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痛,无尽的疼痛.
汉默感觉自己全身的骨头都裂开了一样。
即使没有受过军医的战场战伤训练,多年的枪林弹雨的生活让这个壮年大汉已经对自己的身体状况有了一定的了解。
左侧肋骨下已经没有知觉了,应该是肋骨断裂造成的神经麻痹。
右肩膀贴近肩窝的伤口应该是贯通伤,右手臂已经完全没用了。
腹部有种割裂般的疼痛,那里应该嵌着一片或几片骨头的碎片吧?
腿上的疼痛应该是刚才被自己人枪榴弹爆炸的弹片误伤所致,虽然没有伤到骨头,可是,真他妈的疼啊!
要不是自己那忠诚的勤务兵帕维用他高大的身体为自己挡住了大部分攻击,现在自己恐怕已经是死人了。
通道里一片死寂,仿佛自己越来越弱的心跳也变得清晰了起来。
汉默苦笑了一下,挣扎着坐了起来,自己多久没有经历这恶梦般的场景了,在自己的面前,阴暗的实验通道里,满地的碎尸、残肢凌乱的堆放在那里,空气中的血腥味浓厚得如同炙烤潮湿树叶腾起的浓烟,让人喘不过一丝气来。
这和在堪那斯宰杀犹太人以及厄比斯堡屠村时的场景多么相似,只不过自己的位置已经变换了,从屠杀者变成了被屠杀者。
仅仅是十几分钟前,地上那些沾满鲜血的碎肉还是一个个生龙活虎的士兵,年轻、健壮,如同那阿尔卑斯山上的野狼,勇猛、强悍。在法国,在希腊,在苏联,他们凶悍战斗力、卓越的战斗技巧,彰显了日尔曼民族的实力,虽然整个部队只有78人,但他们总能与百倍于己的敌人血战到底,并完美的完成任务全身而退,自1940年成立以来,大小数十战,杀敌无数,仅阵亡三人,被盟军称为“死神的恐惧骑士团”。做为他们的指挥官,汉默中校自然也获得了无上的荣耀,甚至于他自己都在某些公开场合骄傲的喊道:“给我足够的弹药和补给,我可以率领我的小伙子们拿下斯大林和丘吉尔的首级。”
可是今天,即使面对精锐的苏联红军和武装到牙齿的英国海军陆战队都未尝一败的“恐惧骑士团”,短短的十几分钟就变成一堆只能喂苍蝇和老鼠的碎肉,汉默的已经无法用语言来形容他的惊愕、恐惧和绝望。
看了看左手中已经打光了子弹的鲁格手枪和身上被鲜血染红的军服,汉默知道已经没有机会和能力为死去的部下报仇了,那该死的“家伙”可能并不知道自己还活着,按现在伤势和流血速度看,自己大概还能撑一个小时左右。
肋骨、腹部和腿上剧烈的疼痛使汉默放弃了想站起来的欲望,他挣扎着抬眼望了望出口的方向,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距离出口还有不到200米,爬的话虽然速度慢,但如果那“家伙”不回来,自己足能爬到出口。
但爬到出口又能怎么样?身上的伤只怕有一半都是致命的,必须做点什么,即使自己死在这里,也不能干躺在这里等死。他知道自己如果不能留下点什么,他和部下们的悲剧还会重演。
汉默深深的呼吸几口带着血腥味的空气,吃力的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烫金边框,封皮上留着一个深红色的“J”字样的小本,他摊开了小本,用左手沾着自己的血写下了一行字,然后用尽全身力气将那个小本扔向出口处。
而后,他笑了,大声的笑,疯狂的笑,那笑声回荡在阴暗的通道中,仿佛是从地狱中传来的吼叫。
不知何时,一个黑影出现在了通道尽头的黑暗中,一双血红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正在狂笑的汉默中校。
忽然,影子一晃,消失了。
而汉默中校的狂笑,伴随着一声头颅碎裂的声音,那狂笑戛然而止。
………….
1944年7月21日,德国国防军党卫队所属秘密警察部队第十六特别突击连(代号“J”部队),于杜富尔山南麓执行任务时神秘失踪,其指挥官汉默?克劳茨?海因里希中校及下属士兵78人下落不明,疑为盟军截击全军覆没。
-----盖世太保档案[编号:18676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