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认知,让她原本就沉闷的心情变得糟糕。无关别人对他的欣赏与爱恋,只是觉得狼狈不堪的她与满身整洁严谨的他站在一起,是多么的不搭调。
“不用担心,我等下过去看看。”纪杭感受到她的目光中的灰寂,眸子动了动,主动跳开话题。
“谢谢。”简知荛敛眉垂眸,语气中透着生硬。
“不用,我跟霁则有多年的情谊,不过是理应之事。”淡淡的语气,没有起伏,平淡到让人觉察不出一点情绪。
就是这样,纪杭似乎总能适时让人冷静下来。
对纪杭,她总是格外心软。原本已经确定的态度也变得举棋不定,摇摇晃晃。
心中从什么时候起,怀了一点小小的希翼。或者说从一开始那份执念就没有彻底抹去,它依旧坚韧的埋在最深处,一直等待着重新发芽,破土而出的那一天。
就像现在,她会为与他不相配而微微沮丧懊恼,会因为他的关心盘问而冷语相对,也会因为他黑亮的双眸中那一点担忧和温柔想要无理取闹的朝着他发脾气。
事情不应该发展到这个地步的。
“纪医生,我先走了。”嘴角扯出一抹冷淡的笑。
纪杭下意识的捉住想要与他擦肩而过的手臂,抿着唇,皱眉看着她不语。
掌心的力度慢慢收紧。过了不算太久的时间,简知荛只听见他低低的叹了一声,然后手臂上那股禁锢的力量随即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他宽大温暖的外套,正安静的披在她单薄的肩上。
“作为一名医生,你应该知道身体比什么都重要。”纪杭穿着一件单薄衬衫,站在清寒的晨风中。
刚才外露的情绪此时已经收起,再去寻时,只能见到他深邃清冷的目光。
不远处传来一声嘈杂的咒骂声与喇叭声。那辆黑色的卡宴停在医院门口的道上,刚才还空旷的马路,现在后面已经堵了不少车子。
纪杭也注意到了那边的情况,朝着简知荛颔首,转身向着车旁走去。
简知荛只看见他冷静平淡的同城管说了什么,然后又吩咐了那两个短发女生几句,迈上车,启动车子,很快就消失在视线中。
临走时,那两个短发女生还别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
简知荛回神,礼貌的向她们点了点头,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安霁则是在当天早上九点才能手术室里出来的。
十三个小时的手术,不管是医生还是家属,都是疲惫不堪,精神紧绷。
不过,最后的结果是令人欣喜的。
安霁则被推进了加护病房,再观察观察几天就可以转入普通病房。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简知语喜极而泣。
他们是彼此最重要的人,不管是生离还是死别,都难以承受。
好在,上帝还是温柔的善待了他们。
简知荛也为他们欣喜。经历过生死的爱情,没有什么能将之磨灭。
傍晚的黄昏笼罩了这个城市,暖黄色的夕阳透过厚重的玻璃折射进温馨的病房。
“荛荛,你这几天是不是有心事?”替沉睡中的安霁则拉了拉被子,简知语看着正耐心插着花的简知荛,脑中萦绕了许久的疑问还是问了出口。
这几天她为了安霁则的事,都没有好好关心简知荛。应该说,除了安霁则的事,她都没有关心。
后者一顿:“怎么会这样问?”说罢,垂下眼眸,继续着手上的动作。
“看你这几天心神不宁,有感而发。”坐在病床边温婉的女人眸子忽然变得锐利:“或者说,你的心绪不宁,是因为——纪杭?”
“不是。”简知荛答得很快。
“不是吗?可是安霁则说昨天纪杭来这里找过你,那时候你不在。”简知语眼中闪过狡黠。
“哦,那一定是我姐夫搞错了。纪杭前天下部队给战士们体检去了,今天才回来。”
“这样啊,连他的行踪都把握的这么清楚。”
“……”
“姐夫快醒了吧,我就先回去了,明天还要去面试。”简知荛淡定的抬头笑了一下,拿起包,飞快的朝门口走去。那背影,隐隐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纪杭的行踪……
是昨天去还他衣服的时候听见正在值班的护士说起。记得当时,她站在原地愣怔了片刻,然后,才快步的离开。
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她从来没有懂过纪杭的心思。
之所以心绪不宁,简知语说的不错,的确是因为纪杭。
不过,她只是恨自己的举棋不定。
并不是所有的暗恋都能成真。
更何况,经历了这么多,明知不可能的爱情,哪还能去奢求?
如果有一天感情遇到堵塞,前路迷茫时,要么选择前进,冲破困难;要么退回主道,恢复单行。
她想,她会选择后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