双眼红的胜血,两行血泪就那么从眼眶子里顺着他的眼角往下淌,他痛苦的呻吟,痛苦的大叫,大喊,“老臣一生,为大楚尽忠尽义,从来没有二心,今日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可是臣,不甘,臣不甘啊。先王,老臣愧对您啊。”
裴元良是真的悔恨自己,公子毅心慈手软,他早知今日,当初就应该在兖戎没回王城的时候,对他铲草除根,那么今时的种种,就不会发生了。公子毅也不会枉死,裴氏一族也不会被灭门,大楚也不会走向深渊。
裴元良不甘心,就算死,也是抱恨黄泉。
马蹄高抬,在最后的一鞭子落下来的时候,裴元良的胳膊被生生与身体分开,拔出的刹那,鲜血四贱。
众臣看的面如死灰,这般凶残的场面,他们是不敢再多看一眼,怕晚上睡不着觉,又害怕睡着了,会被裴元良那张痛不欲生满是血的脸惊醒。
可是他们又不敢离开,因为兖戎就在那站着,他是那样的毫无畏惧,那样得意高兴,那样的理所当然。
眼见裴元良的四肢皆从他体魄中连根拔起,被马拖拽,绕着公子毅的坟墓来回的跑。
兖戎拍手大笑,可是众臣心里并没有觉得是件大快人心的事情,反倒看了触目惊心,但是他们又不得不硬着头皮笑。
本以为车裂过后就罢了,然而兖戎却命人搬来一个大缸,将裴元良血淋淋的身体浸泡在融满了盐渍的水缸里,那冒出水面的气泡,将裴元良活活的痛死了。
兖戎曾经说过,有朝一日,他做了大楚的王,一定要将裴元良挫骨扬灰,他也真的做到了。
在侍卫从缸里捞出那具缺胳膊短腿,臃肿腐烂的尸体出来时,众人都惊住了,那哪里还能看得出是昔日德高望重的裴元良,各个都吓得魂飞魄散,恨不能立即去清洗自己的一双眼睛。
就连一心盼着裴元良死的高玮,也是直吞口水,被这样的一具彘尸吓的脸色惨白。
如果在这之前,众人心里是惊悚,那么接下来,当兖戎说要剥了裴元良的皮时,才更加的恶心。
瞧着裴元良的皮骨分离,拿刀的侍卫也是连连冒着虚汗,大抵是害怕裴老深夜向他索命,他嘴唇哆哆嗦嗦,一直在那儿絮叨着什么。
几道煞白的光撕裂阴黑的天空,随后伴随几声巨响,大雨劈天盖地的砸下来,不一会儿,地上的积水就已经没过了脚踝,似乎楚国的天被捅了个窟窿,填堵不上了。
雨水如同瀑布一样倾倒而下,淹没了整个莲花池里的莲花,高出池子的雨水将血红的污浊驱流到外面,血流淌的遍地都是,唯独避开了一处,公子毅的坟墓。
再当那侍卫举刀要砍下裴元良的脑袋时,咔嚓一声剧烈的响划破了黑漆漆的天空,众人亲眼所见,矗立在坟前的那块墓碑恍然间奔放出一道光亮,那刺眼的光照的人们睁不开眼睛。
墓碑上明晃晃的几个大字,印在众人的眼中,久久也挥之不去。
侍卫大叫了声,手里头拿着的刀突然掉在了脚下,他吓得当场昏厥了过去。
在场的众臣也都惶恐不安,一时间人心躁动,不知道人群里谁高喊了一嗓子,“楚平侯的冤魂回来了,是楚平侯来讨命了。”
看着众臣跪地拜叩公子毅的坟墓,兖戎心里虽然也害怕,但是他毕竟是一国的君王,咬着牙大骂,“都给寡人起来,寡人是天子,有寡人在,任凭他孤魂野鬼,寡人看谁敢来向寡人讨命!”
