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手间有冲水的声音,跟着,门开了,有脚步声自那头传来,越来越近。
“想吃点什么,告诉我,回头我好跟妈说。”
是哥的声音,不温柔,却温暖。谌子萱一转头,便看见那个西装革履的英俊男人岑。
洗手间有冲水的声音,跟着,门开了,有脚步声自那头传来,越来越近。
“想吃点什么,告诉我,回头我好跟妈说。”
是哥的声音,不温柔,却温暖。谌子萱转头,便看见那个西装革履的英俊男人。“不想吃。”
她还很虚弱,一张嘴,轻若蚊呐的声音传出。
脸色很差,没有一些血色,她本身又那么瘦,一条手臂上除了针眼,剩下的就是满覆青筋了欢。
宜甄在学校,放了学有保姆接送。父母和妹妹在这边谌子慎已经安排好了,随时可以回国内工作,但之前子萱手术后一直没醒,他就没忍心离开。
哥是在乎她关心她的,从小都是,她一直知道,却做了伤害他的事,曾经差点害死他。
谌子萱不是不后悔,但是一想到童幼琳,她心里便只有恨。
“多少还是吃点。”
谌子慎站在她床边,回头看了她一眼,然后在杯里到了热水,吹凉,插了习惯递过去喂她喝。
他托起她的背,那么轻,他几乎不需要使力气。
谌子萱默默的喝水,垂着眼,谌子慎瞧见她睫毛上一层雾珠……他淡淡叹气,哭什么?现在才知道后悔,干那龌龊事的时候想什么去了?!
什么话都没有说,就一直保持那个姿势照顾她喝水。
谌子萱喝水喝了多久,就哽咽了多久,不敢哭出来,怕在哥面前丢脸。
喝完水又把她放下去,枕头不能睡抬高,医生交代。
谌子萱又把手放在腹部,轻缓的,上,下,移动了一遍,然后撑出一抹笑,问她哥,“孩子呢?”
谌子慎站在她床边,双手揣在裤兜里,低头看她,脸上淡淡的没有表情,“没有了。”
她只是垂了下眼,没有多余的情绪。
末了,她只是笑着说,“也好。”
反正,它的存在也只能代表一段过错。
那个人在监狱里,终年不见天日,这辈子进去了,再出来,也许就是下辈子了。
孩子没有父亲,它一定比宜甄还可怜。
至少,宜甄嘴里还能叫着霍泽南一声爸爸。
想起霍泽南,刚动完手术的位置又开始疼了。
谌子萱在疲倦之后已经不知道自己到底爱不爱那个男人了,但是,恨是依旧还在的。
“什么时候回国?”她问她哥。
“随时可以走。”
现在她已经醒了,手术也很成功,他也就放心了。
爸妈在一点一点熟悉这边的环境,忘掉过去开始新的生活。妈她心态好,性格好,有她在,相信爸很快就能从国内那些事情中缓过来。
骤雨过后一切归于平静,只要身边人能平安无事,还有什么比这更重要的呢。
“想吃什么?”他笑着,又问。
谌子萱有点反胃,的确是吃不下。
她摇头,谌子慎就瞪她。
片刻后他拿出手机打给沈君仪,那头没多久就接了,“妈,给子萱熬点粥吧……挺好的,就是总反胃……医生说正常……行……好……”
挂了电话,谌子慎对她说,“妈一会儿给你送吃的来。”
“你要是忙,你就先去忙你的。”
谌子萱说话时有点哽,她其实非常害怕跟哥单独相处,因为哥那双眼睛极具洞察力,能洞悉她所有的心事,也包括当下,她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在哥那里早就不是秘密,无论如何伪装到平静,也是无法掩饰的难堪。
谌子慎靠在窗前,双臂自身后搭在窗台上,双腿交叉闲适的倚在那里,淡淡一笑,“我忙什么?美国这边的事宜大部分都转到国内去了,那边生意如火如荼,我要忙也是回国忙。”
子萱没再提这个。
又过了一阵,她问,“哥,你有女人了吗?”
谌子慎看着她,没回答她这个问题。
“要是没有,你可以找一个了,爸妈,已经老了。你有事业了,却没有女人,没有家庭,也没有孩子,爸妈,会遗憾。”
谌子萱说完就轻轻转了脸,面朝那头,留给她哥一个后脑勺,“童幼琳不仅毁了我,也坑了你,我恨她,一辈子都恨她。”
“扯这些没用的!”
谌子慎不爱听这些,他呵斥了一声之后谌子萱就不再提了,只是眼中蕴着泪,心中藏着恨。这恨要消逝,不只是哪年哪月了。
谌子慎在阳台上抽了根烟,也接了个电话。
陈露露说有份合同他
tang必须尽快回去签了,对方只认人不认章,小陈搞不定。
进屋时他侧头吹了吹袖子上的烟灰,走到谌子萱跟前,语气不轻不重的对她说,“等身体好起来,回趟国,去跟人霍泽南把离婚办了。”
她不应声。
谌子慎看了她一眼。
走到饮水机给自己倒了杯水喝,一手撑在墙上,一手拿杯子,喝了几口又回头看她,“霍家给你留了条路,你是不是,也得给人家留条路?”
……
……
十月的C市,秋日,凉爽宜人。
周末,小远去少年宫学钢琴了,幼琳和陶陶约在咖啡馆。
陶陶怀孕五个月了,挺着大肚子出来和幼琳见面,还是步行来的,幼琳有点佩服她。
“我这个胎位不是很好,医生要让我多走一走,生的时候才好生。”陶陶这么说的。
“真的假的?”
