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葫豆长势不错!”闲着无事的娇娘带了三个孩子沿着大路逛庄子。与其说是逛,还不如说是视察庄子。查建和罗庄头赶紧的跟了上去,再加上丫头婆子和最末尾的两个护卫,又是浩浩荡荡的一群人了。如今想要真正的清静已是不可能的事儿了。
“以前没种过,这次是抢生,这才长得好!”别看这么大一群人,真正的老庄家老把式还只有罗庄头。每当娇娘问起田地里的事时,回答他的也只有这个老人儿。查建他们组上大面积种的葫豆确实很喜人,幸好自己也跟着种了不少,看来又是一个丰收年:“老一辈人说战乱年代葫豆收成好,其实也不尽然,看这太平盛世一样会有好收成。”
“还有这种说法?”娇娘很诧异:“为什么呢?”
“葫豆是马粮啊,马肥粮壮正适合打仗!”罗庄头笑道:“这也是一代代的老人儿口口相传的话,当不得真!”
“原来如此!”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娇娘却是当了真。放眼看去确实是太平盛世,但朝堂里是暗涛汹涌,普通百姓自然不知道。若真的有了战事,朝堂控制不好物价将是成倍的增长。如今庄上主仆加庄户有近两百人了,别的不说,光是张着嘴要吃饭都是一件大难事。
没逛两段路娇娘借口累了就回了主院。
“嬷嬷,我想买些粮食!”如果罗庄头那边的谷子没有淋雨坏掉,所有的收成能够一年的吃食。那些喂了猪了,娇娘想着能应付到明年二三月就不错了。庄上添丁进口的,购粮计划就得提前了。
“嗯,可以买,无论什么时候家中有粮心中不慌!”点点头嬷嬷道:“胡嬷嬷和韩家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到,到时候还得添些。晴带雨伞饱带干粮,多做些准备是好的!”
“我已经去信让他们的行程押后了,到时侯再等我的通知!”自从知道皇帝快要大行后娇娘就赶紧的写了信让他们保持原样不动。毕竟,再没有比远离京城更安全的事儿。要不是自己生了小婴儿也会带了孩子躲回去的。赚钱是事小,保命重要!
查建和罗庄头第二天就分别领命要建几个粮仓。
罗庄头很纳闷,这非丰收时节居然让建粮仓,介于之前有了教训他不敢开口询问。查建从来是不会问理由埋头苦干。
王渊因为有徐洋的名声在外,直接找了粮行的东家一次性买了五万斤谷子。怕动静太大,都是分批次运出城,夜里才运进庄里。用娇娘的话说,人怕出名猪怕壮,若是自己买这么多粮进庄的事被人知道了,太平时还好,一旦有战乱怀璧其罪,到时候不是保命而是因粮被夺命了。买的粮最后是运了三万斤进庄,有两万斤秘密运送到到了万全庄上。
罗庄头终于明白建粮仓的作用了,他想的是主家太有钱消化不了,明明守着一千多亩的庄子开春就播种了,哪用得上买这么多谷子,难道是要改行卖粮食吗?
粮食的事儿解决了,娇娘想着庄上喂的猪二十头猪长得还不错,李家三妯娌很精心,问过她们之后都说基本上有经验了,养猪比养孩子还省事儿。这让娇娘哭笑不得,孩子那可是有思想的独立的个体,动物和人的区别可不仅仅是吃喝问题。孩子不仅管温饱还得管教养。
既然有经验了,养猪就可以大肆铺开了。最近太太喜欢修建,粮仓建好后又开始建猪圈。猪圈建在一个背风的弯道地方,一建就是三十个圈。娇娘将李家三妯娌分成了三个组,任命她们为组长,一人带三个妇人专管养殖。而且,不仅仅养猪,娇娘又让人给购买了兔子、鸡、鸭、鹅这几样家禽。如此大规模的喂养,饲料肯定是不够的,娇娘多种蔬菜,菜叶子就可以喂猪。为了应付饲料慌,娇娘让庄户五岁以上的孩子都来听令。
五岁到十四岁的孩子一共来了二十八位,他们有的胆子大些还敢直视娇娘;有胆小的低着头搓着衣角不敢抬头;还有胆子更小的怯怯的站在角落里浑身还发着抖。
娇娘看时,他们有的流着长鼻涕;有的穿着破棉袄;那发抖的孩子穿的破棉鞋已经露了三个脚趾头。这样的场景让娇娘有些内疚,跟着自己的人挨饿挨冻那是自己的失职。都说京城是天子脚下富足之地,却不想庄上的人还这么穷。也是,赵文那家伙有钱就是用来泡妞也是不会管奴才的吃穿的。通过孩子们的情况娇娘感慨,这些人的日子过得比水口山镇那些乡邻还不如。经过了三年多的发展,那儿的孩子们不仅能吃饱穿暖,还有学堂上了。
“孩子们,想不想吃好穿好上学堂?”郑嬷嬷和颜悦声的问着孩子们。
“想!”有几个胆大的大声回答,也有几个蚊子似的发出声音;更多的孩子是点头不语,有几个则是抬头茫然的看着郑嬷嬷。
“咱们庄上喂了很多家禽,饲料不足,只要你们勤快,每日里在田边土角打草回来,就能挣工分换好吃好穿和上学堂的钱了,你们愿不愿意?”见娇娘点头,郑嬷嬷继续问道。
“愿意!”打草而已,大人们经常做的事,相对于他们自己这些孩子还能挣工分,不过,什么是工分呢?
