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厉准坐在沙发里, 手里的帕子抵在脖子上的伤口上止血,神色不明地望着坐在对面沙发上的倪胭和厉决。
倪胭在给厉决擦嘴上的血迹。
“以后可不许这样了,这么好看的小虎牙要是咬坏人咬断了怎么办?下次咱们换个法子打架。”倪胭慢悠悠地说着,也不管厉决到底能不能听懂。
可是这话厉准能听懂。坏人?这是说他是坏人呢?
倪胭转过头来看向厉准,说:“二哥这么晚回来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 好让我们给你留着晚饭。”
厉准轻咳了一声, 有些尴尬地别开眼。
为什么不提前说一声?
这好像是他的家啊……
而且他不是气冲冲赶回来要教训一下这个胆敢欺负他弟弟的女人吗?
“二哥吃过饭了没有?”
“吃过了。”厉准用着一本正经的语气。
“那我和阿决就上楼睡觉去了,都已经这么晚了呢。”倪胭尾音上挑带着一点小小的埋怨。
倪胭起身,厉决紧跟着她站了起来。
厉准目不转睛地盯着厉决跟着倪胭上楼的背影, 心情复杂。他离开国内不到二十天,他这个狼崽子弟弟居然学会直立行走了?
看着厉决亦步亦趋跟在倪胭身后,行走的姿势虽然还有一些别扭,可是大体上已经和普通人类没什么区别。
当初厉准刚把厉决接回来, 可没少费心思教他。可当时即将要开国际军事会议, 他时间紧迫, 能教厉决的东西很少, 也只不过教了他类似穿衣洗澡这样的小事。如今看着他能行走,看着看着, 厉准的眼睛有点红。
欣慰呐!
但是……
但是厉准转念一想, 刚刚这小子居然因为一个女人,想要向他动手?哦不不不……不是想要向他动手, 是已经向他动手了。他脖子现在还火辣辣得疼呢。而且为了不伤到厉决收回灵力时震伤了他的心肺, 他气海之中现在还有些不稳。
这……
厉准的心情又开始不美妙了。
有点酸。
厉决回到房间, 一头栽倒在床上, 他扯着衣领,眉宇之间浮现几分不耐烦。这段日子倪胭一直有注意到厉决似乎并不喜欢穿衣服,衣服贴在身上让他觉得不舒服,扯衣领、拽衣襟都是他的习惯性动作。
倪胭盘腿坐在床上看了他一会儿,问:“不想穿衣服?”
趴在床上的厉决抬起头来,茫然地望着倪胭,他听不太懂倪胭的话。倪胭也不再问,而是直接伸手去给厉决脱衣服。
虽然听不懂倪胭的话,可是厉决能懂倪胭的动作,他漆黑的眼睛,越来越明亮。
倪胭只不过是给他解开了两个扣子,他自己就抬手去扯下面的扣子,他动作幅度很大,也很用力,甚至扯掉了一颗扣子。扣子落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他脱了衣服,又去脱裤子,睡裤脱下,准备脱内.裤的时候,倪胭拉住了他的手,皱着眉,冲他摇头说:“这个不行,这个必须得穿着。”
厉决抗议似地盯着倪胭,倪胭不容拒绝地和他对视。三秒钟之后,厉决又一头栽倒在床上,睡觉。
倪胭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她关了卧室的灯,在厉决身侧侧躺下来。一片黑暗中,没过多久,厉决往倪胭身边挪了挪,把脑袋埋进她又香又软的怀里。
第二天清晨,倪胭迷迷糊糊醒来,感觉身侧空了。她睁开眼睛,就看见厉决已经坐了起来,他低着头,样子有些呆呆的。
“阿决?”
听见倪胭的声音,厉决的脊背僵了一下,他匆匆忙忙拉被子挡在自己腿上。
倪胭诧异地坐起来,问:“怎么了?”
厉决双手紧紧攥着被子,拼命摇头。他低着头,没去看倪胭的眼睛,像是在躲避什么。
“阿决?”倪胭弯下腰,凑到他面前去看他的脸色,然后想要拉开他身上的被子。不曾想向来很听话的厉决态度强硬地拉住被子,不让倪胭扯开。
倪胭不由惊讶了。
自小生活在狼堆里,回来之后被迫穿上衣服的厉决什么时候懂得用东西遮挡身体了?他在遮挡什么?
