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纠正了无数次,沐春才改掉了一答话便行宫廷之礼的习惯,纵然再有规矩的人家,也用不得那样的管家。
唐尧是淮南有名的风流才子,不仅家境殷实,而且书读得好,是淮南近几十年来第二位贡生,而且平日交友甚广,故此他走在街上无人不识。
不时有人与唐尧打招呼,见他身边带了陌生人,不免会有人问:“唐公子,不知您身边的贵客来自何方?”
唐尧拱手道:“是我在京城结交的好友,安公子夫妇与他们的管家”。
“果然是京城来的贵客,看这姿容气度,亦不是俗辈”
祁循也拱手示意,夕玥则微微颔首,这次沐春倒没有行礼,只恭恭敬敬站着。
说起茶,祁循并没有什么研究,他自小多动顽皮,喜欢舞枪弄棒,喝茶只是为了解渴,次次都如同牛饮。论茶,倒是夕玥略懂一些,她自小喜欢喝茶,又受母亲教导,对茶有几分见地。
茶香渐近,唐尧回身说到了,放眼望,整条街上书着“茶”字的幌子比比皆是,连店铺门口的灯笼上也都书了“茶”字。
夕玥的嗅觉极敏锐,只是闻便能断出个大概。这家的茶有涩味,不好,那家的茶有淡淡的霉味,定是采摘时淋过雨。
唐尧平日只喝他自己家的茶,那可是上好的黄芽雀舌,甚至比送到宫中的还好。这条街上的茶入不了他的眼,更入不得他的口,他也是第一次来这里逛。
几人跟着夕玥进了一家商铺,看铺子的是个伶俐的小伙计,他也认得唐尧,先拱手行礼:“唐公子,是哪阵风将您吹来了这条街,这些年,小的从不曾在这里见过您”。
不过一个狂浪书生,在这里却是处处恭维,将他说得如同先贤圣人,夕玥听得别扭,冲唐尧道:“唐公子,你若是忙便去忙吧!我们自己逛逛便好,反正今日也不做其他安排了”。
祁循自然知道夕玥的心思,也微微点头道:“去吧!有事我会遣人去找你”。
唐尧知道,无论他在哪里,祁循的暗卫都能找到他,他们的安危,更不用他来担心,便拱手道:“安公子,如此唐尧便告辞了”。
唐尧之所以出名,除了因为他会读书,便是因为他放浪不羁,常常口出狂言,说一些出人意料的胡话,做一些没来由的事。至于茶,恐怕他只认得自家的黄芽雀舌,他带来的客人,也不知道能懂得几分。
伙计随手指了一个装茶的陶罐:“两位请看,这便是本商号最好的茶了”。
夕玥伸手揭开陶罐的盖子,并没有凑近,只闻了一下便说:“不,还有更好的,拿来给我看”。
伙计微微冷笑一下,那表情带些嘲讽:“你看都没看,怎么知道这茶不好”。
一般来看茶的外地客商,都会是先闻味道,再看品相,也就是看茶叶是否完整,颜色是否够正,有的还会取一片放进嘴里嚼嚼。
夕玥这样看都不看就说不好,明摆着就是不懂,在唬人。
“这位夫人,这真的是好茶”
“怎么,有好茶不想卖,还是不想卖与我们,怕我们没有银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