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秦风与林乔分别早早起来,依然穿的是几日前辞行的装束,相约同聚赵府正堂。
只见堂内,阮绮烟与端木明文分坐了主位两旁,及下两侧分别坐着赵敬元,顾天恩、顾天泽两兄弟,下首还有许多秦风不认识的人,单单没有赵琳珊的身影。
端木明文见林乔二人已到,便站立起来,说道。
“林乔,五日后,便是下元节,但此时锦州城内所有武者、术士等等所需汇集的一军,全部集结完毕,且早已同建阳城烈威将军商定,定于今日早上一同向姑射山进发,在姑射山内汇合,所以祭奠你父母之事,方才我也与绮烟商议,由她全权负责。此次姑射山之行,赵府的人应官府应征,由敬元,顾天恩,顾天泽,卫弘扬及方如远五人参与。现在已近辰时,如果你二人收拾妥当,那我们八人即刻出发,去锦州城太守府与其他众人汇合,便进往姑射山。“
林乔闻言道:“端木叔叔,昨日晚上我们便已全部收拾妥当,随时可以出发,一路上谨遵端木叔叔的吩咐,绝不生事造次。”
林乔说完转过头,面向阮绮烟行了一个大礼,说道。
“长久以来,林乔全家及林乔承蒙赵伯父与阮姨照顾,恩泽之情无以为报,侄女此行,必当把我父母和赵伯父遇害的事情查个水落石出,当不负伯父和阮姨的帮助之恩,至于下元节我父母祭奠之事,还劳烦阮姨费心,用我所书祭文即可,林乔感激涕零。今日辞别,万望阮姨照顾好自己身体,他日林乔归来,再图回报!”
林乔说完,泪已沾襟,不胜悲凉,然而四处观望,却单单不见赵琳珊。
阮绮烟听罢,拂面唏嘘,说道。
“林乔,你性情刚烈正直,又不失温柔贤惠,万法寺路途遥远,道途险恶,阮姨我实不愿你走,不过,既然你心意已决,我再做阻拦,也知无济于事,还希望你一路能照顾好自己,谨记切莫饮露餐风,日夜赶路,如若这般,定也是欲速则不达,应当晓行夜宿,三餐恰时,待到那万法寺,如有可能,应当遣人回报于我最好。你二人的盘缠,我已交与敬元暂管,届时翻过了姑射山,分别之日便会交与你手。”
阮绮烟拭了拭眼泪,接着道。
“你琳珊姐姐昨日听闻你要今日出走,便心里难过,以至彻夜难眠,今日一早到我房内,叮嘱我,代她向你们辞行。还言,最见不得与你分别,所以,你就不要和她道别了,等你归来,你姐妹二人再相聚也好!”
林乔听后,劝慰了几次阮绮烟,自己也调整好情绪,与秦风随端木明文众人一同出了赵府。
林乔回过头去,又望了一眼赵府的大门默声感叹一句:
“今日一别,复来无期,家非家,此身已无归处!”
秦风在旁听罢,劝慰道:“人生本就是一场生离死别的过场,有句话这么说的:‘花开之际逢君,花落之际思君,人生无常,故伤感!’,乍一听这话说的是极其伤感,但转念一想想,花开本有花落,那花落就会有花开,所以,既然花开逢君能花落思君,那么花落思君亦能花开逢君。你也不必太过感伤,终有一日,还能回来的。”
林乔闻言,点了点,也不做声,同秦风一起跟随着前面的众人。
行了半个时辰,众人来到一座极大的府邸——想必就是这锦州城太守府,府邸前是极其宽阔的广场,远远望去只见广场上人声鼎沸,热闹非凡,众多人群之中,又三三两两的分作许多小群,少则三四人,多则十来人。衣物的颜色也随着人群分聚的不同而不同,还有众多猎户模样的人一起站到了人群的最后方,秦风见罢,料想这些分离的人群,就是各门各派了吧。
端木明文吩咐赵敬元几句,独自一人径自朝府邸大门那群官府模样的人走去,赵敬元带着秦风众人也混入广场人群中。
这时,一副穿戴太守官服模样的人站到府邸前面,示意大家安静,广场上语笑喧哗的人群顿时鸦雀无声。
只见那人,咳嗽几句清了下嗓子声嘶力竭大声喊道。
“俗言常道,为一方官员,当保一方平安,但前些时日锦州城内镇守本城几百年的镇城之宝‘百花琉璃盏’被盗,本官为此一直以来食不知味,寝不能眠。而数日前,又有途经姑射山的几队商队莫名消失,独有生还者一人,言道山中有僵尸食人,细想时间的吻合度,想必两者之间可能有必要的联系,即便没有,姑射山如若真有僵尸,也当除去。故此,本官受建阳城烈威将军之命,号集招募天下有志之士,侠义之辈同往姑射山一探究竟,今日择良辰吉时出发,与同时在建阳城出发的烈威将军及府内近卫精英并玄阳派众高手,在姑射山汇合。本官应当身先士卒,以身作则和大家一同前往,但实在公事缠身,不能前去,所以,此行由玄阳派掌门端木明文大士为首,万望大家予以配合,凯旋而归,并希望锦州城早日恢复以往安定繁荣的景象。我在城内等候,届时,为大家接风洗尘。”
