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二人便进了令候府的主堂。
令候孤抬头瞅瞅,却只见二人。他诧异地放下手中的书:“桑爷和看病的那位老者呢?”
“哦,候爷,那老者今日约了人,所以,这边儿完事儿之后,便匆匆忙忙回去了。桑爷让我和您说声,今天这饭,就不吃了。”
“不吃了?怎么这么急呢?”
“是。老者确实是拿了个小本儿给我看,上面也属实记着今日午时有病人。”
令候孤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病治得怎么样?”
话刚一出口,梁永还没有说话,乔三儿激动地一个箭步便冲到了令候孤的身旁:“候爷,我和您说,太神奇了!简直就是神医啊!”
“就梁卿家那亲戚...”令候孤疑惑不解地看向堂下的梁永。
“好了候爷。”梁永笑笑,重重地点了点头。
“这可真是万万没有想到!不错!好!好事儿!”令候孤喜出望外:“竟然如此神奇?它是怎么治的?”
“听他说,主要也是扎脑袋,扎银针!就像给我扎银针一样。”
令候孤抬头看了一眼乔三儿,又将目光转向了梁永:“就是扎银针吗?”
梁永还没有说话,乔三儿又在一旁凑近令候孤:“对,就是扎银针!但老臣我这个病啊,据那老者说,可是很严重啊!一次都治不好,还得两次呐!”
令候孤抬起眼皮瞅瞅乔三儿:“我这一直在问梁卿家亲戚的事儿,你这左一个你老臣,右一个老臣的,不就是说我没问你吗?”
“不是候爷,我就是阐述一下事实而已。”
令候孤身子向椅背上一靠,拿起茶盏啜了一口茶水:“行!那我先问你,省着你在这咋咋呼呼,弄得我和梁卿之间什么话都说不了。”
乔三儿站直身子,又一本正经地冲着令候孤说到:“候爷,老臣可是真没和您夸张!我这病啊,是真挺严重的啊!”
令候孤笑笑:“有多严重?危及生命?”
“他倒没说危及生命,不过,怕是也算是疑难杂症啦!”
梁永在堂下笑得前仰后合的:“侯爷,您是不知道。这乔主堂在我那儿,吓得都变了样儿!哆嗦乱颤地不说,就差交代后事了!”
令候孤也笑了起来:“看乔主堂平时咋呼得挺欢实的,怎么动真章了,这么怕死?”
“这谁能不怕死啊候爷!不过我可和您说,这梁卿可真是指望不上。”
令候孤一挑眼皮:“指不上他?你指他做什么?”
梁永笑起来:“候爷是有所不知啊!乔主堂扎银针的时候,非让我在旁边不错眼珠儿地盯着。我这和桑爷在那儿聊天,他醒了,就没看见我,非说我对他不好。您瞧瞧,我这上哪儿说理去?”
“候爷,这都不是理由!我们本来讲好的,他都答应了要在我身旁一直呆着的,结果没影儿了!”
令候孤哈哈地笑了起来:“你呀你,你就是我令候府的一个活宝!行了,听来听去,你这一上午也紧张个够呛。正好,这原准备留桑爷和那先生在这儿吃饭的,饭没吃成,倒是做了一大桌子的菜。我叫人送到你府上一些。”
“行行行好,那就多谢候爷了!”
“你回去啊,好好歇着养养,他不是说你还要再治是吗?”
“对对。”
“是他来,还是你去?”
“他说让我去。”
“那你就去吧。需要人,需要车马,需要银子的尽管吱声。”
“哎哟,多谢侯爷对老臣的关爱呀!都不缺!都不缺!”
“那就回去歇着吧!我和梁卿说说那孩子的事儿。”
“行行。”
乔三儿从令候孤身旁下来,经过梁永身边时,小声地在其耳边嘀咕着:“我可就指着你的话活着了哈!”
梁永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
乔三儿开心地离开了。
梁永看着乔三儿离去的背影,笑着摇摇头:“这个乔主堂。”
令候孤也笑笑:“其实,就像咱俩上次聊的那样,这府上啊,还多亏有这么一个人解解闷儿。不然,无聊死。”
梁永意味深长地点点头:“是呀。到什么时候,这身边儿都得有个活跃气氛,缓解心情的人。”
“那小孩儿真好了?”
“是候爷,真好了!”
“当真如此神奇?”
“老臣也是万万没有想到。当时桑爷说起这事儿,我也只是随耳一听,根本都没当回事儿。毕竟在咱府上,这什么方法都用了,也没见到个效果。谁寻思,他就简简单单的扎了几针,诶,好了!”
“是啊,是挺神奇。对了,你中午就留在这儿和我一起用膳吧。”
“不不候爷,这二位小姐还在府上帮我照看着琪琪呢!”
