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倪胭忽然来了兴致想当导演。
我是妖:打算当导演。
这条微博一发出来, 立刻有人说她又要作妖,当然也有粉丝选择支持她。不过大抵都是粉丝滤镜,对于偶像所作所为的无脑支持。只要是她的作品,就算效果一般, 粉丝们也愿意支持。
沈行风第一时间转发。
沈行风:申请当主角//我是妖:打算当导演。
“宠妻狂魔又来虐狗。”
“娶了媳妇的男人就是不一样,说好了每次拍完戏至少休息三个月呢?瞧瞧这小半年浪成啥样。我就问问, 吻戏拍吗?”
“楼上别问了,宴兮肯定是女主_(:з」∠)_”
两家粉丝和各种吃瓜路人只当这是小两口想要在电影里撒狗粮, 大家也都是抱着吃狗粮的心态进了影院。然而电影第一个场景结束, 一片目瞪口呆。注定了今天买的爆米花白买了——谁也顾不得吃。
“我知道多变小仙女会演戏,但是我没想到她演技炉火纯青到这种程度!一人分饰三角毫无破绽。这三个角色除了都有一张盛世美颜脸居然再无相似点!”
“沈行风以前就是演技派, 可是这部电影让我震惊地发现他以前拍的片子都是玩票吧?”
“你们似乎忘了多变小仙女是这部电影的导演。”
“听说沈行风是副导演。”
“我还听说剧本是沈行风和苏宴兮一起写的……”
这部名为《再世归来》的科幻电影不仅票房破了纪录,更是把各种奖项拿了个遍。
也就是在倪胭和沈行风奔波于各个领奖台上的时候,网络上忽然有了倪胭怀孕的传闻。
一时之间传得沸沸扬扬。
闻如生给宝儿和贝儿洗了澡, 重新坐进沙发里不记得多少次观看《再世归来》这部电影, 恨不得记住屏幕中倪胭的每一个样子。他望着屏幕里的倪胭时,嘴角总是不由自主地勾起来。她现在过得很好, 他应该祝福不是吗?偏偏心里某个角落还是有些不是滋味儿。
“喵唔……”宝儿伸出小爪子拍了拍他的腿。
闻如生叹了口气把它放在腿上, 说:“你想她了是不是?今天是她去领奖的日子,你说我是不是应该去祝福她?”
“喵喵喵……”
闻如生想了想,把宝儿放下去,换了身衣服, 拿着相机出去, 打算拍下倪胭领奖时最美的样子。
萃玉奖是电影届最权威的奖项。之前的很多奖项, 倪胭都没有亲自去领,今天倒是来了。
主持人喊到倪胭的名字,倪胭在一片掌声中登台,站在舞台最耀眼的地方。她今天没有穿晚礼服,而是改良版的汉服。如今粉丝们已经习惯了她在“妖”与“仙”两种风格中间自由切换。
台下的闻如生认真对焦,捕捉着倪胭最美的角度,拍下一张又一张的照片。
一声“有请颁奖嘉宾”后,倪胭偏过头望着从舞台一侧阴影中逐渐走出来的男人。男人穿着笔挺的西装,沉稳随和,偏偏有一双锐利的眼。
“恭喜。”贺靳望着盛装的倪胭。
“谢谢贺总。”倪胭浅浅笑着。
贺靳目光扫过倪胭平坦的小腹,从礼仪小姐手中拿过奖杯递给倪胭,又接过水晶花冠仔细戴在倪胭发间,动作轻柔而认真,指腹理过倪胭发间因佩戴水晶花冠而翘起的一绺儿发。
她发间的芳香就这样粘在了他的指上。
他曾吻过她的发——贺靳忽然想到。
贺靳弯下腰来,按照礼仪象征性地拥抱了一下倪胭,礼仪性的拥抱让他们之间保持了一段距离。贺靳在松开手之前,在倪胭的耳侧说:“真的怀孕了?”