凉风嗖嗖的吹,大雨仍旧哗哗的下,兖戎最终也没有站到最后,让人将裴元良的尸体随便找个地方埋了,就带着众臣匆忙地回宫去了。
他们走后没有多久,天上的沉云渐渐散去,雨也小了许多,清佛寺的钟声响了三声,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箫音,甚是哀婉凄凉。
莲花池里的血色被雨水冲散了,水位降下来的那刻,一道美丽的长虹划破天际,照在池中那珠洁白的玉莲上,玉莲舒展着花瓣,滴滴水珠从它的花叶上缓缓流下,滴打在水面上。
它迎着清凉的风,亭亭玉立,高洁又温雅。
两日后,裴元良惨死的消息传遍了楚国,那日韩文储拼了命的求兖戎,也没保得住裴元良,反而让自己惹火烧身,如果不是李晟千说万劝,只怕那天的莲花池里,还要多上韩文储的一颗脑袋。
韩文储被流放客疆,终生不得回王城,韩府上下皆被抄戮,所有家丁女眷全部为奴为婢,传达旨意执行的人就是高玮。
从那天起,李晟就拒不上朝,不只文武百官着急,兖戎他心里也是干着急,李晟执掌朝政一年多,要是没有他助阵,很多时候兖戎也不清楚该如何去做。
为了安抚李晟,兖戎三次登府去请他,最后一次才见到人。兖戎回到宫中后,就让高玮拟旨给那赵国国君,一来是为楚国多争取一方之力,二来也是为了李晟能够宽心,重新回归朝政。
但让众人想不到的是,就在高玮到达赵国时,北梁的使臣也在赵国,更让他觉得过分的是赵文庸持中立的态度,高玮回到楚国就将这件事禀告给了兖戎,兖戎就此更是大气一通,当即将发兵之日提前到下个月初,并给北梁下了战书。
北梁。
近日清风日朗。
官姝将战书呈给瑶光殿王位上的女人,梁凤衣接也没有接,自然也没有看,她似乎并没有将楚国发兵攻打北梁的事放在眼里,又或许她心里甚至比楚国更加清楚,这一战终究是要来的。
“女帝,楚国下达战书,必定会举全国之力来攻打我大梁,虽然有魏国助阵,但是也不可掉以轻心。臣以为,楚国必会派百里疾做主帅,那么女帝还是让尉将军领兵出征为上。”陈文叔思前想后说。
陈文叔考虑了种种前因后果,无论从哪方面想,尉然都是最合适的人选。百里疾和吴弛都是楚国出了名的战将,吴弛死后,兖戎更加重用百里疾,而百里疾此人虽然有些居功自傲,但也确实是有真本事的。
如果梁国派尉然出征,以尉然的实力战胜百里疾的胜算会更大一些,也少了那些损兵折将的可能。
禄光晏虽然一直都与陈文叔的看法略有不同,但是这一次,两个人的意见倒一致了。
他拂了拂袖子,往前站了站,与陈文叔站到一条线上,“女帝,臣也认为让大将军领兵攻打楚国是最合适的,大将军骁勇善战,北梁再想找出比大将军还会作战的人根本不可能了,所以臣也觉得这次的前锋主帅非大将军莫属。”
梁凤衣轻薄的眼眸瞧着二人一唱一和,她睫毛不动,扫了眼众人,漫不经心的问了句,“众卿也是如此认为吗?”
殿上的大臣们互相看看,议论之下也都点了头。
禄光晏是个心直口快的人,看到这么多人都没有站出来一个反对的,大笑着说:“大家都是这么想的,都觉得没有比大将军更合适的人选了,所以臣们认为,女帝派大将军出征准错不了。”
尉然站在一边,他不说话,也不作声,只是看着女人。只要她点头,尉然绝不会说个不字。
在众人满意之际,却听女人问道:“是吗?如果换作本君呢?”
众臣不明白她的意思,看着她清冷的眼眸随意地挑起,缓缓说:“这一次,本君亲自去。”
梁凤衣瞧着尉然,她目中倔强,高傲,又势气凌人。
她不想再让尉然领兵出征,甚至不想再将兵权交由尉然来管,如果这次她能领兵攻打楚国大胜而归,那么兵权只要交到她手里,她就绝对不会再还给尉然。
尉然看着她,默默的苦笑着回了头。
他怎么会不知道女人心里在想什么,在打着什么主意,梁凤衣从来没有带过兵,就算真是想要夺他手里的兵权,尉然也不会让她这么胡来。
大臣们一听她要亲自领兵挂帅,也都议论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