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旅、他居然将我的身份向众家臣和食客坦言了?”郑月安一脸的不可置信地看向眼前的麻衣男子。
“然!”那麻衣男子正是那日公子旅授命的那名剑客,叔。此时,他正插手立于郑月安的榻前,向她传达这公子旅的命令。
丛盖几人跪坐在两旁,也具是一脸不可思议的看向叔。
公子旅怎么会将郑月安的身份向众家臣和食客坦言,这样的话岂不是容易给郑月安招来祸端?
“公子有令:从即日起,郑氏月安升为一等食客,享贤士待遇,着剑客三十名,骑士二十名相随,三等食客五人相辅!无论此番行郑如何,需全身而返!”叔一字一句,将临行前公子旅的吩咐尽数道来。
丛盖几人不仅乍然,随即又是欢喜又是担忧的看向郑月安,无论此意如何,公子旅这是将郑月安往针尖上推啊!
她一介妇人,身着丈夫装扮,受食客待遇,本就有违常理,再加上她的聪慧才智,更是为众食客家臣所嫉,可公子旅此次不仅将她的身份揭穿,还给了她寻常公子所享受不到的待遇,这可不就是将她往针尖上推么!
一旦此事被公子玳知晓,郑月安稍有不慎,便会尸骨无存呐!
将众人的神色尽收眼底,郑月安感激一笑,“诸君不必替我担忧,公子.....”
正在此时,外面突然响起一阵喧杂声,引得众人脸色一变。
他们所居之处虽是一处地段繁华的酒肆,可周围皆有剑客把守,寻常人是近不得的,此时喧杂,定是出事了。
丛盖冲着众人点了点头,便起身离榻,持着剑器出去了。
就在喧杂声不但没减,反而越来越近的时候,丛盖一脸深沉的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个浑身尘扑扑的麻衣短袖汉子。
这汉子,正是那日受郑月安所托而出的剑客岳。
见是岳,郑月安脸色一喜,正欲起身相迎,可想起外面的喧杂声,便担忧道:“君怎知我等在郑国?”
斜了眼四周,岳插手道:“岳并不知君等在郑国,此番行郑纯是无意之举,回宋途中,恰逢齐王应周太子所求,向众诸侯发盟,四处皆是兵马硝烟,故此,才绕道郑国而行,确不料在街上巧遇文远,这才知君等在此处!”
郑月安点了点头,示意他坐下,为他倒了碗水递了上去,仍是蹙眉道:“那此番喧杂又为何故?”
岳一饮而尽,将陶碗放置案几上,抹了抹嘴,道:“齐王即得王位后,在管仲等人的辅佐下力挽狂澜,将齐国大权尽收囊中。被子带和惠后迫害离都的周太子姬郑得知后便前去向齐王求援,齐王得知天子已逝,子带和惠后却秘不发丧,勾结西戎吞并大周时勃然大怒,这才发得盟书给诸国,欲与诸国侯君在葵丘结盟,共同拥护太子姬郑,罢黜子带与惠后。此番郑都这般喧杂,只怕是郑王已然接到齐王盟书,正在四处调集兵马吧!”
“唉,不让知道又要有多少百姓要流亡了!”丛盖无力的摇了摇头。
众人亦是一脸的黯然,如今诸侯争霸,弱肉强食,大周不过是黄巢的花儿罢了,早已名存实亡,齐王此人,少年时便显有野心,此番接太子姬郑之手,不知又要吞并几个中小国了。
郑月安用手轻轻的扣着桌子,眼睛在众剑客的身上徘徊着,最终看着丛盖道:“君此番,不若借此多去招揽游侠,将他们混进各国的盟军之中,将来若有所需,也好为我所用啊!”
闻言,丛盖思索道:“可这游侠终归不是我楚人啊!”
郑月安淡然一笑,“君不必担忧,游侠虽不是楚人,可终归只是为众士族权贵所不齿的游侠而已,这些人中,大多数是落魄亡国公子和士族,君不若借此之机会,以地位功名相诱,使众人臣服,为我所用!”
她的话使得才认识他的叔眼睛一亮,满脸赞叹的看向郑月安,“善,大善,君此举甚妙!”
叔虽是剑客,确是公子旅所信赖的家臣之一,他的话在公子旅的面前还是有着一定的份量。
丛盖几个跟随郑月安较好的剑客见她得了叔的赞叹,都暗暗松了口气,丛盖拱了拱手,冲着郑月安道:“如此,便依君所言,且容盖先行退之,好安排事宜!”
“可!”郑月安点了点头,“此番随叔一并行郑的诸君也一路风尘劳累,君可先将诸君下榻之处安排妥当后在行事宜!”
“然!”
丛盖与叔离去后,郑月安又将文山几人给打发了,屋内便只剩下她和岳两人。
“君若问之,定言无不尽!”郑月安莞尔一笑,端起几的陶碗,将水盛满,递给岳。
岳将陶碗接过,并不饮,看向郑月安的目光多了几分深沉,将陶碗推至一旁,抿了抿干裂的嘴唇踌躇道:“姬....识得洛阳姬氏?”
“然!”郑月安答的干脆利落,没有丝毫的迟疑:“洛阳姬氏,是我的宗族!”
岳一愣,似是不可置信地看向她,脱口道:“君是王姬?”
这个时期,各诸侯王的子女都被称为公子,只有周天子的女儿才被称为王姬。
“然!”郑月安摇了摇头,“天子惠王乃我的堂兄,王叔姬荣才是我父!”
“姬荣?可是那个誓死保储的王叔姬荣?”
“然!”
岳惋惜的摇了摇头,看向郑月安的目光多了几分恭敬与同情,“王叔姬荣,贤臣也!可惜.....”
“君过赞了!此乃我父本分!”郑月安垂下眼帘,低声道:“惠后与子带一直忌恨我父,此事,望君能密之,否则,我将性命不保!”
“然、然!”见郑月安的一脸哀戚,岳连忙点头,安慰道:“姬且放心,此事岳定当守口如瓶,只是今后,姬也当谨慎行事才好,方才途中听丛盖言,公子旅已然向众家臣与食客坦言了姬的身份,只怕此后,会有小人借机发难!”
岳的安慰使得郑月安心里一暖,压下心底的几丝愧疚,郑月安敛去眼底的神色,抬起头来,冲着岳施了一礼,“君的恩德,月安感激不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