“工分就是你们打了一斤草就算一分,到时候都折算成相应的银两给你们置换成吃穿用品,怎么样,孩子们?”这些孩子中,大人要求严厉些的会帮着做点家务看管弟妹;而没怎么要求的就东晃晃西晃晃混日子长在。等长到十五岁时就在庄上做工了。郑嬷嬷听闻了娇娘要让孩子做事时起先还不理解,眼下见这些孩子站在一起时恍若想起了水口山村,她知道了娇娘的用意。
对于孩子们被女主人要求做事庄户们很多人想的是当主子的人都是变着方的盘剥下人,连这么小的孩子都不放过。也有几户人家脑子清醒是大力支持的。
“你看看李家那三妯娌,虽然说只是养养家禽,眼下相当于一个小管事了。孩子,好好干,说不定哪天也能当个孩子王呢!”老一代老去时这批孩子正当时,主子可是有儿有女呢,到时候跟了他们就能混得不错了!
“老奴看过了,有三个孩子不错!”同样是谈着孩子的事儿,郑嬷嬷也向娇娘道:“年龄虽然大了点,好好调教也能给少爷三兄妹用正好!”
“嬷嬷,你去摸访一下,这三个孩子大人的品性如何?”娇娘用人也是要看人的,大人的品行潜移默化无形之中会影响孩子,特别是放在孩子身边的人,那可是宁缺勿滥。
无独有偶,郑嬷嬷打探下来的情况是,这三个孩子正是养猪的李家三妯娌的孩子。
“难怪!”大人做事有条理,能干利落,孩子们自然也被要求得很严谨。同样是穷,但这三个孩子穿的衣服破了的地方缝补得很好,针线密实,浆洗也很干净。足可以看出李氏三妯娌的能干了:“等年后征求一下她们的意见,将孩子送进院子里吧!”其实不用娇娘说,李家三妯娌肯定是乐意的。因为娇娘已决定到时候给她们一人一个大红包了。别的不说,这三人受了重用自然希望孩子也能高人一等。
“太太,我看有一个叫花儿的小女孩子还不错,不如给智慧身边多放一个!”郑嬷嬷说的这个花儿是一个五岁的小姑娘,之所以入了郑嬷嬷的眼,只因为她在出院子时见墙角的一把扫帚倒了就跑去将它立了起来。而这几天打草的结果,花儿年纪小,打的草数量不多,但很干净,所打的草都是小小的一把一把整整齐齐的捆好的,很多年纪大的孩子都没能做到这一点。
“嬷嬷看好的人自然不差,智慧是女孩子,身边多放一个也好!”这么小有眼色做事有条理,那是难能可贵的。而女儿身边放的人一定要聪明。这让娇娘想起了曾经看过的戏剧,很多小姐不如丫头聪明,所以,只要是忠心护主的聪明丫头在女儿身边放着当娘的也放心。
没人知道娇娘召了孩子做事是别有用意的。但养殖组上的妇人们则是省心很多了,每天都有成堆成堆的草送了进来。
“那些孩子很勤快,拼着劲儿的扫草,有好几个天刚亮就去田地里,可惜临近腊月了,草少!”郑嬷嬷很替孩子们着急。
“嬷嬷,让他们下午打草,上午的时间都聚在院子外的坝子里玩玩!”经郑嬷嬷一提醒娇娘才想起天冷,这些孩子也是受不住的。说是让他们玩,娇娘想的是让王渊找一个武功好的护卫看一下,找几个好苗子到时候调教出来放在孩子的身边。可怜天下父母心啊,给他们挑个奴才丫头护卫都要层层把关。
很快,一个姓武的护卫被王渊指派了出来,他带着孩子们先绕着庄子跑了两圈,然后又在坝子里跳了半个时辰,最后点了十个人出来站成一排。
“太太,这十人体能好,骨根不错,悟性高!”对十个人之中,武护卫还看中了两个,想着要不是眼下跟了徐家当护卫他都想收了做徒弟了。
“那就由你教他们武功吧!”既然是你看中的就由你调教:“我会给老爷说,你护卫上的事另由他人代替,这边做师傅月钱另计!”此人武功高是王渊高薪聘请而来的,也别指望他会倾囊相授,但是授予他师傅的头衔,谁都想自己的衣钵传人青出于蓝胜于蓝,想必会更尽心尽力了:“对了,你看看那个孩子如何?”娇娘手指的是站在一边的花儿。
“这孩子习武的天分不高,若能吃得苦,也是能练成的!”看了几眼花儿武护卫开口说道。
“那就一并教了吧,师傅领进门修行在各人,能练多少算多少!”打定了主意要将花儿放在智慧身边,有一个会武的丫头娇娘觉得更放心。当然,靠人不如靠己,兄妹三人以后都得习武,那也是三五年后的事儿了。
听闻孩子们被武师傅挑了习武,那些庄户这才感觉到太太做事的不同寻常了。有些多嘴的妇人们还开始打骂孩子,说孩子没用心讨好太太。传到娇娘耳里自然在心里给她记了一个大过。而花儿的爹娘听说女儿是被太太特意指点习武的,突然感觉眼前一亮,女儿必定有个好造化。