两个人分开,贺靳看见倪胭嘴角绽放出意味不明的笑。
贺靳眼前忽然一阵恍惚,想到了初见时,坐在赌台上妖娆妩媚的她。
只是这样一个小小的接触,坐在台下的沈行风已经黑了脸。坐在一侧的人想跟他打招呼,一看见他的脸色立马十分有眼色的转过了头。
贺靳沉稳转过身,站在倪胭身侧与她合影,他目光扫过台下的沈行风,很快收回视线。合影结束,贺靳离开颁奖台朝着舞台一侧的阴影处走去,他站在阴影里,回过头来看向倪胭,正好对上倪胭的目光。
倪胭狭长的凤眼弯起来,眼尾勾出一抹惑人的风情。
这个样子的她,贺靳曾见过。也曾得到过。然而此时主持人称呼她“沈太太”。
她是他初次相逢便爱上的女人,然而她不过逢场作戏。一夜风流之后,她转身就走,从此以一种张扬肆意的方式活成了她想要的样子,站在了她想得到的位置。
贺靳就是喜欢她目标明确不择手段的嚣张模样。他曾是志在必得的人,随着年纪的增长心态变得越来越随和。然而此时望着舞台中的倪胭,他好像又回到了十几年前身无分文用性命豪赌的他。
把她想回来——这个想法突然一下子跳进贺靳脑中。
“……大家都很好奇你为什么会突然之间转变了风格,我们可以看见你今天是又穿起了汉服,还是当初在网站做古风视频的样子。现在的你经常在两种风格里切换,可是你刚刚转型的时候简直就像换了一个人。是什么促使你做了这样的转变呢?”
这样问题是很多人好奇的问题,然而倪胭从未正面回应过。没想到在今日的颁奖典礼上,主持人问了出来。不管是台下的观众,还是看直播的观众都很关心倪胭的回答。
倪胭莞尔,她将手搭在话筒上稍微调整了一下角度。即使是这样细小的动作也透露出一种别人模仿不来的优雅。
倪胭尚未开口,目光先是落在台下的沈行风身上。灯光和镜头纷纷随着她的目光落在沈行风的身上,镜头里出现沈行风棱角分明的侧脸。
“人设是什么?”倪胭眸光流转间华彩照人,“生而为人,何必给自己戴上铐链。没有人会永不改变,也没有人只有一面。人生苦短,不必要为了别人的喜欢而戴上面具。真实肆意才不枉人间走一遭。”
沈行风的眼睛里仿佛卧了一捧星辰。镜头里他望着倪胭的眼睛好像在发光。
角落里,沈行云长吁短叹:“她这么好看的吗?哎,她要不是我二嫂多好……”
沈行山不赞同地瞥了他一眼,教育:“老大不了,别整天口无遮拦。苗婉琪的亏还没吃够。”
沈行云本来想顶嘴,沈行山一提到苗婉琪,他顿时萎了,也不再和大哥顶嘴,转过头遗憾地望着台上的倪胭。
沈行山重新将目光望向灯光闪耀处的倪胭。而她跟他借烟的那一幕,成了他永远忘不了的画面。
闻如生用镜头捕捉到了倪胭和沈行风台上台下间遥遥相望的画面。闻如生一时间想到了“郎才女貌”、“珠联璧合”、“天生一对”等等……这样的词语。
他手中的相机逐渐放了下来。大概是这里人太多了吧?他觉得有点胸闷,从一侧的小门走了出去。这样的日子哪里都是灯光,哪里都是喧嚣,他有些心烦,想找个安静点的地方,推开消防通道的门。
“……事情都办好了吗?”
“苗小姐你放心,我们把一切都办妥了。”
“那就好。”苗婉琪冷笑,“怀孕?哼,就像她这种贱.女人也应该尝试一下小产的滋味!”
闻如生皱眉。
他知道苗婉琪是个小明星,也知道娱乐圈里很乱,这些小明星们能使出的手腕堪比宫斗。他不愿意多管闲事,只在听见这么两句之后转身离开。
倪胭走下颁奖台,回到沈行风身边的座位坐下。
“累不累?累了我们先撤。”沈行风凑到倪胭耳边说。
倪胭笑着说:“是你烦了这样的场面吧?”
沈行风笑着刚要说话,忽然皱眉,脸色也在一瞬间苍白下去。倪胭立刻注意到了他神色的变化,急忙问:“怎么了?是不是他又出现了?”
沈行风低着头,薄唇紧抿,没有开口回答倪胭。倪胭知道他定然是在与他体内的那道亡魂抗衡,她侧过身假意拥抱沈行风替他挡住镜头。
片刻之后,沈行风松了口气。
“我们先走吧。”倪胭扶着沈行风站起来。她挽着沈行风的胳膊,两个人亲昵地依偎在一起,实则搀扶着沈行风。
两个人到底都是演员,即使沈行风险些不能自控,两个人离开时的样子还是面带微笑从容耀目。
走到外面,付兰西急忙迎上来,问:“怎么了?”