倪胭没松手,她抬眼望着厉决,眉心微微蹙起。厉决望着倪胭的眼睛,犹豫了好一会儿,才慢吞吞地松了手。倪胭把挡在厉决身上的被子拉开,看见他短裤上湿了一片,倪胭呆怔之后,瞬间了然。
她起身下床,朝厉决伸出手,牵着他去了卫生间。
厉决有些不情愿,可还是磨蹭着下了床跟上倪胭。倪胭瞧着他磨蹭的动作有些好笑,这只小狼崽居然也有扭捏的时候。
倪胭在厉决面前蹲下来,扒了他身上弄脏的裤子。厉决向后退了一步。
“别动。”
厉决果真停下不动了。
倪胭抽了纸巾给他擦了脏渍,又用纸巾包着上下擦拭。陌生的刺激感觉让厉决的眼睛一点一点瞪圆。
倪胭动作停下来,她抬起头仰望着厉决,温柔地说:“我们阿决长大了呢。”
厉决瞪圆的眼睛里闪过一抹异色,他的脸上忽然火烧一样在一瞬间红透了。他猛地拉起倪胭,把她推出了卫生间。卫生间的门“砰”的一声被他关上。
倪胭失笑摇头。厉决这是知道害羞了吗?羞耻心是人与动物之间很大的区别。看来这只小狼崽子即使在狼堆里活了十四年,毕竟还是人。
倪胭下意识地想要将长发拢起,抬手时才发现指尖有些湿,沾了些液体。她想去卫生间洗手,看见卫生间闭紧的房门,她笑笑,漫不经心地将手指送入口中,舔净。
厉决过了很久才出来。他偷偷看了倪胭一眼,又迅速收回视线。倪胭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如往常那样揉了揉他的头,朝他伸出手,说:“下楼散步去啦。”
厉决抬起头望向倪胭,他眨了一下眼睛,终于笑了起来,露出两颗小虎牙。
·
厉准站在窗前,从落地窗户望向庭院。庭院中,倪胭正牵着厉决在散步。
“七夫人就是这样教他走路的?”
管家立在身后,恭敬地回话:“起先七夫人是牵着小殿下上上下下爬楼梯,每天十个来回,后来小殿下闹脾气不肯走路。七夫人便拉着小殿下在院子里跑。如今有时候走有时候跑,小殿下一直跟着七夫人,没有再闹过脾气。”
许久之后,厉准点点头,挥手让管家退下去。
他一直立在窗前,望着院子里的两个人,看着倪胭和厉决在宽敞的庭院中走了一圈又一圈。
直到倪胭牵着厉决走了一上午,带他上楼,厉准才收回视线,他看一眼手表,居然已经快中午十一点了。差点忘了今天约了人,他换了衣服,匆匆出门。
倪胭牵着厉决上楼之后,把他摁进椅子里,拿起了剪子,她手指晃动,剪子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
厉决的脖子向后缩了缩,不解地望着倪胭。
“乖,你头发太长了,我给你剪一剪。”倪胭早就想给厉决剪一剪头发了。他的头发实在是有点太长了,而且参差不齐。想来是他刚被找回来时,被厉准逼着剪了一次头发。厉准必然强势,厉决挣扎间头发剪的乱糟糟的。
厉决摸了摸自己蓬松的头发,又指向倪胭的头发。似乎是在说他的头发明明没有她的长,为什么要剪他的?
倪胭沉默下来。
这个问题该怎么哄他?
倪胭拖了一把椅子在厉决面前坐下,一本正经地指着他说教:“阿决,你变了。变得没有以前听话了,也没有以前好糊弄了。你说你现在就这样,以后是不是更不听话了?”
