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一个‘好’字终结了我和霍继都之间的谈话,后来的一路,我不说话,他也不说,车子开的很平稳。
最后,司机把车子停在霍继都的别墅:“军长。”
心里有点儿闷,有点儿躁,难道霍继都打算让我住在这里?刚才不是说好不管我的吗?
正欲开口质问,他已打开车门出去,走到我这一侧,把我整个人轻巧的搬到身上拢着,很淡然的抱进屋子,顺着楼梯把步调迈开的特别沉稳。,随后把我放到床上。
这一切,很自然,似乎彰显着以前一样亲密似的。
可我知道,以往,不复存在。
“霍继都,你想干什么?”语气冲了点。
霍继都站在离我不远不近的位置,居高临下的睨着我的脸,凝了凝神色,毫无波澜的扯开唇角:“沈淖最近事挺多的,这里有人照顾你……”
照顾我?
我黯着眼神,这里是我和你之前纵情肆意的地方,现在你我都僵了,待在这儿,心情能好吗?
转瞬冷笑着:“霍继都,在沈淖家,我还能有个说话的人,这里什么都没有……你听好了,我不想在这里。”
这话也是对猜不透现实的不满,怄气加上一股气匪劲儿,怀孕的女人不是想什么时候耍脾气就什么时候么。
霍继都原本站的笔挺的身躯因为我的情绪化弯低了几分:“我住在这里,直到你生完孩子。”
我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立马反应过来,孩子成了我俩沟通的唯一桥梁了。
“随便你。”
没有再推脱。
毕竟这里真的很方便,沈淖近来确实烦心透了,在他身边只会徒增困扰。
安定下来后,我给沈淖打了一个电话,他二话没说,点头默许,我也能理解,他有点儿自身难保,怎么能顾及到我?
委实又不愿意让他觉得孤单无助,仓促间回着:“等聂云回来,我就去找他,你放心……”
沈淖淡着调子,嗓子哑哑的,挂断了电话。
我突然很心疼他,这个社会很不公平,风浪淹没的都是底层的人,沈淖一直在努力,就因为没有过多的手段应付现在的局面,只能惨绝人寰。
因为霍继都的警告,我原本想从苏嬴何那打探消息的想法暂时消淡了一些。
得知沈淖出事是在我待在霍继都家的第二个星期天。
那天下午,佣人刚把一份做好的奶昔端到我面前,正准备往唇里送,一通电话打到我手机上,大致意思是沈淖在家里吞安眠药自杀,然后被抢救过来。
接电话的瞬间,一碗奶昔被我全数打翻,泼洒到身上,挂了电话,气在嗓子那不顺,一直沆瀣着,双手双脚不听使唤的胡乱抖着,佣人一把掐住我,不让我往下坠。
“莉莉小姐,要不要打电话给霍少爷?”
我从极度的惊恐中踉跄着爬起来,转身往楼上跑,利落的换好衣服赶往医院。
推门进去的时候,沈淖正痴痴的靠着床,浑浊的双眸一点儿光亮都没有。
纵然以往我俩有诸多争执和不快,他依旧是心疼我的那个人,泪有点儿多,不怎么能克制,一股股往外冒,走到一半,我没再动,单手捂着唇,闭着眼,声儿特别难听,跟一头驴子发出的喘声差不多。
“沈淖……”
猛地冲到床边,一头扎进被子里。
沈淖的手在我头发上抚着:“……我那瞬间没想开,对不起……”
他的解释在我耳边灌着,根本起不了多大的作用,我满脑子都是他离开人世的画面,那个时候,我该怎么面对?原本在乎的人就不多,走一个就少了一个。
情绪来的很猛烈,喘着细细的气儿无法自拔的握住他的手,边哭边说。
“……你要是真的出事,我在这一块就没人了,我不想你死,一点都不想,本来牵挂的人就没几个,你走了,谁看着我?”