“行风不太舒服。”
付兰西立刻了然。他把墨镜递给沈行风,警惕地护在他身边,担心外面还有记者拍到沈行风神志不清的样子。
“还好吗?”倪胭贴着沈行风的耳朵问。
沈行风揉了下额角,才将墨镜戴上:“比刚才好多了。”
从他的声音里可以听出来他的状态的确比之前好很多。
付兰西拉开车门,倪胭和沈行风上了车。车子开了五分钟,付兰西眯着眼睛从后视镜打量后方,说:“有人跟踪。刚刚我以为是狗仔,但是好像不太对。”
付兰西话音刚落,前方也出现了一辆黑色汽车挡在了路前。倪胭一眼就看出来那辆车是贺靳的车。
一个男人走过来敲了敲车窗,沈行风将车窗摇下来,冷声询问:“贺总什么意思?”
“贺总约两位到金际娱乐.城小聚。”男人恭敬地说。
考虑到沈行风现在的身体状况,倪胭直接拒绝:“不去。”
“去。”沈行风却说。
倪胭诧异地看向沈行风,隐约猜到了他是看见贺靳给她颁奖的场景有些心里不舒服?倪胭跟着他一起下了车,上了贺靳给他们安排的车。
金际娱乐.城今天居然没有营业,几层楼都空空荡荡的,只有贺靳一个人坐在五楼大厅中的赌台前玩着骰子。贺靳挥了挥手,保镖和几个服务生都退了出去,偌大的大厅里只剩下三个人。
“贺总有什么事?”沈行风问。
贺靳没抬头,三颗骰子在他的掌中转来转去。他不紧不慢地说:“宴兮曾经和我有过一场赌局,她把自己输给了我。我的小赌注跑出去玩了这么久,我得把她收回来。”
当他说完最后一个字,才抬起头看向倪胭。
沈行风扯起嘴角勾勒出一道不咸不淡的笑容,道:“我太太是比较喜欢玩,贺总想要什么赔偿,我替她还。”
贺靳这才看了沈行风一眼,说:“可我只想要回我的小赌注怎么办?”
“贺总。”倪胭忽然开口,“我再跟你赌一局如何?”
两个男人同时看向她。
贺靳甚至连赌注和玩法都没有问,就答应了下来。
倪胭走向赌台,从贺靳摊开的掌心里捻起三颗骰子扔进骰盅。她随意轻晃了两下,便将盅盖打开,里面的三颗骰子分别是一点、四点和五点。
倪胭眼波流转浅笑嫣然:“我不喜欢你们那些麻烦的玩法,贺总只要能摇出总点数比我高就算你赢。”
贺靳深深望着倪胭的眼睛,问:“你赢了如何我赢了又如何?”
倪胭弯下腰来,凑近贺靳的眼睛,笑得妖媚而又猖狂:“我赢了你就当我的奴隶,一辈子都听我的话。你赢了随你怎么样。”
沈行风皱眉,眼中满是不高兴。
倪胭回过头来冲他眨了下眼睛。沈行风心中气闷地转过头去。
“好。”贺靳重新将蛊盖盖上,摇晃里面的三颗骰子。即使过去了多年,他动作依旧熟练,有一种别人没有的沉稳魅力。
骰子的晃动停下来,贺靳面色平静地去掀盅盖,然而他在掀开盅盖的那一瞬间皱了眉。
盖子被掀开,里面的三颗骰子竟然成了一堆白色的粉末。
倪胭勾唇,红色的唇嘟起来轻轻一吹,白色的粉末飘起来,隔在贺靳的视线前。贺靳听见倪胭娇笑着说:“贺总以后是不是要叫我主人了?”
倪胭甚至吹了一声口哨,像摸宝儿一样摸了一下贺靳的头。
贺靳身体紧绷,脸色一瞬间变得有点难看。
“小靳靳乖,主人改日再来找你玩。”倪胭转身,身上的藕荷色长裙旋出一道妩媚的弧度。
她将手自然地挽上沈行风的胳膊,却感觉到了一丝异样。下一瞬,沈行风忽然推了她一把。倪胭后腰抵在身后的转盘桌上,上半身被沈行风压在桌子,沈行风死死掐着倪胭的脖子,双眼猩红一片。
贺靳从呆怔中缓过来,立刻冲过去。
“沈行风你做什么!”
