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午间的日光太过明亮,映在陆寒的身上竟将那张冷魅邪肆的面色照的近乎透明,青白的唇瓣噙起的弧度透着一种亦正亦邪的味道。
却只听陆寒冷声说道:“我本想放过你,可你偏偏不知好歹再次闯进我的视野,徐子谦,你说我要怎么毁掉你才好呢?嗯?”
窗口处挂着的风铃叮当不停,一阵寒风呼啸而过,一时间温度仿佛又降了几度。
苏暖暖隐晦的伸手拽拽顾紫的衣角,却连顾紫的零散余光都没有分到,一颗心七上八下的堪比蹦极。
她这些年除去跑龙套就是服务员,对于演唱可谓是一窍不通啊!
荣磊错开顾紫溢满希翼的眸光,黝黑精亮的瞳眸在苏暖暖的身上反复打量,然而话却是对顾紫说的。
“你想让她来演唱”醉梦无痕“?”荣磊阐述般的语气虽然听不出喜怒,但眉宇间的眉结却是越蹙越高。
顾紫刚刚才借刀杀人过,怎么会不知道荣磊此时最忌讳的就是随便给他塞人。
可是刚刚听秦蓉的意思,江舒淇此次前来就是为了片尾曲的重录,等下要是荣磊两三句话将江舒淇点拨透了,一下子录制成功了,那顾紫要到哪里去找这么刚刚好的机会啊!
而且顾紫敢推荐苏暖暖演唱《醉梦无痕》绝对不是一时脑热,除去在欧阳擎面前,顾紫一向是镇定冷静的。
“荣导您先别急着生气,您应该很清楚我不是一个莽撞的人。”
见荣磊阴沉的面容有好转的迹象,顾紫紧接着说道。
“我先说下我对于《醉梦无痕》这首歌的认知,您听听我分析的对不对,如果偏差大的话,不用您开口,我立刻让我的朋友离开这里,并且保证她再也不会出现在您的面前碍您的眼。”
荣导对顾紫一向是喜爱的,虽然当下娱乐圈中新人辈出,但让他真心想要栽培的除去早些年便已经认识的徐子谦就是顾紫。
眼下徐子谦出事,也使得荣磊对顾紫越发的爱护珍惜。
“好,我倒要看看你这个小妮子能说出什么花来。”
顾紫笑意婉转,有机会就好,不管开出来的是牡丹还是狗尾巴草,总好过被扼杀在花苞期吧。
“苏淼淼与慕容枫从相识到相知,从相爱不知爱到想爱不能爱,再到最后的舍弃所有只为求得半生厮守。”
“这无痕二字既是指苏淼淼与慕容枫之间爱意产生的无知无觉,又是指轰轰烈烈过后的归隐山林,好似留下来很多,但是却什么都没有留下。但是在我看来,这无痕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含义,那便是遗忘。”
顾紫的声音不轻不重却准确无误的直中荣磊的心头,一字字的往里钻,一字字的往里渗,毫无预兆的抓住荣磊心中最柔软的一处,再猛地给予一击,让荣磊连反应应对的时间都没有。
看着荣磊骤变的面容,顾紫便知道她猜想的没错,于是乘胜追击一鼓作气。
顾紫的声音清丽脱俗,好似晨间的一滴露水,还没有沾染上一丝一毫的污浊,此时凝着一分郑重便更加的让人心信服。
她红唇轻启,字字珠玑。
“苏淼淼想要遗忘对慕容枫的爱,遗忘后她便不用夹在母亲与爱人之间痛苦挣扎。”
“慕容枫想要遗忘慕容翎交托给他的皇帝职责,那样的话,他便不用再顾忌全局只护那心中一人。”
“苏相一生追求的是权力,但其实他最想要遗忘的是野心,如若将野心遗忘,他便可以儿孙绕膝,尽享天伦。”
“而楚翩翩最想遗忘的其实不是对慕容枫的痴念,而是对苏淼淼的嫉妒,她与苏淼淼争了一生却败了一生,如果少去这份嫉妒,其实她可以活的更加的恣意潇洒。”
“说的不错!”顾紫话音才停,荣磊便迫不及待的出声认同,看向顾紫的眸光好似看到知己一般,激动迫切。
《宫锁无痕》这部剧是荣磊根据一段史书上记载的秘史亲自参与改编的,确实存在,但是留给后人窥探的却只有寥寥数篇。
是荣磊将史册记载着的重大事件记录下来再连同编剧一起猜想串联才有了如今《宫锁无痕》的完整剧本。
他本以为除去他,不会有任何人能对这部戏有如此透彻的认知。却不想,却不想!