秦风听罢,对着林乔说:“这官员倒是个极善言辞的人,而这战前动员却做不的怎么样,倒是把自己说的如此大义凛然,体恤民意,不过我倒是没想到这端木术士却是玄阳派的掌门,真是出乎我意料了。”
林乔闻言,谓秦风说道:“之前是我疏忽,未曾与你说起,其实,我也是前几日才听阮姨说的,端木叔叔在那玄阳派做掌门已有十余年之久,而且那玄阳派在整个道宇穹洲也算是名门大派,所以此次探查姑射山,众多门派皆以玄阳派为首倒也无可厚非。”
“玄阳派我倒是听过,只是我只混迹在底层,所以八辈子也想不到能与门派的人有所交集。哈哈!”秦风咧嘴大笑。
这时,端木明文接替那官员站在最前方,林乔与秦风见状,也不再言语。
端木明文扫了一眼广场上的人群,淡定自若地开口道。
“道宇穹洲,本是我人族繁衍栖息之本,锦州城又是本洲的一座圣地,而那姑射山更是连纵交界东胜国各地的官家要道,然现在此处却出现僵尸食人之事,不得不除。众位侠士,为我人族能种族昌盛,此次姑射山查探势在必行,方才,太守大人已言明,此行首领由在下代为,平心而论,本人何德何能当次大任?实乃惶恐不安,但是受烈威将军与太守大人所托,难以辞委,在下必当竭忠尽智委此大任,还望各门各派不予鄙弃,辅佐在下完成此行任务。”
端木明文不卑不亢,气沉丹田,用内力发声,毫无气竭之色,可见端木明文功力有多深厚。
顿时场下齐声大喝“唯端木掌门马首是瞻,定当尽心竭力!”
秦风嘴角上扬,独自暗笑,谓林乔道:“看来天下官场的话大致是相似的,将来如果我要是能做个什么将军府尹之类的,这样的话,一口气我也能说出个一堆两堆出来。”
林乔闻言,瞥了秦风一眼,说道:“端木叔叔这也是无可奈何,不管怎样,场面上的话,还是要说的。你就别再这里冷眼热讽了,不过,我倒是盼着你早日当上什么将军或者府尹的,将来我要是有何困难,也好投奔于你啊,哈哈!”
秦风吃了个闭门羹,本想反击回去,只听端木明文接着道。
“此次姑射山之行,召集了三府五门八派,还有众多江湖散修的侠士,并锦州城及附近各地猎户。现已将近巳时,各门派掌门及门主届时与我在前方同行商议进山事宜,各门派弟子,散修侠士及众猎户分梯次,顺序前行。现在即刻出发,沿途不要惊扰了城内百姓。”
说罢,由端木明文带头,并各门各派头领,还有锦州城三个名门望府派去的主事人在前,带着众人浩浩荡荡的进发锦州城。
因赵府是由赵敬元为首,所以他也走到了队伍的最前端,秦风与林乔尾随顾天恩等人混迹在队伍中徐徐前行。
秦风心中有话要说,见林乔只顾低头前行,便凑过去,密语道。
“这几日在赵府,你天天陪着你阮姨聊天说话,独留我一人在屋内无所事事,百无聊赖之际,详细研究了一下你教授于我的“天玄神功”,我总是感觉有些地方并不似你父亲说的那样。而且,那日端木明文说你爹身上有一重宝,你问及是何物,我向你使了眼色,我想,你爹那宝物,除了这“天玄神功”之外,还能有什么?”
秦风一边对着林乔耳边私语,一边时刻注视着周围的人,然而毕竟人数众多,只要他们不惹出什么事端,谁也不会故意多看他们一眼。
林乔也环视了一周,见无任何异象,靠近秦风说道。
“那日,我是因为情急才会问及,后来见你眼色,随机明白,当年我爹千叮咛万嘱咐,不得让我把这功法告知任何人,十有八九,端木叔叔所言的宝物就是这“天玄神功”了。现在看这情形,想必端木叔叔和阮姨他们也不曾知晓的。还有,你说发现什么了这功法有些地方并不与我爹所说相同,那是何处不同?”
秦风道:“当日你教授我“天玄神功”功法后,又提及你爹当年说过,这神功本是‘九字真言’衍化而来,‘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每一字诀为一总纲,从‘临’字诀到‘行’字诀又细分九个阶段,你爹说叫‘九重天’,每一‘重天’,代表一个‘境界’,由低级向高级。可这几日我反复推敲研究,发现并非如此,也或许是我过多的猜想,你记得你爹当年传授你的时候,提及过那所谓的‘重天’和‘境界’是他推断的还是功法原本上就有?”