厉决歪着头,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倪胭,也不知道听懂了多少。
倪胭把手里的剪子转成了花。她不再看厉决,而是将目光落在手中的剪子上,目光随着剪子的转动而动。瞧着有几分悠闲,还有几分故意不理厉决。
厉决伸手在倪胭面前晃了晃,倪胭偏过身子朝另一侧坐着,还是不理他。厉决的眉头皱起来,他挠了挠头,去抢倪胭手里的剪子。倪胭把他的手抓起来,嫌弃地看着他的指甲。他被厉准带回来的时候,曾被强制性剪过一次指甲,那时候他即使被绑着也不停挣扎,所以他的指甲虽然被剪断了,却剪的一点都不整齐,而且伤了手指头。
倪胭便把他的手拉近一些,拿起指甲剪低着头认真给他修剪比正常人更坚硬的指甲。一剪子下去,厉决抵触地想要缩回手,但是倪胭轻飘飘瞟了他一眼,他就不再乱动了。
倪胭耐着性子给他修剪了手指甲,又拍了拍他的腿,让他抬脚,给他修脚指甲。
忽然听见剪子的咔嚓声,弯腰低头的倪胭抬起头来,厉决柔软的头发落了她一脸。他居然自己摸到桌子上的剪子,正在给自己瞎剪。
“阿决……”倪胭无奈地晃晃头,把落在头脸上的头发甩开。
厉决的动作停下来,隐约意识到好像又做错事情了,他“啪叽”一声把剪子扔了,把双手举给倪胭看。
倪胭气也不行笑也不行,在他的掌心狠狠拍了一巴掌。
最后,倪胭到底是把厉决修剪了头发,修好了指甲。
到了吃午饭的时间,倪胭得知厉准已经离开家,便也没和厉决下楼去吃,而是叫仆人将午饭端上来。
倪胭也不知道厉准是怎么处理阿早和阿晚的。毕竟他们两个可是真正欺负过厉决的。但是从这一天起,倪胭再也没见过阿早和阿晚。照顾在厉决身边的人已经换成了另外两个人,名字也简单,男的叫阿大,女的叫阿二。
显然这一次厉准挑人很仔细,阿大和阿二既老实本分,又忠心耿耿。
厉决还是只吃生肉,生牛肉、生羊肉、生鹿肉、生兔子肉……也还是不会自己切,如果不是倪胭给他一块块切好,他就还是如之前的习性一样抓起来大口撕咬。
厉决吃着被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的生肉,抬头好奇地望着倪胭吃的东西,她吃的东西五颜六色的。和他只是吃生肉不同,倪胭的午餐可要丰富多了。
“想吃吗?”倪胭用叉子叉起一小块糖醋里脊递到厉决嘴边。
厉决犹豫了一下,才张嘴含进嘴里。甜腻的味道让他愣了一下,几乎是下意识把东西吐了出来。
倪胭笑笑,既不意外也不生气,仍旧慢悠悠地吃着饭。
厉决看了看她的表情,低下头吃生牛肉,再看看她的表情,再低下头吃生牛肉,一直到盘子里的肉吃光。
倪胭忍着笑,就是不去理他。
阿二打算再帮厉决切一盘生肉,倪胭制止了他。
倪胭起身,走到厉决身后,厉决茫然地回过头望着她。
“转过去,今天要学会自己切。”倪胭拍了一下他的头,把他的身体板正。她俯下身来,香香的味道萦绕在厉决周围,厉决吸了吸鼻子,真好闻。
倪胭把刀叉塞进厉决的手里,手把手教他。
“这样,对,是这样的。不行,气力小一点,肉会跑的哦……”
阿大和阿二对视一眼,眼中不由都有了笑意。
吃过午饭,倪胭又把厉决哄得睡着了,才悄悄起身走出卧室。她今天要出门捕捉花笠。
倪胭刚走出城堡,白石头的声音响起:“想不到你还有这么有耐心的时候。”
“还好吧。”倪胭随口说了一句。
“而且很有经验。”
“嗯?”
“只是我的感觉,你似乎很会教他,那些教他的方式没什么纰漏。就像认真查过资料,知道一切注意事项。”
倪胭脚步停下来,她抬起头,透过墨镜望着天际烤人的大太阳。好久之后,她才“哦”了一声,说:“好像是吧。”
“真的查过资料?”
倪胭摇头,她笑笑,口气随意地说:“大概神智刚开时,也曾被别人这样耐心教过吧。”
“嗯?”白石头显然有些好奇。
倪胭认真想了一会儿,有些模糊不清的画面和一道白色的身影浮现眼前。她摇摇头,没心没肺地说:“不记得了。”
白石头便也没再追问。
·
漾南港这一片都是低矮的自建房,可以说是曜北帝国的贫民区,但同时也是不法分子藏身、交易的好地方。
从猎人俱乐部得到的消息来看,花笠上一次出现的地方就是这里。
倪胭踩着带着点海腥味儿的土地,慢悠悠地沿着海边走着。海边有不少小摊贩贩卖着廉价的小玩意儿。倪胭在一个小摊贩面前停下来,拿起一个贝壳做的小风铃看了一会儿,就将风铃放下继续往前走。
她没注意到背后的吵闹声。
倪胭继续走走停停,走远了很久的时候,忽然听见背后熟悉的脚步声,她转过头,就看见厉决朝她跑过来。这个小狼崽子居然又一次从城堡里偷偷溜了出来。也不知道是他一开始就跟着倪胭出来,还是睡醒时发现倪胭不在身边跑出来找她。
厉决在倪胭面前停下来,咧着嘴角。在他摊开的手心里,是刚刚倪胭端详过的贝壳风铃。
在厉决后面,还有追来的人。
“给我钱啊你!你怎么拿了东西就跑!”