“那你再给我说说,你找你朋友来演唱这首曲子的原因,如果只是强拉硬拽的理由,我一样不接受。”
说是这样说,但是荣磊脸上哪里还有刚刚的半点不悦,此时的他就好像是一个听书的老顽童,强虎着脸逼迫那说书人快点说出下回分解,好让他满足那肆意膨胀的好奇欲。
眼看着鱼上钩了,哪里有不赶紧捞进渔网的道理啊。
“既然想要遗忘就肯定是曾经拥有过的,无论是苏淼淼对慕容枫的爱还是苏相对权势的野心,他们都曾经在追逐的过程中雀跃欣喜过,也正因如此,当费尽心力求而不得的时候才会越发的苍凉寂寥。”
荣磊侧眸睨着苏暖暖,苍老的面容仍然掩盖不住那双如鹰般锐利的黑眸。
唇角翘起的弧度似笑非笑,却在苏暖暖被他看的浑身不自在的时候冷哼一声。
“荣导你总是这样突然吹胡子瞪眼的打断我,我忘词的话可没法NG。”顾紫语气微嗔。
荣磊怔楞后猛地憨笑出声,剧本全靠顾紫一张嘴,她忘词的话,可不是没法NG吗。“好好好,你说你说,我安静听着就是了。”
如果让其他人看到平日里连天皇老子都敢吼三吼的荣磊荣大导演,也能有这幅乖觉的模样,何止是跌破眼镜那样简单啊,恐怕会连眼珠子都一起蹦出来的吧。
顾紫故作傲娇的轻哼出声才继续说道。
“虽然江舒淇的嗓音偏中性,但是低沉沙哑哪里比得上苍凉飘渺,秋风瑟瑟哪里比得上山间野炊,空谷泣露来的贴切啊?有些情感是非经历不可领会的,江舒淇性情狂妄和苍凉二字根本连一丁点的关系都沾不上。”
“你说的好听,你倒是给我找来一个拥有这样嗓音的人看看啊?!”
顾紫闻言连忙将苏暖暖推到身前,含笑的眸光穿过苏暖暖精致的颈窝,与荣磊打量探究的眸光径直向对。“喏,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苏暖暖下意识的向后退着步子,却被顾紫屈起膝盖抵在腰间,阻断她后退的道路。
苏暖暖感觉她就像一条刚刚才被顾紫钓上来,连鱼鳞都没有清除就径直扔进火堆上的鱼,连翻身的机会都没有,就已经被烤的外焦里嫩了。
无奈之下,苏暖暖只能迎着荣磊的眸光看上去。“请导演给我一次机会!”
苏暖暖的声音不同于顾紫的清丽,那是一种如掬起一捧山涧清泉送入口中,感受到的尽是清凉的恬淡滋味。
平日里娓娓道来时配着那张萝莉脸,让人闻声怜爱,可因其苍凉的身世,每逢低音婉转总带着一丝丝哀切,让人心生酸涩。
其实早在苏暖暖开口打招呼的那一刻,荣磊便意识到了这一点,没有道破只是碍于皇朝影视,贸然换掉主唱哪怕他是导演恐怕也不好交代。
但是如今听顾紫一说…
“看的懂乐谱吗?”如果荣磊在对苏暖暖说话的时候能有对顾紫的十分之一温柔,恐怕苏暖暖也不会如此紧张。
“看的懂。”苏暖暖轻轻点头,双亲去世之前曾有送她去学习过,但也仅限于看的懂乐谱。
荣磊将手中的乐谱递到苏暖暖面前,这本是他打算一会给江舒淇讲解时用的。“你拿去看看吧,一会跟着副导演一起去试音,成不成总要让我听过才能下定论。”
“导演英明!”顾紫猛地站直身体,恭送荣导离开的身姿好似军人目送首长一般,就差朗声喊出一句‘首长好——!’来证明她对荣磊滔滔不绝的敬佩与尊重了。
却不想荣磊猛地杀回来一招回马枪,指着顾紫的鼻头上下点点,“你把皮给我绷紧点,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耍的什么小把戏,闹过火了,我一样收拾你!”