沈行风一手掐着倪胭的脖子,一手摸到桌子上的水果刀猛地朝倪胭的胸口刺去。倪胭蹙眉,敏捷地朝一侧躲去。灵力在她掌心流走,但是顾虑贺靳还在这里,她一时之间并没有打算使用妖术。
“宴兮!”贺靳急忙把倪胭扶起来。
他震怒一般看向沈行风,质问:“沈行风你是不是疯了!”
话刚一出口,贺靳才发现沈行风的神色很不对劲,整个人的气质就像是变了一个人。
身侧的倪胭细微的轻叹了一声:“被你发现了,行风有时候会突然这样。”
“什么?”贺靳不可思议地看向倪胭。他不敢相信倪胭在沈行风身边究竟是过着怎样提心吊胆的日子。
“你居然敢坏我的事情……”沈行风声音干涩阴森,握着手里的水果刀朝发怔的贺靳刺去。
倪胭可以及时将贺靳拉开或者退走,但是瞬息之间她改了主意,用自己的身体替贺靳挡了这一刀。
沈行风手中的水果刀刺进倪胭的肩头,鲜血溅在贺靳的脸上。
两个男人几乎同时愣住。
沈行风的眼中浮现不可思议地挣扎,他向后退去,意识开始混乱。那道亡魂的挣扎仇恨和沈行风本人的痛苦愤怒相抗衡,在一个身体里厮杀。
一瞬间,贺靳大脑中一片空白。
一种说不出来的陌生情感铺天盖地一般涌上来,快要将他淹没。
“宴兮……”
倪胭在贺靳怀里望着他浅浅地笑着,她用染了血的手轻抚贺靳的脸,语气轻快:“当了我的小奴隶,身为主人当然得保护你呀。哪舍得你受伤。”
其实她心里是有他的是不是?是因为沈行风的病?贺靳的心忽然跳快了两声,本来已经失望到绝望,只想今日再在这里初次相逢的地方见她一面,算是将这段不该有的感情画上句号,之后他便打算出国。谁知道发生了这样的变故,更让他知道她心里有他。
忽有一种绝地逢生的惊喜。
第七颗星,亮。
倪胭悄悄地勾起眼角,得逞地浅浅笑起来。
然而贺靳这种惊喜很快因为倪胭的伤而消失,水果刀刺在倪胭肩口,不算要紧部位,也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但是没有人能够伤害他心爱的女人。
被时间磨去的锋利棱角回归。
贺靳转过头,看向沈行风的目光带着几分冷意。他不管沈行风究竟有没有病,伤了倪胭就是不行。更何况沈行风刚刚本来是想刺他。
贺靳给助理打了个电话,让他安排医生赶过来。他刚挂断电话,沈行风彷如蛮牛一样横冲直撞而来,将贺靳撞开。沈行风拉住倪胭的手腕,阴森可怖地嘶吼:“跟我走!”
“放开她!”贺靳看着沈行风手中的刀变了脸色。
沈行风将倪胭拉到怀里,一手禁锢着倪胭的双手,一手握着水果刀抵在倪胭的脖子上。
倪胭侧过脸,皱起眉一声声喊:“行风,你醒一醒,醒一醒啊!”
沈行风的眼中又次浮现挣扎。
“不要伤害她!”贺靳一步步朝这边走来。
沈行风抓着倪胭不停后退,一边后退一边对贺靳低吼:“不要在靠近!否则我将她大卸八块!”
