珊瑚默不作声,但表达的意思却很明确。
宇文昭也不强求,让泰川将那天的事详细描述一遍。
许是那天见到的事太过惊悚,泰川吞了吞口水,好久才缓过来:“那天小人和平常一样,运一批货物去隔壁县城。因为路比较远,到了半夜我就停下来休息。不知道是不是白天水喝多了,小人就觉得内急,于是就跑到不远处那条河那小解。”
“本来小人打算解完手就回去睡觉,没想到……”泰川越说脸色越苍白。
多日前,深夜,护城河外的树林里。
红绸一身鲜艳的长裙,气喘吁吁的搬扶着一棵树站着。身后,是水流湍急的护城河,她脸色精致却惨白,没有血色,浑身上下不停发抖。
“侯爷,求求你,放过我……”她哀声求饶,泪眼朦胧,充满了恐惧和惊慌失措。
在她对面,伯远侯一身墨色长袍,像是融入了夜色中。他阴恻恻一笑,皱纹横生的脸上满是鄙夷不屑:“红绸,在本侯面前你还想装什么。只要你从了本侯,什么荣华富贵,本侯都可以给你。”
红绸在青楼卖艺多年,从未卖身。就想着哪一天能存够钱,把自己赎出去,再找个良人嫁了。她辛辛苦苦大半辈子,怎么可能为了钱出卖自己。
她一脸的悲愤,又是绝望,又是痛苦,颤抖着声音继续求饶:“侯爷,红绸身无长物,不值得您另眼相待。求侯爷给红绸一条生路,红绸下辈子定为侯爷做牛做马……”
伯远侯听的不耐烦了,直接大步走上前,想抓住人再说。
“你不要挑战本侯的耐性,劝你乖乖听话,还会有好果子吃。”
那大手,在红绸看来,就像是魔爪一样。她不停的往后退,浑身发抖,直到退到河边退无可退。
伯远侯这会反倒不着急了,他好整以暇的看着红绸身后的护城河,笑的阴险:“你以为你能逃得出本侯的手掌心?今天就是你死,也要从了本侯!”
红绸小脸上满是泪痕她咬紧唇瓣,心乱如麻。她不想死,可伯远侯咄咄逼人,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见她没有勇气跳下去,伯远侯胆子更大。他直接走过来抓住她的手臂,大掌色眯眯的在她腰上来回摸索,眼见着要解开腰带,红绸忍不下去,剧烈挣扎起来。
“侯爷!放过我!求求你了!”红绸尖锐的哭声让吓得躲在灌木林里的泰川不知所措,他正想着要不要上去搭救,伯远侯已经不耐烦的狠狠打了红绸一巴掌,怒道:“不知好歹的东西!”
说完,他像是不解气,又甩了几个巴掌在红绸脸上。
也不知道是不是那张脸被手掌心给破坏了,伯远侯顿时没了兴致,他冷冷一扫,攥着红绸,就毫不犹豫的推进了护城河里。
扑通!
红绸没有水性,大声呼救,可伯远侯丝毫不为所动。
他像是没看见,还冷嗤一声:“贱人,想死,本侯就成全你。”
泰川被这惊悚的一幕吓得言语尽失,浑身忍不住发抖。
伯远侯竟然杀了红楼的头牌!
他认得那个女人!
泰川嗡嗡的脑袋还没回过神来,不远处就传来骑马的声音。透过月色,泰川眯着眼发现,那个人一身白衣,驾着匹黑色骏马。像是听到河边有动静,他很快下马查探……
“……小的是后来才知道的,骂人就是宇文小世子。”泰川说完,眼中染上后悔:“要是我早点呼救,红绸姑娘说不定不会死。”
珊瑚双眼也红通通的,叹口气:“泰川,这不是你的错。”
穆瑶迦听完这一长串的故事,只觉触目惊心。伯远侯为了一己私欲,竟将红绸给活生生淹死。
宇文昭俊美的脸上也染上一抹冰冷:“泰川,若是你当时站出来。只怕以伯远侯的心狠手辣,你现在已经和牢里的那些证人一样了。”
之前听闻那些证人遭到暗杀,泰川抖了下身子,越想越害怕。
“大人,我愿意到公堂上作证。”勉强压制住内心的恐惧,泰川抬头看着他。
宇文昭微微点头,没再说话。
有关红绸的这个案子,终于可以有个了结了。
回到衙门,宇文昭就钻进书房里写折子。这个案子,他已经可以给皇上交代了。
没一会,看守伯远侯的两个衙役过来了,敲门进入:“大人。”
两人行礼。
“什么事?”宇文昭没有抬头,继续写折子。
其中一个衙役言简意赅:“我们派人给侯爷送的饭,他全部都倒掉了,还打伤了两个仆从。”
宇文昭放下笔,冷笑一声:“他还真是不死心。”
心里思量片刻,宇文昭有了主意,起身淡淡道:“本官现在去见他,你们把院子守好。”
两个衙役明白他的意思,点头不语。
宇文昭没走几步路,就到了软禁伯远侯的厢房。他像是还在发脾气,支离破碎的声响不绝于耳。
宇文昭面不改色,一进厢房就似笑非笑:“侯爷何故火气如此之大?”
闻言,伯远侯脸色一变。
他冷冷转过身来,对宇文昭不可谓不恨,气的咬牙切齿:“宇文昭,你敢软禁本侯?”
宇文昭慢条斯理的坐下,一点不把他难看的脸色看在眼里:“侯爷,本官也只是奉命行事。若是把侯爷放了,案子可就不好查了。”
“混账”伯远侯大怒:“凶手就是宇文小世子,你们还想颠倒黑白包庇不成?”
若不是知道真相,就连宇文昭,都差点被他这番说辞给骗了。
“侯爷,真相到底如何,你心里清楚,本官从不会冤枉好人。”他淡淡的语气没有情绪。
伯远侯变了脸,甩了袖子,冷哼:“宇文昭,你以为有皇上为你撑腰,你就可以无法无天了?本侯今日就告诉你,最后的结果绝不会如你所愿。”已经没有了任何证人,即使皇上拿平通镇的事发难,他心里也早就想好了说辞。
等他的人把一切都安排好,他势必要把这狂妄自大的小子踩在脚下!
“是吗,侯爷如此自信?”宇文昭不动声色。
伯远侯没再说更多,他闭了闭眼,喘着气坐在椅子上,好半天才平复下来:“宇文昭,你可以再得意两天,本侯现在不想见你。”许是撕破了脸皮,他现在也不愿装腔作势了。
宇文昭无声一笑:“侯爷,我已经飞鸽传书给皇上。三天后,就是结案的日子。届时,侯爷可不要后悔今日说的话。”他别有深意,显然是话里有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