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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1 / 1)

晚上,我们回到住所,阿来和我买了一份尖椒牛肉,一份红烧猪肚,还买了不少啤酒,准备庆贺今天的成功。阿来还带着惊恐和不安,我向他敬一杯酒,我说阿来,别担心了,你看,现在外面平静得不得了,说明没事,要有事的话,警察早就冲进我们家来了。

阿来似乎还没回过神,他眼神警惕的看看窗外,说,完了完了,这下肯定要戒严了。对了,今天咱们捞了多少?

我回答他,有好几千吧?

阿来说,好,够用一阵了,我们节省点用。来,去把卧室的灯给关了,省点电。我们这几天收收,先别干!

我夹了一嘴的牛肉,味道十分不错,我含糊的向他点点头,说,听你的。

阿来猛灌了一口酒,叫道,晦气,晦气!你看,我们看电视,是不是我们这行都是栽在了便衣手里?

我说,他看见你脸没有?

阿来说,兴许没有。

我反问他,兴许?

阿来说,就是我不知道啊,要不我这么慌干嘛?

我点点头!

这里的夜黑得很专注,附近高楼林立,城市的月光也显得有心无力,没办法光芒照四方,倒是各种颜色的霓虹,让这个城市变得那么让人心醉。我和阿来推杯换盏,阿来酒量本来就不是很好,但从不拒绝我敬上的酒,这让我很高兴。阿来眯着眼睛,说,兄弟,你是我兄弟!

我忙说,是是是。我知道,这就是他醉言的开始。他语气突然低了下去,好像叹了一口长长的气。

阿来说,你知道吗?从小我就觉得我和别人不一样,我是不凡,是与众不同。即便是在人堆里我也能感受到自己的不俗,我就告诉我自己,我真是非同一般啊!我肯定会出人头地。我的胸前,他敞开他的衣服,说,你看,我的胸前,这里有一颗黑痣,你看在正中间的位置。你看这位置多特别,这是我见过所有的人都不曾有的,我想,这就是我不一般的证明。

阿来面对着我端坐着,我睁大眼睛直视着他神圣的胸,果然有一颗特别起眼的黑痣,在正胸口的位置。阿来眼睛里有着从来没有的严肃,仿佛真把自己当作了脚踏七星的帝王。我心里暗骂,去你妈的。

阿来继续说,一直以来,我都是这样坚信的。我常幻想啊,我是万中之一,我是凡人中的英雄,是意外中的幸存,我觉得我应该是所有故事中的主角,你有没有这样想过?自己想个故事,自己就是主角?

我摇摇头,说,我没想过当故事主角,更不想是事故主角。我不会这些幻想,但是我会做梦。我一口酒灌进嘴里,用力漱了漱口,咕隆吞下去。我对阿来说,我说,真的,我给你说····

阿来打断我,说,这就是我和你的不一样,我就觉得自己特别。我一幻想啊,我就成了各种各样的人物,拿剑的侠客,拿枪的马仔,我还常常幻想自己是小马哥,对了,你看过小马哥没?

我忙说,看过,看过!

阿来靠在背椅上,眯着小眼睛感叹着,周润发演的真好啊,我太喜欢他了,太帅了。对了,你喜欢谁的电影?

我说····

阿来猛地伸直身子,妈的,又扯开话题了。阿来给自己倒满了一盅酒,一口喝了下去,自己夹了一大箸菜,扭曲着表情恶狠狠的嚼着。我小心翼翼的问,你现在还幻想小马哥吗?

阿来淫笑道,想啊,现在我还是主角,而且角色丰富着呢!而且,还有好多女主角,感情戏可丰富了,你喜欢哪个女明星,我闭上眼就可以····

我忙打住他,你快别说了,瞧你哈喇子都流出来了。

阿来不笑了,他抱着个酒瓶子,说,其实后来明白,我也没什么不一样,我甚至还不如别人呢,我还比不上我几个哥哥。我真不知道我一直成绩没有,女人缘没有,什么东西支撑我幻想那么多年?我发现就是这颗恶心的黑痣!我真想把它给剜了。

我忙劝道,别啊,其实那是好事啊,你看你啥牛B本事没有,还意气风发那么些年,是吧?

阿来向上翘着头,佯装骄傲的说,那是,那时候,可是谁都不入我的眼!

我冲他伸伸大拇指。

过了一会儿,我问他,你什么时候发现自己其实没什么特别的?

阿来白了我一眼,我哪知道具体什么时候,长大了呗!现在我瞧谁都比我高大,比我体面。他抖搂着瘦小的肩膀,眼神似乎在往远处聚焦,甚至还湿润了,然后他悲伤的说,这就是成长的代价啊!

我忍着恶心,附和着他,说,是啊是啊!

最后,阿来就是这样趴在桌子上睡着的,我懒得去扶他,自顾自地上床睡觉去了。我看着窗户外面,月亮总是隐蔽在重重的乌云里面,阴惨惨的,天上只有零碎的几颗星子闪烁着。但是这个城市很亮,使人有醉的欲望,也使人清醒,就像这灯红酒绿下,有人在唱着高歌,也有人在低声哭泣,真是让人爱死了又恨透了,这些话是阿来告诉我的,他仿佛随时准备给这个城市敬酒一样,而我觉得这么渺小的我们在这么强大的城市面前,所有感叹都是无谓的。

我看着依旧趴在桌子上的阿来,右手还攥着一双筷子,天已经有些凉了,我拿了一张毯子,摇摇晃晃走过去,准备尽一点人道主义的关怀。在一点点微弱的灯光下我似乎看见他嘴角还挂着一丝淫笑,扬着嘴角。妈的这孙子,我将毯子丢在一边,朝着他大腿踢了两脚,满意的回去睡去了。

我没有骗阿来,我真的会做梦,我能梦见各种自己,可以把自己梦成各种东西,梦里的我焦虑不安,梦里我欣喜若狂,我会哭泣流泪,也会笑容满面,得意的,悲伤的,沮丧的,愤怒的,疯狂的,绝望的。梦里的我的情绪无比的细致,我甚至可以感受喝彩,我会受到赞赏,得到认可,各种美妙的感觉。幸福,满足,痛苦,麻木,渐渐的都出现在了我的梦里,我一一体会,几乎不能自拔。有一段时间内,我几乎嗜睡!我想,就让我死在睡梦中吧!然后,我还可以体会死亡,后来的后来,甚至可以代替女人体会*。但是,从来没有一个完整情节的梦,我想我只是一个情绪的体验着,我一直想知道这些是否和自己的生活有关联,但从来没有答案!

就像此刻,我面前正站着一个女人,身型丰满,红唇,翘臀,扭动着细腰,真让人有欲望。只是看不清楚她的脸,但是能看见她鲜明的嘴。我是一个雅人,也是一个俗人,我费力的向那个嘴唇凑去,我要尝一尝她的味道。但是,我竟然看不到我的位置,妈的我没了。我惊恐的低头一看,妈的我不就是这个女人吗?我这样想着,突然感觉有人在拍我的脸,一下一下的,极有节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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