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转过头看向萧漫:“萧漫小姐,别瞎想。事情就是他做的,哪来什么中邪?是他的错,就是他的错,我们也不用故意去给他找一些冠冕堂皇的借口。毕竟,现在,什么样的说辞也都改变不了事实,更改变不了他是罪人和恶人这个头衔。”
说到罪人与恶人时,高氏咬牙切齿的。
萧漫转回头迎向了高氏的目光,点了点头:“没错儿,事实摆在面前。即便我们想为雪儿好,但却也真的找不出一点儿借口来为那个段冷脸开脱。我现在巴不得他现在就过来,一刀砍死他!”
高氏眨了眨眼:“萧漫小姐,玲兰知道,你同我们小姐感情深厚,出了这样事儿,心里也着实不好受。但是小姐,我刚从段坤那儿回来,他现在俨然已经不是之前的段将军了。玲兰提醒您一下,不到万不得已,千万别去私自找他!”
萧漫皱起眉:“为什么?”
“小姐想一想,暮将军就要来了。我们小姐受的委屈,自然会由暮将军与候爷来做主并惩罚他。玲兰也心痛,就在方才同段将军对话时,玲兰也是有着无数次的冲动!但我最后还是选择了忍耐。玲兰是怕小姐贸然行事,一时没控制住,最后就如同您自己说的那样,好心办了坏事,再伤了自己。”
萧漫转回头没有说话。她看了看远处的暮天雪叹了口气:“玲兰,你觉得,老天会怎么惩罚段坤?你觉得雪儿还能走出来了吗?”
“老天怎么惩罚我不知道,但我知道,老天是公平的。”
萧漫忽然转回头,挑起了眉:“公平?你真的觉得老天是公平的?”
高氏一愣,轻轻地点了点头。
“即便老天是公平的,但老天有迟钝症。我知道你为我所担心的事,我也知道,如果我要去找段坤,定会发生争吵甚至是冲突,雪儿在中间会更加的为难。我特别想去找他亲自问清楚事情的原委,我憋了一肚子的话想要亲口问问他!但我同样害怕控制不住自己!我这种心情没有人能懂。你和雪儿是主仆关系,而在这件事情上,我更像是一个助纣为虐的杀人犯。”
这话一出,高氏急了:“萧漫小姐,您千万别这么说!”
萧漫叹了口气:“交给你个任务玲兰。羽竹回家了,其他的那些丫头我也用不惯。我的脾气你也知道,连我自己都摸不着自己的谱儿。看着我点儿,别让我在这个节骨眼儿,因为一时冲动,再给雪儿,给父王添麻烦。”
高氏看了看面前的萧漫,点了点头。
暮天雪出事之后,萧漫一直沉浸在深深的自责当中。正如她所说的那样,她觉得,她是间接害了暮天雪的罪人。同样,眼下的形势,让她同玲兰都面临着同样的困境,为暮天雪出头不是,找段坤理论不是;坐视不管也不对,妥妥的弄了一个左右为难,里外不是人。
这种心情,高氏能够理解。
而让她感到更加痛心的,是萧漫还并不知晓羽竹永远回不来的这个事实。如果眼下,这个不幸不小心被其知晓,那么,迎接萧漫的,将是分分钟垮掉的心理防线。
【萧川府】
回到自己府上的萧川,还沉浸在方才离开领侯府之前,最后的那个话题心魔的兴奋劲儿当中。而他的这种兴奋究竟从何而来,自己也说不清楚。
原本,萧川是计划着,先去段坤那儿兴师问罪,再去安慰安慰暮天雪。
结果,兴师问罪没有问成,段坤却当中羞辱了萧川一番,这便让他原本计划好的行程突变!转而去了令候孤那儿控诉。
却没想到,控诉同样未果。
只不过,谈话的尾声,令候孤将话题引到了心魔上,这也让萧川对段坤的一腔仇恨暂时抛在了脑后。
令候孤虽然在话语中并没有提及他对心魔的看法,但是,当自己最敬仰与畏惧的父王表示出对心魔的兴趣后,让萧川在无比惊讶的同时,更是觉得自己找到了强大的精神同盟与后盾。
这种兴奋度,来自于一半儿的思想魔控,一半儿来自于自己潜意识里,被萧贯贤经常在耳边所灌输的,父王同他们二人疏远的反驳现实论。
在萧川看来,此时的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冲到大哥萧贯贤那儿,并亲口告诉他:“大哥!你说的并不都是对的!谁说父王同我们没有共同语言?心魔啊!心魔就是共同的话题!”