“就几块钱的东西你也抢,穷人出什么门!”
“抓住他抓住他!他是个贼!”
厉决转过身盯着追过来人,喉间发出唔噜的声音。倪胭哭笑不得,她拉住厉决的手安抚他,又替他付了钱。
“你是他姐姐吧?也不好好教,让他不给钱就抢东西。”
“是得好好教。你看他这个样子抢了东西不说,还想打人呢!”
厉决的眼中浮现几许茫然。
倪胭把那个小小的贝壳风铃系在腰际,牵着厉决的手继续往前走,一边走着一边耐心和他说:“除了在家里,在外面的时候不管看好了什么东西都不能随便拿。别人的东西不能动,如果是贩卖的东西需要付钱才能给你。”
她将包里的钱币拿出来,教厉决认钱。
“东西需要多少钱商家会告诉你,你只要如数给他钱就好。”
教小孩子认钱币不容易,教一个不会说话,甚至也听不太懂的小野人认钱币更不容易。
倪胭带着厉决在海滩上慢悠悠地散步,教他认识钱币教了无数次,一直教到暮色四合。
“三十块。”
厉决犹豫了好一会儿,才从倪胭手中各种各样纸币和硬币中挑出来一张三十块钱的纸币。
“阿决真棒,还有呢?”
厉决盯着倪胭手里的钱看了很久很久,他甚至摸了摸这个又摸了摸那个,最后才选中了三十块钱的硬币。
“都对了。阿决真聪明!”倪胭弯着眼睛笑,高兴地凑过去亲了亲他的额头。
厉决摸了摸自己的脑门,也跟着倪胭傻乎乎地笑了起来。
海浪拍击沙滩,响声久久不歇。倪胭偏过头去,望着海岸上升起的星月。唔,似乎到了做正事的时候。
漾南港不仅贩卖着这些不起眼的小东西,每天到了晚上,最深处的一条街巷里会摆上很多黑货。这些东西良莠不齐,因为来路不明,一些昂贵的宝物比外面明路上卖的要便宜很多,而且也有很多外面买不到的东西。当然了,假货也多。
倪胭带着厉决逛起黑市,她偶尔会停下来看一看。
“你要是有什么喜欢的东西,可以自己买哦。”倪胭摸了摸厉决的头。
厉决转动脖子看了一圈,又把目光重新落在倪胭的身上。
什么都没有她好看,除了她什么都不稀罕要!
倪胭是来这里找花笠的。据她得到的消息,花笠戴着一张鲜花面具,没人知道他长什么样子。几天前曾经出现在这里,至于其他的,则是一概不知。
难度的确不小。
没多久,倪胭感觉到被跟踪了。起先她还以为是厉准派来的人手,过了一会儿才意识到不对劲。
就连厉决似乎也感受到了什么。
倪胭不动声色地带着厉决走进一条僻静的小巷,想要将这些跟踪的人现身。
果然,小巷两头立刻出现大量黑衣人,将路堵死。
厉决脊背弓起来,喉间发出唔噜之音,像随时准备攻击的狼。若不是他被倪胭管教了很久,此时说不定已经化成狼的姿态,而不是站立。
“你们是什么人?跟着我们到底是为什么?”倪胭慢悠悠地问着,神情里不见一丝一毫的慌乱。甚至她嘴角噙着笑,带着若有似无的兴致。
“要你的命!”为首的人沙哑着嗓子,他一挥手,堵在小巷两头的人立刻冲了进来。这些人手腕翻转间,凌厉的风系攻击朝着倪胭挥去。
倪胭拉着厉决躲避开,她刚刚站立的身后墙壁已经千疮百孔。倪胭收回了视线。虽然她拥有着原主的记忆,但是对这个世界修者的攻击力还是不算太清楚。此时看着这些黑衣人的攻击力道和风格,想来他们都是经过特殊培训的杀手。
是谁想取她的性命?