“让她俩照看去吧!这孩子好不容易好了,估计她俩呀,也得乐够呛。”
“是,我看二位小姐激动得,眼泪都出来了。”
梁永刚说完,令候孤便让管家准备了饭菜,还招呼着梁永上去:“哎呀,快过来吧!扭扭捏捏的!这儿又没有别人儿,就咱老哥俩。现在呀,我也不是候爷,你也不是梁卿,咱俩就是朋友,哥俩儿一起吃个饭,聊聊天,谈谈心的。”
梁永盛情难却,坐到了侧位上。
“这孩子好了,我的心呐,算是落地儿了。不然,总觉得对他有亏欠。”
“是呀。侯爷您是有所不知,想当初把他从家里面带出来,我那可是信誓旦旦地和人家爹妈打包票,说要原封不动第给送回去的。谁知道,这半道儿竟然出了这档子事儿。现在好了,我这心也安稳了。”
“不过,话说回来。他这突然不会说话的事儿,我总觉得有点儿蹊跷。”令候孤说着,放下筷子,看向一旁的梁永。
梁永抬起头:“我和侯爷的想法一样。但这孩子,他不像是说得了别的病,还偏偏就是这不会说话的毛病。他不能说,自然就不能表达出个大概,这便让咱们猜都猜不着个苗头。”
令候孤点点头:“这回能说话了,有时间,你试探性地问问,看看能不能问出来点儿什么。再就是,我这最近也想明白了点儿事,这凡事啊,还是顺其自然吧。牛鬼蛇神的,他真要想来,咱也挡不住。这孩子再在府上呆几日,你就送回去吧。”
“是。候爷,刚才您说牛鬼蛇神,难道...候爷这是...”梁永一边试探性地问着,一边侧头看向主位上的令候孤。
令候孤长叹口气:“我现在,已经十有八九的信这鬼神了。确切的说,是不得不信啊!毕竟,世间,哪来那么多的巧合?”
说到这儿,他突然侧头看向梁永:“问你个事儿。”
梁永一看令候孤问得极为正式,也将手中的筷子放下,正襟危坐:“您说候爷!”
“今早这堂上的事儿,你也看见了。对于萧贯贤,你有何想法?”
梁永垂下眼帘,半晌没有说谎。令候孤瞅瞅:“但说无妨!这堂上没有别人。我既然能问你,自然是信得过你。”
“是。候爷,梁永只是觉得,这大少爷三十好几的人了,突然转了性子。不能说,这种事情不可能发生,但是,老臣只是觉得,这种概率,微乎其微。而且,俗话常说,这人,从好变坏容易得很,可从坏变好,那是难上加难。老臣并不是说大少爷不好,而是他之前的性情有目共睹。而现在的一切,又较之以往大相径庭!这两种极端的反差,说真的候爷,老臣有些惶恐。”
“你惶恐什么?”
“老臣说不出来。就怕,是为什么而埋下伏笔?或者,有意而为之?再或者,是暴风雨的前奏!”
令候孤眯起眼睛:“暴风雨的前奏?”
“候爷,老臣也只是猜测。”
“他身为这令侯府城的长子,况且,萧贯贤,也算得上是你看着长大的。这爹娘对其有宠溺之心,经常会用有色眼镜去看他,但旁观者则清。你看萧贯贤,在某些时候,应该要比我客观和透彻得多。”
“我也不知道即将发生什么暴风雨。但是,总觉得,他这转变太突然。突然得让我有点儿,不安。而且...”
梁永刚说完而且两个字,便断了。
令候孤挑起眼皮看了看他:“而且什么?”
“候爷不觉得,不仅是他萧贯贤反常,连他口口声声所说的妻儿,也都反常吗?”
令候孤眨眨眼:“他说,孩子受了风寒。”
“候爷,这是今儿个话说到这儿,老臣才多嘴。否则,梁永真没打算拆大少爷的台。”
令候孤直了直身子:“你说,什么事儿?”
“因为,这琪琪最近一直在刘医那抓药,我就得以与刘医走得频繁点儿。前些日下雨,天凉,琪琪也有点儿风寒症状。我便寻了刘医,问问加点儿什么药比较好。刘医说了一堆。老臣当时也没想那么多,就随口说了一句,我说,算了,左不过都是小孩子的风寒,也没多重的,就把小少爷用的那药加一副给琪琪来点儿得了,也省事儿。可刘医说,这小少爷,压根儿就没在他那儿抓过任何药!虽说这医官府里有着好几位,但近日,府上得病的人数却是有限的,倘若,小少爷真在府上的医官那抓药,怎么会不知?”
令候孤皱着眉,没有说话。
梁永继续说到:“还有,按常理而言,即便是孩子受了风寒,大少爷如此转变,大少奶奶也不应该不露面儿的?她可是一个,之前因为萧贯贤的脾气秉性,没事儿就跑到您这儿哭诉的主!这都有多长时间没露面儿了?总不可能,两口子一起都转了脾气?那可能性,就更小了。”
令候孤想了想:“是!确实是府上未见到其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