只不过,他刚想起身,却忽然想起了萧贯贤的叮嘱,随即又坐了下来。
坐在椅子上的萧川洋洋得意,像个小孩子一般回味着方才在父王的府上,父王同自己谈论的那些话。
现在的他,心思全部都在心魔身上,并且所回忆的话,也全都停留在交谈的后半段。
仆人匆匆递过来一壶茶,小心翼翼地放到了萧川的身旁。却在放下茶壶后,半天都没有走。
萧川疑惑地抬头看了看他:“事儿?”
“那个,那个二少爷,暮姑娘怎么样了?”
萧川皱皱眉:“暮姑娘?”听仆人这么一问,萧川才忽然想起来——暮天雪!
他身子向前一探,一拍大腿:“我怎么把雪儿忘了!”
萧川的举动和反应,让一旁的仆人有些错愕。他小心翼翼地低下头:“二少爷,您该不会是,没去吧?!”
萧川眨眨眼没有说话。
仆人直起身子:“那您出去了这么久,都去哪儿了?”
仆人问这话,自然不是想窥探萧川的行踪秘密,他只是对萧川担心而已。毕竟,这个二少爷近日来的行为举止也是不正常得很。
萧川放下茶碗,皱着眉盯向面前的地面,微微侧着头:“我去了段坤那儿。”
仆人瞪瞪眼睛:“然后呢?”
“我去了段坤那儿。”萧川又重复了一遍。
仆人皱紧了眉:“是二少爷从坤少那儿出来之后,您再没去别的地方?还是,还是一直在坤少那儿?”
萧川眨眨眼,一副失忆了的样子:“我?我去了段坤那儿,对,对!我差一点儿和段坤动手。嗯,他羞辱我!段坤羞辱我!”
仆人紧张得再次微微躬下身子凑近了萧川旁,试探性地问到:“打起来了?”
萧川突然从椅子上站起身,努力回忆着:“我拔了剑!没错儿,我拔了剑!可是,段坤把我的剑给打掉了!他羞辱我!我很生气!我就,我就......”
“您就去了哪儿?”
“我去找了父王!”
“候爷那儿?”
“没错!我去找了父王!”
仆人听到这个回答叹了口气:“那就是说,您这是从侯爷那儿刚回来?”
萧川向前走了两步,缓缓地点了下头。如此这般,仆人才放下心。他小声叨咕了一句:“那我就放心了。”
这句话被萧川听了去。他猛地回头,定睛看向了身后的仆人:“你说什么?”
仆人一愣:“噢,没!没没!呃......我就是说,您去找了侯爷,那,那侯爷怎么说的?”
萧川转回头继续冥思苦想:“我父王?我父王怎么说的?”
“对,侯爷对这事儿怎么看?”实际上,小仆人在问完萧川的行踪之后,知晓他从段坤府出来便去了候爷那里,便已经放了心。本想着转身离去,可结果没想到,萧川突然冷不丁地这么一问,让这对话便被迫延续了下去。
因为在此之前,萧川曾表示过,不喜欢府上的仆人过度关注他的行踪,他觉得,这是隐私。所以,仆人才改了口。可这一改,便坏了事儿。
“我父王说,我父王说此事和我没有关系。他还让我消停点儿。我让我父王将段坤逐出令侯府,要不然,就杀了他!”
小仆人一惊:“那候爷呢?”
“我父王?答应了啊!”
“啊?什,什么?候爷,候爷答应了?”小仆人瞪圆了眼睛,对萧川的回答惊愕得差一点儿打翻了桌旁的杯子。
萧川转过身疑惑地看向仆人:“我父王答应了。奇怪吗?答应不是很正常?!
”
小仆人上前两步:“侯爷答应什么了?他是答应,他是答应将坤少逐出令侯府,还是答应......”
萧川歪着脖子看向仆人:“都答应了!先逐出令侯府城,再杀了他!”
小仆人的嘴巴张得大大的。
在仆人来看,虽说段坤这事儿做得挺不人道的。但是,毕竟是年轻人之间的情感问题。况且,整个令侯府城上,但凡是知道段坤要娶胡月而抛弃暮天雪的知情者,全都觉得此事幕后有玄机。
而这令候府城的主人候爷,也向来明事理,自然不可能因为这点儿事说杀就杀。在众人来看,别说是杀,就算是逐出令侯府城,也万万是不可能的。
可面前的萧川说的是头头是道,并且声情并茂地还在小仆人的面前演示着自己同父王对话中,令候府是怎样凶神恶煞,气急败坏地答应了他,并赞许他的提议颇好。
并痛骂段坤大逆不道,害令侯府颜面尽失,必定要在暮仕雄将军来之前杀了他以除后患,并为暮天雪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