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chapter 03(1 / 1)

太阳西斜,一切突然变得异常平静。

陈斯帮最后一个病人包扎好伤口,嘱咐他记得按时吃药,话还没说完。

一声枪响打破了村庄的宁静,村民们尖叫起来,如同无头苍蝇乱作一团。

陈斯脸色冷峻,拉住其中一个身强力壮的年轻人:“先带你们的人出去避难,走后门。”

那年轻人怔怔地点头。

陈斯对旁边的护士说:“把东西收拾好,撤到老地方。”

护士有些着急:“陈医生你呢?”

“你们先走,我垫后。”

人群依然慌乱,陈斯转身,朝着窦冉所在的房间跑。

那扇门始终禁闭着,仿佛里面的人丝毫没有受到枪声的影响。

陈斯推了几下门,门从里面抵住了。他没有犹豫,抬脚。“嘭”地一声,门板轰然倒地。他踩着门板走进去,环顾屋内。

外面的世界再纷扰,房间里依然安静如此,除了那急促的不能掩藏的呼吸声。

陈斯径直的朝着床边走过去。

窦冉瞪大双眼,心脏如同随时会从胸口蹦出来一般狂跳。

她盯着那双手,手心里渐渐冒出冷汗,脑子里反复的回想着反/恐课上教过的那些招数。这种破旧的小村庄,来的人其实主要目的还是求财。

“钱都给你,别杀我。”窦冉这句阿拉伯语说得异常标准。

陈斯沉默,不等她自己起身,他一把将她拎起来,搂在怀里迅速向外走。

他走得很快,近乎小跑。他的臂膀坚实而有力,窦冉回过神来,整个人靠着他,跟随着他的脚步,仿佛外面的纷扰都被隔绝了。那远处传来的枪响,尖叫慌乱的人群,一切都跟她没有太多关系。

昏暗中,窦冉抬头。阳光在他脸周围勾勒出一圈金色,他的嘴唇结实,下巴上带着青色的胡渣,瘦削的线条,像是一幅剪影画。

“看路。”陈斯低声警告她。

身后的枪声接二连三,周围的房屋破烂不堪,窦冉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打着颤。

陈斯护着窦冉快速地躲到一间破房子里。这里离临时医疗站距离甚远,附近都是一些已经久无人居住的房子,即使是流匪也不会到这里。这些人如果只是求财,洗劫过后自然会离开。

枪声远了许多,窦冉听着自己的心跳从急促逐渐恢复平静。

“害怕了?”陈斯问。

“嗯。”窦冉没有打算跟他撒谎,刚才跪地求饶的样子他都看见了,再多的解释,都不如直接承认自己是真害怕。

“你呢?害怕吗?”窦冉反问。

陈斯说:“习惯了。”

“我刚才的那句话说的标准不?”

“标准,要是真的被抓了,绝对把你当本地人。”陈斯尽力让窦冉放松。

窦冉看着他一脸正经的说笑话的样子,“噗嗤”笑出来,心里想着,如果上次也学会这招就好了。

“伤口疼吗?”

窦冉咬着牙,微微摇头。

陈斯拿过窦冉手里的头巾,盖住她的黑发:“不要乱跑。”

“陈医生,你有枪吗?”

“没有。”陈斯伸手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手术刀,“拿着,半个小时要是我没回来,你朝着北边走,离这里不远有个镇子,镇上有YMI的人。”

窦冉看着那把小小的手术刀,怎么都不顺手:“你最好还是活着回来,不然这把手术刀大概只能用来划破我自己的喉咙。”

陈斯抿嘴:“照顾好自己,伤口不能大意。”

“我等你回来。”

窦冉看着陈斯的背影,他比她记忆中还要高大许多。

***

窦冉躲在破屋的角落里,腹部伤口的疼痛,让她的神经异常紧张。她以一种可以快速逃跑的姿势跪坐在地上。

她低头看了看相机上的时间。已经过去二十八分钟,外面的枪声没有间断过,陈斯的身影始终没有出现过。

这里并不安全,流匪到这里只是时间问题。她现在保命要紧。

窦冉向外走了两步,又停下来。陈医生,他不在,她的阿拉伯语水平,一定撑不到目的地。

想到这里,窦冉感到一丝彷徨不安,她朝着村子走。

窦冉半蹲着身子,前进的速度极其缓慢,枪声在耳边无线放大,每一次枪响她都会不由自主的颤抖。脑海里不由自主地重复着一枪爆头的画面,血肉模糊在她脸上的画面。

她不是怕枪,不是怕死,她只是怕枪响。

窦冉喘了一阵粗气。就在那一瞬间,耳边传来子弹撕破空气的呼啸声,打击进土墙里的钝响。

流弹!