倪胭感觉得到背后紧贴着的沈行风的身体在发抖,就算不回头去看,倪胭也猜得到此时沈行风的眼中一定一片挣扎。两道灵魂正在争夺这个身体的所有权。
这两道灵魂能够一损俱损息息相关,那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藏在沈行风身体里的那道亡魂是沈行风的前世。他的前世必定死时有未了心愿,很可能是有没有报的仇,导致入了魔,所以才找到这一世的沈行风,想要抢到最合适的身体得到重生。
如果是一般的夺舍,倪胭可以除掉那道亡魂。可是这道亡魂是沈行风前世,再加上他在沈行风的身体里已经藏了十几年,如果倪胭出手就会连同沈行风一起伤害。
明明是被胁迫面前生命危险的紧急时刻,倪胭却有点走神。
如今贺靳的第七颗星已经拿到了,如果她不反抗沈行风,等沈行风清醒过来之后知道是自己亲手杀了她,一定会因为永生不忘的愧疚而亮起第七颗星。
可是还有一个闻如生。
倪胭在思考着闻如生在得知她去世消息时,会不会一瞬间亮起第七颗星。闻如生这边,倪胭不敢确定,所以她一时犹豫着要不要赌在她死后闻如生的第七颗星会亮起。
身后的沈行风陷入一种十分痛苦的状态。
倪胭感受着沈行风大汗淋漓不停发抖的身体,心里又犹豫这样做会不会对沈行风太残忍。等他清醒过来时得知是他亲手杀了倪胭,他会怎么样?
倪胭微微犹豫过后,蹙着的眉头舒展开来。她偏过头望着沈行风,用温柔的声音哄着他,想要把他的理智拉回来:“行风,我是宴兮啊。你可以战胜他的对不对?”
沈行风抓着倪胭不停后退,一直到后背抵在窗口。
“宴兮……”沈行风猩红的眼中逐渐湿润,他望着倪胭被鲜血染红的衣裳眼中溢满痛苦。
然而下一瞬,他的神智散去,又被那道亡魂占据。他手中的水果刀逼近倪胭的咽喉,在她柔嫩滑腻的玉颈上留下一道血痕。
他的手一抖,又被一股力量拉回去。
“宴兮……”沈行风哽咽着轻唤倪胭的名字。
两道灵魂在抗衡。沈行风在努力占据原本属于他的身体,拼命阻止那道亡魂伤害倪胭。而那道亡魂却打定了主意将倪胭的魂魄从这个身体里逼出来,哪怕杀了她现在用的肉身。
同一个身体,两股力量胶着。
倪胭终于下定决心,决定暂时先将沈行风干倒,让这两道灵魂歇战,否则沈行风的凡身扛不住这样的折腾。
倪胭刚将一道灵力凝聚掌中,沈行风的眼泪忽然落下,落在倪胭的肩头。倪胭心里咯噔一声,暗觉不好,下一瞬,她被沈行风猛地朝贺靳推了过去。
“宴兮!”贺靳急忙扶住倪胭。
掌心里的尖锐刺痛告诉倪胭沈行风的第七颗星亮了起来。倪胭心里一惊,立刻转过头去,她只来得及看见沈行风带着泪的眼睛一片释然,以及沈行风从五楼窗口跳下去的身影。
“你不该伤她。你不是想要我这个身体?即使毁了它,和你同归于尽,我也不会把我的身体交给你让你胡作非为!”沈行风毅然纵身一跃。
“不!不要——”藏在沈行风身体里的那道亡魂尖利地惊慌呼喊。
热风迎面而来,沈行风下坠的过程中眼前浮现倪胭的笑脸,他解脱一般地笑了。十几年了,与身体里的那道亡魂抗衡十几年了,沈行风真的累了。
谢谢你,让我在临终前做了一回正常人。
谢谢你,给我带来不一样的人生。
谢谢你,陪伴我走过逍遥肆意的这小半年。
他想起倪胭站在灯光闪烁处说的那句“真实肆意才不枉人间走一遭。”
不,遇见你、陪着你肆意而为才是真的不枉人间走一遭。
沈行风不是一个正常人,他能为她做的事情不多,如果他的死是对她的保护,他愿意。
“行风!”倪胭推开贺靳,跑到窗口。
·
闻如生回家的路上越想越不对劲。苗婉琪是想让另外一个女明星小产?虽然是个人恩怨,他一个外人不应该多管闲事。可是往家走的闻如生脑子逐渐清醒,慢慢意识到这并不是一件小事情。他既然已经知道了,就不应该坐视不理。苗婉琪是想害一个孕妇?
