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雨暮醒来的时候,原本睡在身旁的男人不知所踪,她揉了揉酸痛的腰肢,拿起扔在床头的睡裙,套在身上。
简单的洗漱过后,朝雨暮从皮箱里找出一条长款白色高领毛衣,外面配上一件浅灰色大衣,浅灰色的打底裤上,配着一双黑色的小短靴。
她将自己的长发挽起,简单的弄成小丸子状。
房间的门从外面打开,男人夹着深秋的寒风走进来。
“睡醒了?”
正在收拾床铺的朝雨暮没有抬头,只是淡淡的点点头,“嗯。”
“过来吃点东西。”
迟夜勋将手里端着的盘子放到方桌上,收拾好床铺的朝雨暮站直身子,走到桌前坐下。
桌上摆着简单的清粥素菜,朝雨暮拿起筷子搅着碗里的粥。
“不喜欢?”
对面的男人看朝雨暮对眼前的食物一副难以下咽表情,凝神问。
朝雨暮摇摇头,“不是。”
男人放下手里的筷子,沉冷的眼眸盯着眼前心事重重的女孩。
“怎么了?”
“我们什么时候回去?”朝雨暮低低的问。
“有事?”
“我……我……”
朝雨暮握着筷子的手紧了紧,“我、我没带药。”
“什么药?”
迟夜勋下意识的脱口而出后,很快明白朝雨暮所说的药指的是什么。
“你这段时间都有用……那个,所以我……没有准备……药。”
朝雨暮的声音很轻,细听之下,还夹着几分隐忍的难过。
寒风般的阴冷裹着男人不悦的气息瞬间将朝雨暮彻底湮灭。
“要不然,你让凌助理下山买一趟吧。”
朝雨暮咬咬唇,抬起眼眸,倔强的看着眼前隐隐发怒的男人。
迟夜勋嘴角微微翘起,阴冷的笑意令朝雨暮不寒而栗。
“你倒是记得清楚。”
朝雨暮不知道迟夜勋这话是什么意思,她更不知道男人是因为什么忽然不高兴的。
“放心,没那么容易,就算真有了,有的是办法解决。”
男人阴冷的声音,比地狱的修罗还要冷上几分。
朝雨暮知道所谓“有的是办法解决”是什么意思。
略显苍白的嘴唇轻轻扬了扬,露出一抹苦笑。
你究竟是有多恨我,才会用这样的方式惩罚我,如果真的有了,那也是你的血脉,你竟也忍心。
朝雨暮点点头,嘶哑着嗓音回答,“我明白了。”
迟夜勋看着眼前毫无生机的女孩,江城看守所门口的一幕幕瞬间涌进他的脑海,不可思议的念头如同晴天霹雳,彻底点燃他心头的怒火。
她心里的那个男人难道是易墨卿?
所以,易墨卿才会三番五次,明目张胆的撬他墙角。
所以,她在江城遇上困难,第一时间找的是易墨卿而不是他。
“你明白什么了?”男人的声音含着嘲讽的笑意。
“你就是想用这种方式折磨我,可……”
可那也是你的孩子。后面的话她没有说出口,眼泪更是不争气的在眼眶里打转。
迟夜勋憋着满腔的怒火,修长的手指更是重重的敲在桌面上。
“哼!你倒是了解我。”
朝雨暮知道再说下去,又会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她不愿再跟迟夜勋做这种无谓的争吵。
“我吃饱了。”朝雨暮放下手里的筷子,站起身,“你慢慢吃,我出去走走。”
朝雨暮路过迟夜勋身边的时候,男人强劲有力的手掌握住她的手腕。
“别忘了我说过的话,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朝雨暮眼底的泪水终是不争气的流出来,她侧过头,擦掉眼角的泪水。
“我知道。”
朝雨暮挣开被迟夜勋抓着的手,逃一般的离开房间。
朝雨暮一路穿过后院来到正院,院子中间的香炉烟雾袅绕,远处的禅房传来低低的诵经声。
山上的气温比城市里的要低许多,即便朝雨暮身上穿着厚厚的衣服,还是被迎面而来的寒风冻的直哆嗦。
她走出寺院的大门,门口的水泥路面上,停着一排排的迈巴赫,路口处都有身穿黑色西服的保镖守着。
清晨的山间,大雾弥漫,远处阴沉的天气,倒是跟迟夜勋方才的脸色有一拼。
山里的天气还真是多变,昨天晚上还月明星稀,今天一早便大雾弥漫,阴气沉沉。
“丫头。”
身后忽然传来迟老爷子洪亮的声音,朝雨暮赶紧回过头,“爷爷。”
“一个人在这里想什么?”
迟老爷子的态度很奇怪,没有最初的慈祥和蔼,也没有寿宴上的冷漠疏离。
而无论迟老爷子的态度如何,朝雨暮面对这位八十岁的老人,心中始终怀有愧疚。
朝雨暮轻轻一笑,“没什么,只是觉得这里很美,也很静,要是能常年生活在这里,倒也不错。”
“你要真每天在这里生活,又该嫌弃这里枯燥无味了。”迟老爷子难得的笑出声。
自从知道朝志成很可能跟迟经年的死有关后,朝雨暮面对迟老爷子,再也没有之前的轻松自在,就像此刻她根本不知道要跟迟老爷子说什么。
“丫头心不静,有没有兴趣去禅房跟我抄写佛经。”
朝雨暮抬起眼眸,“可是我不懂佛经。”
“没关系,反正也没别的事干,替你外公外婆,和你妈妈都抄一些,顺便静静你自己的心。”
迟老爷子说着转身向寺院的大门走去,朝雨暮也赶紧跟上去。
寺院的禅房里,中间矮桌上的香炉里,燃着的檀香发出馥郁清香的香甜味。
古色古香的装修,简单的线条,空旷的房间,让人生出一种声临其境,与世隔绝的孤独。
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地毯上摆着的矮桌上,笔墨纸砚,样样齐全。
朝雨暮脱掉脚上的鞋,走进禅房,迟老爷子指着自己桌旁不远处的另一方小桌。
“坐吧。”
朝雨暮跪坐到蒲团上,从笔架上挑了一只趁手的毛笔,桌子的左上角铺着的黄色绸缎上写着一段朝雨暮看不懂的《往生咒》。
朝雨暮依样画葫芦的将《往生咒》誊抄在宣纸上。
迟夜勋进来的时候,看到景象是,手握毛笔的女孩神情专注,藏在高领毛衣下白嫩的脖颈上,隐隐还能看到他昨夜留下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