沈淖用大拇指把我眼泪擦干,把我搂在怀里,抱的紧紧的。
我能感觉到他的力道不轻,也能感觉到他的那份纠结,再强大的人都会有受不了的时候,一定是苏嬴何那个变态做的太过,他一个人在滚烫的水里挣扎,烫的满身疼,走投无路了。
麻木的盯着一个点良久,他才继续掀了掀唇瓣:“莉莉,我是霍振霆的孩子。”
一句话,把我的五脏六腑都快炸出来了。
他是霍振霆的儿子?怎么可能?他明明是霍继都二叔啊。
想到之前他看到霍振霆贪污的新闻咬牙切齿的说霍振霆抛妻弃子,我眼睛瞪的圆鼓鼓,等着解释。
沈淖粗粝的手指蜷缩着卷了起来,露出一个惨淡的笑容:“他为了权势抛弃了我们入赘到霍继都母亲家……这些年来不闻不问,我母亲死后,我起了心思不想让他好过,蛰伏这么久却发现自己一点能力都没有,呵……”
霍继都也是痛恨他父亲的啊,只不过,这话,我没有对此时脆弱的沈淖说,只把他冰凉的手攥的紧紧的,一下一下安抚。
“我一直在想,一个人活着不行吗?哪怕是痛苦或者伤病,都应该苟延残喘,后来,我发现不行,人还有感情这玩意,有时候,真扛不住……来到重庆,权势的压迫让人连气都难以喘下来,昨晚,想到自己可能做几十年牢,荒废掉人生,我真的偏激了。”
坐几十年牢?什么意思?
我的手横着摸了把眼眶里的泪水,试图减轻身上厚重的压抑感,沈淖却在此时突然失控了,他发疯似的拍打着被子,脑袋胡乱摆动,吠叫的声音如刮在地面上的铁器一般刺耳,根本不受控制。
我牟足了力气抓住他:“沈淖,你别这样……我在你身边…我在……”
他一把掀翻我,让我差点跌倒在地,赶过来的护士赶紧给他打了镇静剂,然后把我扶到一边坐下:“哎哟,怀孕了就不要过来了,病人的情绪不稳定,你过来我们又多照顾一个……”
我的心特别酸楚,但又无从反驳,事实的确如此,我和沈淖都被嫌弃了,两个弱者站在一起,无能为力。
打了镇定剂的他像睡熟的婴儿,眉宇间却因为梦靥,不安的躁动。
多匪夷所思,以前我靠他,现在,这个高大的男人失去了方向,在他身边的也只有我。
坐了一会,我从病房里出去,心也灰蒙蒙的,觉得特别好笑。
沈淖是霍震霆的亲生儿子,那个男人为了掩盖事实,愣是把沈淖弄成和自己一个辈分,让霍继都叫他二叔,这世界,处处有人渣。
为沈淖出气的想法演绎的很激烈,如泉水碰撞在山涧。
我抖着手指头掏出手机,拨通了闫迦叶的电话,让他把霍振霆的号码给我,一开始,他犹豫不决,一直问我干什么,我很执着的不说,最后,他无奈,把号码给了我。
拿到电话号码的那一刻,迫不及待的拨通。
接听的人不是霍振霆,可能是他的秘书,问我有什么事,我手指头按住手机,猛地一嘶吼:“让霍振霆接电话,要是不想他的丑事被抖出来的话。”
对面沉默了会,很快,浑厚的声音如一堵墙挡在我面前:“什么事。”
即使被报道贪污,他的气势没有减弱丝毫,依旧意气风发,这事要搁在普通没背景的人身上,早就崩溃了吧。
“霍振霆,你儿子现在走投无路躺在医院里!”
霍振霆一开始没来得及反应,而后掂量着声音,有点儿老谋深算的问:“莉莉?你知道什么了?”
我眼泪又跑出来了,悲伤又绝望的一笑:“沈淖最近被苏嬴何搅合的走投无路,你这个做父亲的一点都不管?他自杀被送到医院了……霍振霆,你真是个狼心狗肺的男人。”
气到深处,也顾不得礼仪什么的,骂人的话一**出口:“他也是你儿子,你最好管管,不然我会不顾一切把这事捅出去,反正你最近背上了贪污的罪名,也不怕多一个抛妻弃子的罪名……”
姜还是老的辣,霍振霆先是打住了我的语调,然后颇有点儿不屑;“我劝过他很多次,让他别来重庆,他不听,我有什么办法?闹到今天这种地步是他自作自受……莉莉,想一想继都,想一想你捅出去他的处境多为难。”
他威胁对了,威胁到我心坎里了。
我的话像一阵风,吹吹就过了,对霍振霆根本起不了多大的作用,心碎了,掉在地上捡不起来,‘砰’的一下,我特别意气用事的挂断了电话。
你永远无法让一个狠心决绝的男人回头,谁过了一条湍急的河,还愿意再过一次?
因为无能为力,我把身体靠在墙上,慢慢往下瘫软,然后把手机重重的砸向对面,手机的力道弹过来,摔到地面,屏幕碎成树枝状。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老天不悲悯我们,反而还要在我们身上再加些痛苦呢?
苏嬴何!
我咬牙切齿的叫着那个男人的名字……
与此同时,走廊上传来脚步声,一步,一步,坚硬而又规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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