不行,他得把事情搞清楚。
闻如生脚步顿住,立刻转身往回走。虽然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苗婉琪或许已经不在了,他还是想回去试试运气将事情搞清楚。
人来人往的热闹街头,高楼上的显示屏忽然播报了一条新闻。
“……刚刚得了大奖的巨星沈行风和苏宴兮在离开后发生了严重交通事故。据查证,爆炸的车辆正是沈行风的车。多人目睹沈行风和苏宴兮在轿车爆炸前十几分钟上了车。现在大火还没有熄灭,消防人员正在紧急施救。”
小记者背后是烧得面无全非的汽车。
一瞬间,苗婉琪的话冲进闻如生的耳中。他忽然网上正在谣传倪胭怀孕的消息,而且倪胭似乎曾经抢过苗婉琪的角色。
苗婉琪要害的那个人是倪胭?
闻如生望着大屏幕上冲天的大火,在这样一个炎日的夏日,手脚冰凉,冷汗淋漓。
如果他早一点惊觉,把听到的话告诉倪胭,那么倪胭是不是就会逃过这一劫。
“宴兮……”冲天的悔恨涌上闻如生心头,在人来人往车水马龙的街头,闻如生缓慢地跪了下来。
第七颗星,亮。
·
“行风,行风?”倪胭俯下身来,凑近沈行风耳边轻唤他的名字。
“他还要等一天才能醒过来。”身后一身黑袍的男人声音阴沉发冷。
倪胭转过身,眉眼含春:“多谢鬼帝帮忙。”
鬼帝脸冷声道:“不敢当。但求珍珠娘不要再去黄泉捣乱坏我阴界规矩。”
倪胭“啧”了一声,带着点娇嗔:“瞧你,永远这副冷梆梆的模样,怪不得两万年没娶到媳妇儿。瞧我,主动一点热情一点,桃花运就会好一点,多快活。”
她抿唇轻笑,灰暗的房间都因为她的笑而有了光彩。
鬼帝黑色面具后的眼睛浮现几许无奈。有些话,他在两万年已经说了无数遍。那个时候她还是有心的。在她有心的时候他劝不动她,如今她连心都扔了,他亦无话可说。
黑烟浮动,鬼帝的身影悄然离去。
倪胭转过头来重新望着沉睡中的沈行风,她慢慢收起脸上的笑,轻叹了一声,有些失神地自言自语:“以前有一个人为了让我记住他,逼我眼睁睁看着他死。从那以后,我特别讨厌看见你们这群臭男人死在我面前!”
倪胭的眉头皱起,染上三分不悦。
须臾,她舒展眉心,手指轻抚过沈行风的脸颊,轻声说:“等你醒过来就会真的变成正常人了……”
而她也该走了。
倪胭将掌心搭在沈行风的眉心,为他编造了一场假的记忆。同样的假记忆也给了贺靳。
在她为他编造的记忆里,贺靳邀请他去金际娱乐.城,和贺靳赌.博的人变成了沈行风,赌注也变成了倪胭。而倪胭没有和沈行风一起去金际,她死在那场汽车爆炸的大火里。
后来,苗婉琪过上了担惊受怕的日子。有那么多人希望她去死!她东躲西藏,寝食难安。慢慢的,苗婉琪没有再出现在公众视线里。许是真的死了吧。
再后来,有人说沈行风因为爱妻的亡故心灰意冷。他每次出现都一次比一次消瘦。粉丝们哭着感动,喊着相信爱情。可感动了旁人有什么用?沈行风不知道这些,也不想知道,这些与他无关。他总是想余生这么长,枕边少了一个,他该如何肆意而活?
再再后来,沈行风便没有出现在公共视线里。粉丝们曾经体贴他的心情呼吁记者不要打扰他。当粉丝们重新想关心他的时候,却发现再也找不到沈行风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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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胭回到现实世界,望着卧室里的蚌壳儿。
白石头说:“你刚进入任务世界没多久,有人送来的。”
白石头顿了一下,补充:“不是人,应该说是神?穿着一身雪色广袖长袍。”
倪胭“哦”了一声,随口说:“可能是初恋男友吧。”
白石头微微诧异:“你上次不是说你连自己的初恋是谁都忘了?”
“是忘了啊。”倪胭随意踢了踢面前的蚌壳儿,“他这不送了礼物过来?我勉强记他三天,三天后再忘记。”
倪胭窝进蚌壳儿里,寻了个极其舒服的姿势。
这个蚌壳不是她真正的蚌壳儿,她让白石头砸碎的那个蚌壳儿也不是她的,她的蚌壳儿在龙族,和她的真身锁在一起。
赝品就赝品吧。
倪胭打了个哈欠,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