解决了孩子们的事,又解决了养殖问题,娇娘再次要求查建和罗庄头多种蔬菜。无论是萝卜白菜还是什么,只要是这个时节能撒下去长出苗的都种。娇娘想,就算是战乱,凭着庄上的菜蔬收成和家禽供养也能自给自足了。
等娇娘安排好这一切后都是腊月初二了。紧跟着就该是过年的事了。今年是自己第一次接手庄子,为了给庄户们一个希望,她打算厚赏有贡献的庄户。也是因为庄上养的猪还不够大没办法杀过年猪,准备又派人去大肆采买一番。别的什么都不怕,就怕那位薨了后累得所有的人都没办法吃肉。到时候让人熬成油,炒菜的时候多放一点也能熬过一百天了。
“你这样防着这样防着那样,也不怕杞人忧天?”王渊听闻小妻子的主意一个比一个多笑言。
“杞人忧天又如何,总比什么都不做,等到那一天到来时才抓瞎强!”娇娘瞪了王渊一眼,女人的直觉是很灵敏的,男人大大咧咧的,明知道这样的形势还敢说自己是忧心过重了。
一旦娇娘要坚持的东西王渊也是绝对的支持,只是嘴上过过瘾谈笑两句。毕竟,防着总比不设防的好!
日防夜防,家贼难防,腊月初八丑时,皇帝接到边关急报外敌来侵一举攻破了漠北边关塞两个小城。而原因竟然是出了内奸。皇帝这次连拍案都没有直接晕倒,郑太医一连施了两个时辰的针再辅以汤药才缓缓醒来。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上病重昏迷的消息传出时让候着上早朝的众位朝臣心里纷纷估量所属主子的成算和机会。原以为不上早朝了,却没有等到消息,晨时,依然见到了这位主。
万岁!强撑着身子能坐在这个位置,也不知道还有多少时日,不期望万岁,再活五十年也好啊!人总有活不够的时候,现在能再活五年都行,至少能解决眼下内忧外患的情况。
“众爱卿平身!”摆了摆手:“边关告急,众爱卿意下如何?”
边关告急,难怪皇上会病情加重!
“启奏皇上,自先皇建朝登基以来与边关各国和平共处共商争议,此次大举来犯所谓何事?依臣之见,不如派出使臣了解情况,化解误会,让对方主动退兵!”左相站出来如是建议。
主动退兵?这话让众多朝臣面面相觑,两国交战,可不是小儿过家家,三言两语解释了就能和好如初!特别是现在不费灰吹之力连攻两城,偿到了甜头的强盗岂有空手而归的道理。
“左相大人真是高明,敢问左相大人,这谈和使者是由左相大人担当?”右相站出来斜了左相一眼:“启奏皇上,我朝与边关各国历来是井水不犯河水,我不欺人人不欺我,人若欺我加辈奉还!臣建议派出精锐之师将敌人赶出边境,杀进他的老窝!”
“右相说得在理!”
“我泱泱大国岂能惧怕于区区边塞小国!”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杀进他的老窝!”
“、、、、、”
百位臣工议论纷纷,一时之间金銮殿形如菜市场。
谁也没注意到高位上的人脸色越发难看,突然间猛烈的咳嗽了起来,大殿瞬间鸦雀无声。
过了好一会儿,皇帝的咳嗽总算是停了。
“皇上?”老太监边拍着他的后背边道:“皇上,恕奴才多嘴,不如退朝让重臣进养心殿议事吧!”
摇了摇头轻声道:“让他们主和与主战的分例站队!”
“皇上有旨,以左相为首的主和方站左例;以右相为首的主战方站右例!”宝公公清了清嗓子大声宣道。
主和还是主战?
原本热血沸腾的朝臣们瞬间又浇了盆凉水,大家不得不重新猜测圣上的用意了。纷纷交头接耳低声询问,再看着前面一直没有关口的皇子们的站队。
不一会儿,两例纵队成形。大皇子五皇子主和,站在了左相这一例。这也不难理解,五皇子的外家是左相,而五皇子一惯和大皇子走得近。大皇子还天真的以为五皇子是他的追随者,明眼人都知道真有那么一日,鹬蚌相争,五皇子将是最终得利的那个渔翁。
而以右相为首的主战方人数明显更多。二皇子三皇子四皇子还有成年的六七八皇子都主战。一看这情形,站在主和方的好些人又有些动摇了。早知道是这样的结果就该站慢一些,如今想要更改已是不可能的。心里有些后悔于是将头埋得低低的,听怕被皇上惦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