顾紫从来没想过要瞒着荣磊,更何况以荣磊的火眼金睛想瞒也瞒不住啊。
“我从来没想要压郝佳茗的戏份,可是他连我的正常水准都应对不了,难道要我特意降低标准去迎合他吗?其实要我迎合他也没有关系,我只是为这部剧感到可惜而已。”
说到最后,顾紫的语气也不似刚刚开始时那样字字铿锵。
荣磊脚步踌躇,好像还想再说些什么却最终什么也没有说的转身离去。
顾紫看着荣磊渐行渐远的背影竟有些不忍,荣磊今年已经有六十岁,拍完《宫锁无痕》不知道还能不能再得到好剧本。
如果这部剧真的是荣磊的收官之作的话,留下遗憾的话才是真的可惜。
“紫薯,你真的觉得我可以吗?”苏暖暖捏着乐谱的手反复蜷缩松缓,松缓再蜷缩,手心处早已因紧张而布满冷汗。
“嗯!”顾紫郑重点头,“我有考虑过,你确实不适合演戏。虽然唱歌和演戏一样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掌握的,但是就像有些人天生就对不同的角色有着敏感的认知一样,你的嗓音便注定你可以先别人一步起跑,正好可以弥补你理论知识上的不足。”
人这一生七分靠努力三分知天命,错失天命可若是愿意努力也可以跻身在中等人群中,可若是只知天命,那么便连一个及格的人都算不上。
眼下,顾紫为苏暖暖算好天命,以苏暖暖不知苦,有耐心,毅力超足的性格,哪怕不成功也绝对不会输的太惨。
苏暖暖跟着副导演来到录音棚的时候仍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可绕是如此,心里却因为顾紫那声掷地有声的‘嗯’格外踏实。
以前苏暖暖和顾紫在一起的时候多半是苏暖暖拿主意,那时的顾紫玩闹戏耍,虽然冲劲十足却都是莽撞行径。
也正因如此,苏暖暖跟在顾紫身边整天为顾紫提心吊胆,练出了一幅外强中干,稳重有余却魄力不足的性子。
这样的性格虽然不会闯出祸端可也绝对不会有出息,更不要提会有出人头地的那一天。
可不知从何时开始,顾紫的存在就像是苏暖暖混沌生命中的一盏指明灯,当顾紫脱胎换骨的时候也在不经意间为苏暖暖枯败的躯壳中注入鲜活的血液,让苏暖暖生出破茧重生的**。
相处的时间越久,苏暖暖便越发觉得那样睿智理智的顾紫好似战场上执手画江山的将军,让她心甘情愿的臣服于她。
就如此时,顾紫说她可以,那么她便一定可以,不需要忐忑更不需要怀疑。
不顾江舒淇的不屑轻蔑,冷嘲热讽,苏暖暖纤腰秀挺径直走进压抑封闭式的录音房,然而当音乐响起的那一刻,苏暖暖眸光骤亮,仿佛迷失道路的孩童发现一片可以任她畅游翱翔的新天地。
对于主题曲的演唱,荣磊只需要在最后把把关,选出来一个最适合的演唱者便可,皇朝知道徐子谦被换他这里已经压着火气,想来也不会太过反对。
此时荣磊凝神看着仪器中四四方方的画面,竟觉得连演员的发展空间都被禁锢住一般,没有错处却也毫无亮点可言。
一时间竟连喊咔的心气都没有,唉声叹气的看完一整个场景的拍摄,突然间毫无预兆的将手里的剧本扔到地上转身离去,任由众人呼喊也不回头。
“靠!”这边郝佳茗见荣磊突然离开也是心情不爽的将头顶的发冠扔到地上,“实在看我不顺眼的话就直说,这样甩脸子给谁看呢。”
郝佳茗的助理连忙凑上前,但因为是一个阅历尚浅的新人助理,对郝佳茗一向是马首是瞻,此时见郝佳茗发脾气非但不知道拦着,反而火上浇油。
“佳茗哥你别生气,演的不顺心大不了不演就是了,回头我就去和张哥说…”却不想助理话才脱口,郝佳茗几乎是下意识的拎起手中的卷轴拍上助理的头。
“你TMD胡说些什么呢?!”局促不安的左顾右盼后,郝佳茗连忙迈步离开。
“嗳佳茗哥?佳茗哥——!”