幼琳自己生过孩子,当初很顺其自然,生得了就生,生不了就剖,这很简单,现在已经没有顺产比剖腹好的说法了。
“那你现在,和他还是保持着那种关系?他爸也不同意,谌子萱也不离婚?”
陶陶问这话的时候在喝橙汁,抬眼瞅着幼琳,幼琳只是翘着嘴角点头,一脸淡然。
陶陶叹气。
陶陶就不懂了,哪有女人蠢成这样的,要不是跟她是多年好友的关系该骂她傻.逼了。
“我真是服了你了,谌子慎是哪里不够好?没钱吗?没颜吗?身体不够好吗?”
“你又来!”
幼琳抚额,当初沈君仪几乎问过她相同的话,但是喜欢一个人跟这些东西没多大关系好吧。
陶陶咬着吸管瞪她,“你这个女人就是一个字,笨——我告诉你啊,子萱她要是一直拖着不跟他离婚,就只有等他上诉了,但现在人家在国外啊,你哪里去上诉?搞不好人家反咬他一口说他婚内出轨你知道不知道!”
陶陶摇摇头,瘪嘴,“这事儿我看难,妈的当兵的就是麻烦。你就是考虑欠妥,我要是你我就不跟谌子慎离,你跟他又不是没感情,要不是中间回国这一趟,搞不好你俩日渐生情就生出孩子了来了哈哈哈。”
“……”
“我看谌子慎挺好的啊,你到底是怎么了嘛,鬼迷心窍啦?霍泽南能做的事谌子慎不能做啊?还是当兵的体格好更容易满足你吗?”
“你能不能闭嘴啊。”
幼琳睁着惊恐的双眼,“你一个女,你你……”
她指着陶陶,陶陶啧了一声把她的手推开,“你什么,都有孩子的人了,这话说着有什么不妥啊,你以为咱们还是当年舞蹈学院的小处.女么?”
幼琳叹气,垂头喝水不接她话。
陶陶却笑着在底下踢她一脚,“这样没名没分的你也愿意,那他有没有说过,什么时候彻底把这件事给解决了呀?”
幼琳抬头,点了点头,“那天还说呢,说等手上空下来,可能要去一趟美国找她。”
陶陶点头,“那就好。”
幼琳顿了一下,又低头,“不过他最近要去演习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空。”
……
……
大凉山某军演基地。
军演之前总会有大大小小一拨会要开,这天,会议结束,霍泽南回到帐篷后,坐下来给自己点了根烟,一边拿着地形图研究战略,没多久外面响起小张的声音,“团长,在么?”
“在。”
他点了点烟灰,朝那头看去。
小张已经掀开门帘进来了,笑嘻嘻的,“报告团长,霍首长叫您过去呢。”
霍泽南皱了皱眉。
刚来基地那天开会就知道这次军演上头要来人视察,而坐镇指挥那个人就是霍舒城。
他来就来吧,专跟自己儿子找茬,看别的别军别部队哪儿哪儿都顺眼,自己儿子这部队哪儿哪儿不顺眼……眼下要找霍泽南过去,霍泽南并不觉得他是要跟他说这次军演的事情。
霍泽南皱眉继续抽烟,“不见。”
“……”
小张一脸为难,额上都冒汗了,刚刚首长说了,就这么一个小小任务都完成不了以后别混了。
其实首长他要见小首长自己来就是了,怎么就放不下矜持,这明明就是自己儿子……
小张还在擦汗。
霍泽南轻飘飘的瞅了他一眼,摁熄了烟起身,“他人呢?”
“指挥室呢,在那儿等您。”
“……”
也是无语了,占着公用地方办私事儿,他什么时候行事作风成了这样?
霍泽南一把扯开小张,皱着眉就出去了。
这个时候霍舒城一身军装坐在指挥室抽烟,身后就是巨大
投影幕。
霍泽南进去的时候,他冷冷扭了下头,看见人来了,又默默回头抽自己的烟。
霍泽南站直行了个军礼,叫他,“首长。”
“明天的对抗演习,研究好战略了?”
他开口第一句话是这个,霍泽南便好好的回答,“是。”
要不是这个,估计他要扭头就走。
凭空捏造他相亲这件事霍泽南不能忍,私自去找幼琳这件事更不能忍,今天来见他是以下级的身份,而不是他儿子。
“你们和蓝军兵力差不多,主要胜在部署,我们很重视啊。”
霍舒城灭了烟站起来,负手踱步到霍泽南跟前,“别让我失望。”
霍泽南没吭声。
之前的会议布置了明天的任务,代表蓝军的坦克旅在地标为C11的密林里组建一个阵地,霍泽南带队的红军攻打这个阵地,双方在避免伤亡的情况下进行作战。
但现在很明显霍舒城找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以前那么多次军演,他也不是第一次视察,什么时候又有了这个闲情要来找他鼓舞士气的?!
霍泽南转身面对他,再一次敬军礼,“首长要是没有其他吩咐,我就先回去了。”
说着就要走。
霍舒城见他态度这样不咸不淡不冷不热,突然就毛了,“你他妈给我站住!”
“是,首长。”霍泽南脾气出奇的好。
他脾气一好,气急败坏的那一个倒是不好发作,背着手在他跟前来来回回的走,最后站定,伸手指着他的脸,“你硬气了,你完全不把你老子放在眼里了!”
“没有。”他平静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