她吓得倒退了一步,跌坐在地上,甚至能察觉到子弹残留在空气里的灼热。

窦冉忽然感觉到全身酸软,再想站起来,只能扶着墙。指腹摩挲着凹凸不平的墙面,她扭头仔细看,这堵矮墙早已千疮百孔。

窦冉举起相机,逆着光,墙壁上的满目疮痍更加明显,深深浅浅的子弹镶嵌在其中,在阳光的映照下散发出冰冷的金属光芒。

放下相机,她不知道自己是有幸,还是不幸。别人可能一辈子不会经历的事情,她经历了,但是这种经历对她来说多难得,又多难过。

枪声已经变得断断续续,不知道是那些流匪被压制,还是他们已经得逞打算撤退。

窦冉面前唯一的一条路,那个有着青色胡渣的男人依然没有出现。她心跳加速,脚步更快。

倏地,路的那头出现一个人影,那人脚步很快。窦冉心揪紧,她的腿像是灌了铅一般。

看清那个人影,窦冉烦躁的朝前走了两步,她的胸口仿佛被压了一块大石头,沉甸甸地喘不过气来。

不是他,不是他。他去哪儿了,说好半个小时,现在都有四十分钟了吧,一个医生那么不守信用。

窦冉焦躁不安,人总是习惯于群居和找同类,在这里,她所有的依仗似乎都落在了陈医生身上,此刻无关职业,无关他同她的关系。潜意识里,她知道自己需要他。

来人是个七八岁的男孩儿,他瘦弱地几乎让窦冉觉得多动一下,他都会瘫坐在地上。

男孩儿离着窦冉几米,他的目光里充满了惊恐,张嘴说了一句什么,窦冉听不懂。

窦冉用坡脚的阿拉伯语说了句:“对不起,我听不懂......”

男孩儿的手臂在空中挥舞,大声对窦冉喊叫起来,窦冉听不明白他的意思,却本能的蹲下/身。

就在那一刹那,一颗子弹划破空气,猝不及防的击倒她面前的男孩儿。

男孩儿倒在地上,胸口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地面。时间太短,窦冉的脸上一阵湿热,大脑一片空白,身体僵硬地不能动弹。

过了几秒,她缓慢的举起自己手里的相机,双手颤抖让她几乎拿不稳相机。镜头里,男孩儿看着窦冉,他的目光里满是慌张和害怕,矮墙屹立在他身后,宛如在低声述说一段悲凉的现实。

按下快门,窦冉放下相机,立刻冲过去。

她刚伸手要去碰男孩儿,耳边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别动。”

陈斯一把抓住窦冉的手:“别动他,不知道有没有伤到骨头。”

窦冉抬头看着陈斯,他身上的白衬衫蒙上了一层灰色,背上背着的简易药箱紧紧贴着他的腰线。

陈斯跪在地上,轻声安慰男孩儿,双手将男孩儿从上到下到摸了一边,再三确认没有骨折之后,他才将孩子反过来。

“要把子弹取出来。”陈斯那句话像是对窦冉说的,又好像不是。

窦冉紧紧的跟着他,男孩意识已经开始模糊。

陈斯将他平放在地上,窦冉在一边局促的站着。陈斯说:“我刚才给你的手术刀呢?”

窦冉连忙从包里把刀掏出来,递到陈斯手里。

陈斯单手拿刀,另一只手扶着伤口。男孩儿朦胧中感觉到危险,挥舞着手脚反抗。

“愣着干什么?过来帮忙。”

窦冉一个健步上前,抓住男孩儿的手腕。陈斯双腿夹着男孩儿的下/身,压制住他。

陈斯撕开男孩儿的衣服,一颗子弹陷在他的肉里,血一点点的往外渗透,宛如生命在慢慢消逝。

陈斯带上手套,从医药箱里拿出酒精给手术刀简单消毒。他下手没有丝毫犹豫,刀刃锋利的割开皮肉,男孩儿叫得撕心裂肺,五官纠结在一起,表情狰狞。

窦冉想起附近流匪,他们可能并没有走远,叫声很有可能会把他们吸引过来。

她一只手抓住男孩儿纤细的胳膊,另一只手一把捂住男孩儿的嘴。男孩儿也毫不犹豫,对着伸过来的手就是一口。

陈斯手腕用力,刀刃一剜。子弹准确无误的被剜出来,掉落在杂草上,没有一点声响。他长长的舒了口气,低头在医药箱里翻找了一番。

窦冉撤下头巾,递给陈斯:“陈医生。”

她用的那块纱布暂时换不上,只能用头巾代替了。

陈斯迟疑了几秒,接过头巾,撕下一个布条,给男孩儿做了简单的包扎。

或许是真的太疼了,男孩儿咬着窦冉的手一直没有松口。陈斯轻拍了下他的脸,用不太标准的方言说了句:“松口。”

男孩儿意识恢复了些,微微张嘴。

窦冉看着自己血淋淋的手。

陈斯一言不发,大步走过去,一把拉过她的手。酒壶里的酒直接浇在伤口上,她整个儿懵了,火辣辣的灼痛让她蹙紧了眉。

窦冉嘴巴几次张合,最后还是说:“陈医生。”

陈斯即没有表扬她,也没有苛责她,只是淡淡地说:“陈斯,耳东陈,斯文的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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