生气是一回事,罢演又是一回事。
这些年郝佳茗演过不少影片,基本部部都是主角,但是在拍戏这件事上是只求精而不在多。
出道四五年,除去第一年曾经拿到过一个金鸡新人奖之后就再也没有获得过其他在业界有名望的奖项,要不是靠着这幅皮相,别说一线恐怕连二线都已经没有他的跻身之地。
此时要不是徐子谦出事,他也是绝对捞不到这个角色的。
所以哪怕郝佳茗真的糟了白眼他也只能将白眼当白米饭吃,因为他想要突破瓶颈的话,这部戏可以说是他最好的机遇。
而他万般容忍荣磊也因着业内流传的那句话,荣导的片子不得奖,天理都难容啊!
“你先别走!”就在助理转身的那一刻,顾紫出声将他叫住,“记得转告郝佳茗,这个发冠斥资上百万耗时一个月才制作完成的,世上独一无二,如果他不想明天散着头发拍摄的话,最好赶紧将发冠恢复如初。”顾紫垂眸看着只零破碎的发端,冷然的声线,阴霾的面容。
其实真要论起个头的话,助理比顾紫要高出整整一头,可此时站在顾紫面前,竟觉得乌云压顶,仿佛有阵阵雷鸣轰隆而过。
顾紫报出的数字有实有据,当初为求真实,发冠上镶嵌的宝石都是真品,镂空花纹包括最耀目生辉的龙珠点翠都是找的当下手艺最精湛的老师傅制作完成的。
眼下郝佳茗因为一时气愤竟然将这件堪称艺术品的发冠扔到地上,顾紫真心觉得她对郝佳茗的忍耐已经达到极限。
导演不知去向,拍戏进度自然搁置。
恰好这时欧阳擎给顾紫打来电话,按照某禽少的说法便是,崽崽你将我吃干抹净没关系,但是你最起码要给我一个名分吧。
听听,这么无赖的话语,任由顾紫和谁说,这是从冷傲矜贵的擎少口中说出来的,谁又会信呢?!