冰棱从倪胭手中射出,带着惊人的力道。这些冰锥比起刀剑更要锋利。而厉决被战斗刺激,已然彻底忘记了这段时间的调.教,化身为狼,朝着这些黑衣人飞扑过去。
即使没有灵力,恐怖的力量让他疯狂地攻击,硬生生将最近处的一个黑衣人撕成了两半。
黑衣人惨叫一声,甚至还没叫完,声音已经歇了下去。
尸体零碎,让人不寒而栗。
其他黑衣人都被这一幕惊到了,他们立刻将攻击目标改成厉决。
“阿决,让开!”倪胭在后面喊了一声。
然而此时的厉决早已恢复了狼性,狼轻易不会后退,不管来者是什么人,用着什么样的攻击手段,厉决毫无惧意地冲上去。
那些含着灵力的风系攻击落在厉决的身上,五脏六腑疼痛之后,几乎是本能地开启了保护。红色的光晕浮现在厉决的身体周围,他以一种极快的速度冲过去时,俨然像一只着了火的狼。他行动极快地在黑衣人人群中窜来窜去,所过之处,黑衣人被他撕成了碎片。
整个小巷的温度在逐渐升高,直到炙热。
“火系?”倪胭刚解决掉面对一个黑衣人,回过头诧异地看向厉决。
倪胭眉心轻蹙,眼中拢起一层古怪的神色。战斗居然激发出了厉决的天赋属性,没想到居然是火系。金木水火土,偏偏和倪胭相对的火。
倪胭倒不是因为原主许洄沿是水系才使用水来攻击,而是倪胭本来就来自大海,不仅生于水中,更是元身一掉眼泪三界之内就会下雨的龙之女。所以原主许洄沿是水系,刚好掩盖了她使用水作为武器来攻击。
在以前的世界中,白石头一直不许倪胭动用妖力。用白石头的话来说,研制重生丸等于逆天之举,若频繁使用妖力,更会破坏天机,造成不可挽回的因果。但是这个世界人人可以修炼,偏偏灵力分为金木水土木,更是方便了倪胭动用水之妖力。
倪胭又解决了一个黑衣人,转过身望向厉决。她不清楚厉决是不是第一次激发出体内的火灵力。若他是第一次使用,倘若不能控制好力度,说不定会伤害他的身体。
又一个黑衣人攻击过来。
倪胭竖眉,真是像苍蝇一样烦死人了!
倪胭抬手,刚要来一波大的将这些人同时解决掉,她忽然感觉到了一丝异样。
粉色的花瓣在她眼前缓缓飘落。
倪胭抬起头,看见一道人影站在树上。一身普通的黑衣包裹着他高瘦细长的身体,一张鲜花面具遮了他的脸,仿佛将他和整个世界隔离开。
花笠?
花笠拉了拉黑色的兜帽,手指轻捻,无数粉色的花瓣飘飘然落下,转瞬间化成最凌厉的武器,灵巧地在小巷中穿梭。
几乎只是一个呼吸间,所有黑衣人都倒了下去,每一个黑衣人的眉心刺着一片粉色的花瓣。
花笠这是在救她?倪胭皱眉。
花笠似乎透过鲜花面具瞥了倪胭一眼,转身离开。
倪胭瞳孔微缩,她迅速起身追上花笠。手中的冰锥朝花笠刺去。花笠没回头,动作行云流水般挥手。那些攻击而来的冰锥顿时化成了水。
倪胭狡猾地勾起嘴角。
一大片冰墙忽然出现挡在花笠面前,带着森寒之意的冰针,密密麻麻朝花笠射来。花笠微惊,惊觉那些冰锥不过是她在分散他的注意力。他迅速出手,一边防御这些冰针,一边攻击冰墙。
冰墙轰然倒塌时,粉色的鲜花面具落到了倪胭手中。
倪胭把玩着手里的鲜花面具,望着花笠离开的方向,饶有趣味的勾起嘴角。
她转身下去寻找厉决,厉决果然不太能控制体内的火灵力,战斗已经结束,他周身仍旧是一片红色的火光。
倪胭挥手,冰凉的水朝厉决泼过去。
厉决晃了晃头,身上的火光散去一些,又再次升腾,将倪胭泼过来的水烧尽。
倪胭皱眉,又接二连三地朝厉决身上泼水,厉决周身的温度终于降了下来。他回头望向倪胭,眼中的凶戾慢慢消散,重新变得澄澈干净起来。他跑到倪胭身边,将**的头埋进倪胭的胸口,口中发出低低的嗷呜之音,听上去有些失落。
“乖啦,不难过。阿决很厉害啦。再过一段时间,等阿决能够控制体内的灵力,就能保护我啦。”
远处,军队整齐划一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厉准穿着这个世界的军装,软金属质地包裹着他高大的身躯,藏蓝色的色调又添几分森然威压。
他大步走来,先看一眼浑身湿漉漉的厉决,又将目光落在倪胭手中的鲜花面具上。
回去的军车上,厉决躺在倪胭的腿上,任由倪胭用软软的毛巾给他擦头发。
坐在一侧的厉准看着倪胭,问:“你为什么去猎人俱乐部接单?”