林乔不免惊呀,望向秦风惊奇的说:“我爹当年也没说过这些啊,全部功法的口诀都是口传心授给我的,我倒是问过我爹,我爹含糊其辞,也没说清到底是从原本看到,还是受他人口授。你到底发现了什么,你赶紧说便是了。”林乔有些迫不及待。
“原来如此,那就好解释了,想必你爹当年只是偶然得了原本,而非他人口授心传,要是他人教授,定也会给你爹解释清楚这功法中的玄法奥义。而那些‘重天’或‘境界’极有可能只是你爹自己的心得和理解,然后再教授于你的。而我发现,整套‘天玄神功’的‘九字真言’并不分境界,也就是说,每个字诀之间的奥义,都是同等级的,只是功法不同而已,像‘临’字诀应当是‘意志’功法的修为,我且猜想,‘临’字诀如果相应的内功心法和外功心法配合,应该是‘御器’,简而言之就是,练就‘临’字诀内外功法之后,既能御物飞行,又能隔空运作某种武器战斗。可惜了,现在这‘临’字诀,虽然外功看似精妙,却不能发挥到真实极致的境界。”
林乔听闻,惊耳骇目,不敢相信的看着秦风,那“天玄神功”可是他父亲生前研习了二十年,而此刻却不如秦风在无聊之际研究了几天的见解,虽然难以证实真假,但实在是让她震惊不已。
秦风也不管林乔惊讶之情,继续说道。
“这‘天玄神功’每个字诀都有相应的特殊功法,回想那晚情景,我在窗外亲耳听到你爹喊出功法招式口诀,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是‘阵诀——天元护体’与‘斗诀——天玄神通’,也就是说每一个‘字诀’里都衍化了相应的招式。之所以你爹使用出的威力根本达不到这‘天玄神功’出神入化的厉害程度,一是那与你爹战在一起的恶人口中所说,你爹当年受了极其重的伤,只有三成功力。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
林乔此刻不再向刚才那么惊讶,她早就想到,这“天玄神功”与秦风之前必有不世的奇缘,不然他怎么会只听一遍就能习练的那般熟练。此刻听到他的猜测与实际无不暗合道妙,急忙问道。
“那些功法招式口诀,到现在我也不知道如何使用,所以也没详细的向你说明,只告诉了你‘九字真言’的全部内容,至于什么重要的原因,此刻你就不要卖关子了,赶快说出来。”
秦风也不在意林乔没有告诉他那些功法招式口诀,拉了拉林乔的衣服,看了下四周,示意让她说话小点声,然后说道。
“要是按我的猜测,这‘天玄神功’必当外功与内功需要一并修炼才能达到一定效果。其间,特别是内功,不能掺杂其他任何的内功功法,不然的话,习就了外功后,再与除‘天玄神功’之外的内功相辅相融后,即便再去习练‘天玄神功’的内功功法,可能也不会发挥出只有习练‘天玄神功’外功与内功后的威力了,如果我的这个猜想成立的话,那就能解释,你阮姨说你爹当年天下难有敌手,也就是说,你爹之前自身就有相当了得的独立的功法——外功和内功,虽然后来负伤四处躲避,那晚他是背水一战,为得是要保你性命,所以才被迫使出‘天玄神功’。至于只授予你‘天玄神功’的外功心法口诀,却不教你他自身就具备的内功,想必是希望你将来能在机缘巧合下再学得这‘天玄神功’内功心法,加上之前只学的外功,这样才有大成。”
秦风说的头头是道,句句在理,林乔听闻,如振聋发聩,一语惊醒梦中人。
原来父亲这般的用心良苦,可惜这一切还没来得及告诉自己,就溘然而逝了,林乔惊讶之余,不免感伤。
秦风见林乔如此这般,便默不作声,不再说话。
林乔见状,收起悲伤,忙然问道:“你还发现了什么特殊的地方,一并和我说来吧!”
秦风摇了摇头,说道:“暂且只有这些而已,这‘神玄神功’本就艰深晦涩,奥妙无穷,你才告与我几日?所以暂时也只想到这么多而已,不过,你且放心,没事的时候,我会继续深研下去,如果发现什么异处或者其他端倪我定当第一时间告诉你!”
林乔听到秦风这么说,不免有些失落。不过想想,万法寺之行路途遥远,心中定希望秦风能在这期间悟道这‘天玄神功’更多的奥秘。
二人又随便聊了几句,中午的时候在路上吃过干粮后,大队人马又继续前行,秦风举目远眺,远远看到前面巍峨连绵的一座山脉,想必就是目的地——姑射山了。
傍晚时分,便已到那姑射山脚下,此时已是人困马乏,端木明文命太守府的人起灶生火做饭,饭后又吩咐众人原地找合适的地方休息,叮咛千万不要走散,林乔被端木明文唤去,单独安排了一间帐篷,而秦风与赵府的顾天恩等人一起夜宿了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