而且就这个谁将谁吃干抹净的问题,顾紫也和欧阳擎郑重讨论过,在讨论无果后,欧阳擎坚持要执行某位伟人的著名理论,实践出真知。
至于结果嘛,不言而喻啊不言而喻…
天气阴沉的越发厉害,乌云层层叠叠的聚在头顶,不过片刻便有轻轻薄薄的六角雪花从上面飘转而上。
落在眼角,留下一抹凉意。
顾紫拢着围巾朝着古遗迹保护区内部人员出入口走去,她到的时候已经有一辆漆身黝黑的加长版豪车等在那里。
在顾紫的印象中欧阳擎很少使用黑色以外的用品,就连衣物也是黑色西装居多。
而他本人亦如这黑色一般,幽深如漫漫黑夜让人捉摸不透,在这银装素裹的世界中孑然独立,亲疏分明。
车门在顾紫走近的时候缓缓开启,修长有力的长腿最先迈出,随后是刀削冷冽的侧脸线条,欧阳擎侧身而出的那一刻,好似天地都为之失色。
那一刻顾紫突然喜爱上沉闷的黑色,因为那样鲜明的对比可以让她在漫漫白茫中一眼就看到欧阳擎薄唇轻翘的弧度。
强势霸道的让人心生敬畏,冷漠狠戾的让人心惊胆战,然而就是这样一个不可一世的孤傲的男子却甘愿只为她许下一世轻暖,免她孤苦,免她无依。
顾紫此时穿着的衣服还是欧阳擎在晨间‘禽兽’为她穿上的外套,样式保守,立起的衣领外围簇着松软的容貌,衣领下是手工织绣的古典花纹。
明明是端庄典雅的打扮却因其贴合身线的设计,衬得顾紫纤腰秀挺,再配上那一双流转风情的狭长凤眸,别有一番冷媚风情。
这样的顾紫在欧阳擎看来自带隐秘风情,让人心生将她层层剥落一窥究竟的**。
顾紫此时满脑子的红本本乱飞,就只剩下两个字‘领证’!故而根本没有发现欧阳擎越发深邃的瞳孔,看着顾紫红肿未退的唇瓣,迸发出幽幽狼光。
顾紫还未坐稳便被欺身而来的力道压进靠背中,下颚被挑起的同时便连同呼吸都一同被掠夺。
欧阳擎将顾紫的身体严丝合缝的镶嵌在他的身体与靠背之间,唇舌见纠缠的力道深而重,宛如疾风暴雨一般呼啸而来,恨不得将顾紫的五脏六腑都一并抽空才肯罢休。
风雨渐变为绵绵细雨,欧阳擎以唇瓣为笔在顾紫的唇线处细致的描摹,动作轻柔而爱怜,却痒的顾紫频频闪躲。
“擎,别闹了,快去开车。”
顾紫的视线完全被欧阳擎用身体挡住,故而根本没有看到前方驾驶位上的身形一僵。
陆渊犹豫片刻还是决定轻咳一声来提醒一下后座忘情虐狗的两个人,这对于昨晚没能抱上暖宝入眠的他而言是极其虐狗的行为。
顾紫回应的动作一顿,猛地闭合的贝齿恰好将欧阳擎凉薄的唇瓣卡在期间,欧阳擎疼的微微皱眉,故而横向陆渊的眸光冷冽而阴沉。
陆渊连忙将视线从后视镜上抽回,没由的心肝俱颤。“Boss求放过,我这就下车看门!”
顾紫一听浑身臊热的越发离开,不是情动的燥热,而是羞恼的臊热,臊的她恨不得将欧阳擎戏虐面容上的肉一块一块咬下来!
欧阳擎罔顾顾紫羞愤的表情,自顾自的端坐在另一侧,看向正要开门的陆渊,薄唇轻启,“开车,去民政局。”
“得令!”
顾紫冷视着陆渊的身影,直到陆渊毛骨悚然的做的笔直,才幽幽说道:“我今天见到酥酥了…”
陆渊握着方向盘的手掌一紧。
“我突然发现我挺想她的…”
陆渊下意识的屏住呼吸,暗自悱恻不过才一日不见而已,有什么可想的啊。你又不是我,难道还能和暖宝嘿咻嘿咻吗?!
“所以我决定…”顾紫故意停顿,陆渊却只觉得心底发凉,“留她在我那里住一个月。”
陆渊下意识的手腕打颤,车子在雪白的道路上蜿蜒出**的曲线才回归正路。“Boss?”陆渊可怜巴巴的向欧阳擎求救。
“从民政局回来之后她会住在我的别墅里。”然而陆渊胜利的表情还未绽放出来,便又见欧阳擎看向顾紫,“别墅的三楼都是客房,你要是觉得我不在的时候会寂寞的话,就留她长住吧。”
“好啊!”顾紫环上欧阳擎的脖颈,凑上去亲吻欧阳擎的脸颊,随后看向陆渊的表情,一脸的挑衅与幸灾乐祸。
陆渊看着前方的石柱,心里无数只冤魂都在叫嚣着,撞上去,撞上去,撞上去!撞扁后面这对腹黑!