“赚钱啊。”倪胭一本正经地说。
“你缺钱?”
“当然。我需要给哥哥治病的钱,还需要去灵修学校的钱。不仅我要去灵修学校,阿决也需要。”倪胭俯下身来亲了亲厉决的额头。
厉决望着她咧起了嘴角。
“赚钱……”厉准点点头。
过了好半晌,军车已经开到了另外一条街,厉准闷声开口:“你当我是死人,嗯?”
真他妈搞笑啊。
唐唐王妃需要去当猎手赚钱交学费?这是在打皇室的脸吧?哦,不对。他临走之前好像的确忘了给他们留钱。
厉准摸了摸自己的脸,好像有点疼。
·
第二天,厉准把倪胭叫到办公室,给了她一张皇家金卡。
“里面有多少钱?”倪胭问。
“多到你刷不完。”
倪胭挑眉,望向厉准眉眼含笑说:“我喜欢这个回答。”
她在厉准对面坐下来,转着手中的银行卡一下又一下地碰着金属桌面。
“二哥有没有查到昨天那些黑衣人的底细?”
“那些人都是经过专业培训的杀手。现在杀手组织众多,目前只查到他们是从哪个杀手组织里出来的。至于幕后的买家还没揪出来。也就这两三天吧。”厉准顿了顿,问:“你有没有得罪什么人?”
倪胭漫不经心地说:“二哥神通广大什么都能查到,我的情况不是早查过了?”
倪胭这话不错,厉准的确已经将她调查得清清楚楚。倪胭自从穿过来,除了去猎手俱乐部接了两个单子,剩下的时间都陪着厉决,的确没有什么其他异常。
但是花笠为什么会救倪胭?花笠要救的人是倪胭还是厉决?
这让厉准有些摸不准,也让他觉得手下的人对倪胭的调查不够清楚仔细。
似知道厉准心中所想,倪胭直接说:“别问我花笠为什么会出现,我不知道,之前也没见过他。”
四目相对,厉准的目光带着些审视,倪胭目光坦坦荡荡。
半晌,厉准点点头,说道:“我知道了。”
他又换了个话题,“学校的事情已经安排好,下周二你就可以和阿决一起去学校。”
“多谢二哥。”倪胭站了起来,打算走人。
厉准犹豫了一下,抬头望着倪胭,说:“阿决情况特殊,我安排了人手会陪你们去学校。只是我瞧着他似乎很依赖你,所以麻烦你多照顾他一下。”
“那是自然,他可是我男人。”倪胭妩媚地笑着。
厉准看着倪胭离开的背影,陷入了沉思。倪胭对厉决的好,有些出乎厉准的意料。他很清楚弟弟的情况,寻常人恐怕都要嫌弃他,所以当初才会挑选了一个低等的z天赋水属性的人来陪伴厉决。
在厉准的猜测中,这个女人应该一方面委屈,一方面尽心尽力伺候着厉决。然而事实与他想的完全不同。
倪胭的确对厉决很好,但是那并不是伺候,而是真的对他好。厉准看得出来,倪胭对厉决的好是真诚的,绝对不是讨好。而且,厉准并没有看出来倪胭的委屈。
厉准有些欣慰。
眼下没有什么事情比厉决更让他不放心。这次回来看见倪胭对厉决如此关心,厉决的情况也在一天比一天转好,厉准终于放心了。
他拇指压在衣袖上,指纹解锁,身上的软金属立刻消失,换上了一身宽松的衣服。他舒服地靠在椅背上,翻看着办公桌上的资料,关于花笠的资料,还有潜伏在四大帝国的暗黑组织的资料。
这个世界人人都有灵力,这代表着如果不能管理好,让人民坚守《和平法》,战争很容易发生,到时候将会造成不可修复的伤害,甚至是整个星球的毁灭。为了四大帝国的和平,他必须不惜一切代价将这股不小的恐怖分子揪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