结果的最后,最终的最终…
顾紫与欧阳擎安然无恙的开车开到民政局外,徒留下陆渊一个人在银装素裹中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许是天气的原因再加上今天并不是类似于情人节那些值得纪念的日子,所以来登记结婚的准夫妻格外的少。
倒是遇到一对奇葩夫妇,拉着顾紫就说长的帅的男人没有好东西,都是喜新厌旧的,外面二奶小三一箩筐还想着回家有黄脸婆伺候吃喝,丝毫不顾欧阳擎越发暗沉的面容,反反复复,喋喋不休。
直到欧阳擎极其霸道的将顾紫扯入怀中,凝声挤出一句‘不想死的话就赶紧滚!’之后,事件才终于圆满结束。
欧阳擎本想着让手底下的人来办就好,虽然违背程序,但是他欧阳擎的名字就是另一套程序。可偏偏顾紫不同意,非要冒着被粉丝发现的风险亲自来这一趟。
殊不知顾紫坚持只是因为上一世与宋郁白的婚姻便是苏父一手包办的,以至于她连她是新娘子的意识都没有。
可那时是因为不在乎,自然会觉得形式繁琐用不着她管,落个轻松最好。
可如今这个男人是她真心想嫁的,所以她想要去体会与他步入殿堂前的每一个步骤,哪怕细微也是她渴望用一生去珍藏回忆的。
“成心配合那个女人一起戏弄我,嗯?”欧阳擎紧贴着顾紫的身线步步紧逼。
“胳膊肘往外拐,嗯?”直到将顾紫逼退在角落,退无可退。
“你信不信我收拾你…”欧阳擎单臂将顾紫禁锢在身体与墙壁之间,却猛地低头埋入顾紫的颈窝。
本以为的噬咬感觉没有传来,顾紫被欧阳擎冷硬的发丝扫的丝丝轻痒,只听见欧阳擎的声音骤变沉重,他说:“崽崽,如果我说我只能活到三十岁的话,你还会想要嫁给我吗?”
“如果…如果我这辈子,都无法给你一个盛世婚礼的话,你会不会埋怨我…”
“如果我说,我们之间的关系必须保密,也许要等到我死的那一天才能公开的话,你…会不会离开我?”
那一刹那,顾紫只觉得血肉都与墙壁融为一体,寒彻心骨。
“你…说什么?”顾紫猛地将欧阳擎推开,“欧阳擎你再给我说一遍!”
砰——!房门猛地被人踢开,陆寒疾速走出,衣服紧贴在身上褶皱不堪,每走一处便在地板上留下鲜红的血印,**的脚背上隐约可见利器的划痕。
陆寒颓然的靠在墙壁上,看着空荡荡的楼道,只觉得一只手伸进他的心底最深处,将那里搅的天翻地覆。
屋内,滴滴鲜血顺着徐子谦垂在床沿上的手臂低落,在摔碎的琉璃灯罩上晕染开来,化作最诡异妖艳的一抹。
饶是心中愤懑的要死,但是与下属擦身而过的那一刻还是控制不出的下达命令,“找人给他包扎,他要是死了的话,我扒了你们的皮!”
“是!”
鲜红色的法拉利在山林间呼啸出令人窒息的车鸣声,顶篷全敞,寒风凛冽夹杂着雪片刮在脸上,如一把把无形却锋利的刀子,痛过了无痕。
猛地刹车,鼻翼间甚至可以嗅到胶皮燃烧的刺鼻味道。
陆寒扬头看着从天而落的雪,伸手盖住眼眶。那日,好像也是一个雪季…
“其实…徐子谦我喜欢你,我一直都喜欢你,你…喜欢我吗?”稚嫩的声音隐含期待,却不足忐忑不安的万分之一。
“你长的比我妈咪漂亮,那我就喜欢你好了。”
那时他应该笑的很开心吧。
“陆寒,他们说你是男生?你竟然是男生!”朝着他怒气冲冲的跑来,白皙的面容泛着异样的红晕,他还没来得及回答,对方就哇的一声吐了一地。
“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他焦急的问,他见不得他难受。
“恶心!”
他踉跄的摔倒在地,睨着日光,明明不耀眼却恍的他什么也看不清。
可即使看不清,他也知道那必然是一张厌恶至极的表情。
陆寒将手掌移开,诸多情绪交织在眸底,最终消散在无尽的沉寂与幽暗中。
车子启动,如箭一般冲出去不过在转眼之间,却不似刚刚那般毫无章法的横冲直撞,此时如闪电划过天际,迅猛张狂,果断决绝毫不拖泥带水。
驱车停在蓝魅酒吧,陆寒打听过后才知道欧阳擎今天一整天都没有来,于是独自点酒独自喝,却不想就在这时迎来一个不速之客。
褪去白色西装的宋郁白一身浅灰色休闲装,看起来少去一分道貌岸然却更添一分温文尔雅。
“寒少。”
宋郁白自顾自的坐在陆寒旁边的单人沙发上,手里的酒混着冰碰撞在玻璃酒杯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在迷乱嘈杂之外难得的安静之处显得格外清晰。
陆家枝叶繁茂,且各个都是过人之辈,统称陆少难免会引起误会,故而除去陆三少陆渊除外,皆称名而不称姓,一个少字便代表着对方的地位权势。
“这不是宋总裁吗?商业新贵也讲究流连酒吧?”陆寒戏虐的语气乍一听亲切,实则疏远意味十足,从小在官家长大的孩子,哪个不是长了十几张脸皮。
陆寒对宋郁白不算熟,唯一有过接触的便是关于影视基地四周那片空地使用权的竞标事宜。
陆寒与欧阳擎包括其他几人之间的关系无外人得知,如今知道的也不过是傅靳炎的妻子王璇。
想至此,陆寒不禁伸手抚唇,如果白轩说的没错,八成那个叫顾紫的女演员也知道了。
可陆寒哪里想得到,欧阳擎与顾紫正陷入僵持的境地。
“寒少,不知道上次我的提议你考虑的怎么样了?”宋郁白摸不透陆寒唇角的笑意是为何,便在脑中将能算计的方方面面统统算计一遍,可最终的结果都是陆寒答应他的提议是最明智的决定。
单方面的盈利不可能长久,于商人而言,双赢无疑是最好的局面。尽管陆寒在土地局任由要职,可在本质上与商人根本没有区别。
可他直到现在都弄不懂,陆寒为何迟迟没有给他答复。
当两方处于僵持状态的时候,最先开口的人便会处于弱势,这个道理宋郁白很清楚。
可是清楚又如何,苏氏的经济周转问题逐年加重,如果他不赶在今年结束之间将问题解决,恐怕明年那些姓苏的老东西们便会发现异常,趁火打劫。
到那时整个苏氏就如人病入膏肓一样,彻底没救。
虽然他对姓苏的人恨透骨髓,但是苏氏能有今时今日的地位也有着他的一分心血,而且…这也是当初他对那个人的承诺。
自从她死后,他时常会想如果当初不是苏振华被查出癌症晚期,如果不是他特意受伤将她带到医院,装作在无意间告诉她苏氏的危机,让她听到苏振华与医生的对话,恐怕她并不会嫁给他吧。
宋郁白执起酒杯一饮而尽,竟觉得有些苦涩在唇间见蔓延开来。
苏凝紫…苏凝紫…不过才一杯酒而已,怎么会觉得有些醉呢…
然而就在宋郁白思绪翻涌的时候,陆寒却有些尴尬,也只是轻微的一点点而已。
毕竟他当初对于宋郁白的提议只是听过便忘了,现在人家提起来,他才发现脑海中连一丝一毫的印象都没有。
可这怎么能怪他呢,论起他和欧阳擎之间的关系,岂是一两个百分点就可以替代的。
“宋总裁的提议我已经看过也思虑过,我的答复是…”陆寒轻轻摇头,不顾宋郁白诧异的眸光就准备起身离开。
这年头当真连一块清净的地方都找不到了。
“我能问下那个秘密与我竞标的人到底是谁吗?”宋郁白一双眼眸轻眯起锐利的弧度。
要说那片土地位于影视基地四周确实是个好地方没错,可是他的计算绝不会错,哪怕比他给陆寒的分成再高零点一个百分点都是必赔的。
而他要那片地的使用权根本就不是为了赚钱,不过是为了周转,如果不拿下那个开发项目,现如今根本没有一家银行愿意贷款给苏氏。
宋郁白看着陆寒径直离开的身影,在这个将嘈杂完全隔绝在外的空间中,竟觉得安静的有些孤寂…
顾紫的声音在空荡的楼道中引起阵阵回声,带着厚重镜片的工作人员探出头来瞪着僵持对立的顾紫与欧阳擎,“管理离婚的地方在入门左转的那个蓝门房间,你们走错地方了!”
“…”
被工作人员这么一搅,顾紫混沌的思绪也清晰很多,意识到她刚刚确实反应太过激烈,于是稍稍平复后才继续开口。
“擎…事到如今我不相信你对我只是玩玩而已,只能活到三十岁是为什么,没有婚礼不能公开是为什么,你最好给我说的清清楚楚。”
“不然的话…”这次顾紫没有后退而是迈步上前,仰眸与欧阳擎冷眸相对,气势逼人,“这辈子我都不会再给你和我在一起的机会!”
欧阳擎驾轻就熟的伸手准备将顾紫环入怀中,却被顾紫侧身躲过。他静静的看着,许久后才轻叹口气,缓缓出声。
顾紫的反应他是早就意料到的,如果和那些女人一样哭哭啼啼的话,那这个女人就不是他看上的小狼崽了。
昨晚他思前想后还是决定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顾紫再由顾紫来做出决断,他相信她不会因为这些理由而离开他,可他还是会怕。
因为爱了,因为在乎,因为早已将对方揉进骨血,所以才会怕…
许是老天怜爱,往日里热闹哄哄水泄不通的民政局,今日里竟然除去欧阳擎与顾紫再无一人踏足。
楼道两侧的长椅上,欧阳擎拥着顾紫,顾紫随适的将头放在欧阳擎的肩膀上,轻轻依着,听着欧阳擎像说故事一样说着他家的传言还有他那温情似水的母亲,但是对父亲二字,欧阳擎却是只字不提。
顾紫心生怪异却没有出声询问,而是在欧阳擎连番扔下炸弹之后也投下了一颗原子弹。
“那…欧阳擎,你相信这世上有借尸还魂那一说吗?”顾紫本是抱着戏耍欧阳擎的心思才说的这话,可是当真正的脱口而出之后,顾紫却再也不想隐瞒了。
尤其是在听过欧阳擎说起那三十岁命劫的传言时,顾紫想,如果欧阳擎的身边就存在着这种用科技无法解决的怪异事情,会不会对她说的话更容易接受一些。
可当顾紫再次对上欧阳擎那双深邃似海的瞳眸时,心里到底还是有些惧怕与落寞。
仅是瞬间,顾紫便将欧阳擎的心思体会的十足十,果然老天爷还是公平的。
黑色的车身映着雪光折射出银色光辉,车子开进别墅区占地面积最广的庄园内,梧桐树早已落败露出道路两旁的兰花形古拙路灯。
“老爷,少爷回来了!”陈管家在看到欧阳擎车子的时候连忙向欧阳靖报信。
不过数秒的时间,欧阳靖便拄着拐杖来到雕花门外,远望着。“能看到是几个人吗?是一个,还是两个?”早在欧阳擎带着顾紫走进民政局的那一刻,欧阳靖就收到了消息。
此时如热锅上的蚂蚁,已经等了许久了。
却不想,清俊的身形渐渐走近,孑身一人再无随行。
欧阳靖拄着的拐杖在地上猛地一敲,转身走进大厅,“给我关门,不许让他进来!”
陈管家看看紧闭的门再看看缓缓走近的自家少爷,两边为难,但让他觉得怪异的是,媳妇没有讨回家,但是他家少爷看起来好像还挺开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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乃萌猜猜,禽少为啥看起来还挺开心的啊?今天白天有事情,奖励名单影砸晚上会总出来的,最迟16号中午一定全部发放!
群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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