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夜勋翻过第一张,后面是用漫画的方式,将当年在西南边陲曾发生过的一切都记录下来。
一个手握冰淇淋的女孩,被一个身穿迷彩服的男人带进小巷,男人修长的手指蒙在女孩的眼睛上,女孩心疼的看着男人受了枪伤的手臂,以及两个人之间的对话。
“家里人呢?”
“妈妈和弟弟在后面。”
“害怕吗?”
“不害怕。”
“真勇敢。”
“因为大哥哥会保护我。”
“真乖,带你去找妈妈。”
“大哥哥,今天你救了我,我一定会报答你的。”
“你打算怎么报答我?”
“不如以身相许好了,只是现在我还小,等我长大了,嫁给大哥哥,报答今日大哥哥的救命之恩,行吗?”
“好。”
最后是身穿迷彩服的男人站在一群同样身穿迷彩服的人中间,男人看着远处对他挥手的小姑娘,面色微红。
这段漫画将迟夜勋尘封多年的记忆翻出来,十年前他进部队没多久,就去西南边陲抓捕一群逃犯。
埋伏期间,有个小女孩出现在他们的埋伏圈,而且还遇上了忽然出现的歹徒,他当时离小姑娘很近,就将她带到他藏身的小巷子里。
歹徒被一网打尽后,他带着小姑娘去找家人,小姑娘好像是跟他说过长大后要嫁给他之类的话。
只是令迟夜勋没有想到的是,当年被他当成玩笑抛诸脑后的话,小姑娘竟然放在心上整整八年。
怪不得两年前,朝雨暮在酒店第一次见他时,问了一句:“你认出我了?”
后来他去林家老宅提亲的时候,朝雨暮会用那种喜极而泣的神情问他:“所以你还记得我对吗?”
还有在连清山,朝雨暮明明已经逃了出来,可她却无缘无故又在半路返回,甚至为他挡了一枪,差点丢了自己的性命。
原来这一切都只是因为,十年前的他出于本职工作,救了一个孩子而已。
此时的迟夜勋,如同站在城墙上,看着自己的王国被人烧杀抢掠的帝王,男人沉冷的眼眸染满无能为力的痛苦。
迟夜勋又往后翻去,后面的画,每一张都与第一张一模一样,只是每一副画上面配的文字各不相同。
“大哥哥,我忘了问你的名字了,我找不到你了,怎么办?”
“大哥哥,我原本是想考医学院,然后到部队做军医,这样我就离你更近了一步,运气好的话,也许我们很快会见面的,可是,小川忽然不会说话了,为了他,我只能去建筑设计院了,对不起大哥哥,不过你放心,我不会放弃找你的。”
“大哥哥,今天是我十八岁的生日,我已经成年喽,再过两年,我到法定结婚的年龄,就可以嫁给你了,可是我还没有找到你,怎么办?”
这本素描本就像是朝雨暮的日记,承载着朝雨暮在漫长岁月里对一个人刻骨铭心的思念。
迟夜勋又翻了一页,画面上出现的是他围着浴巾站在酒店落地窗前。
他还记得当时的朝雨暮一直低着头,几乎没有抬头认真看过他,可她却还是将他当时的神情,刻画的入木三分,惟妙惟肖。
素描本里有他勾起唇角轻笑的模样,也有他轻轻蹙眉的模样,甚至还有隐隐生气的模样,每一张里的他,不管是哪一张,都能看出来,是朝雨暮仔细观察,用心画下的。
其中有一张里,朝雨暮将他手臂上当年为护着她而被子弹擦伤的伤痕,都画的一模一样。
迟夜勋忽然想起,当初朝雨暮第一次看到他手臂上的伤痕时,难过的表情。
只是那个时候,他竟然没有发现。
最后一张里的迟夜勋,瞋目切齿,眸色里更是带着毁天灭地的怒火。
旁边配着的一段文字,令迟夜勋的心头,如同被凌迟一般,疼得他全身轻颤。
“大哥哥,你究竟又多恨我,才会这样折磨我?早知道当初你跟我结婚,是一场惊心动魄的算计,我就不该嫁给你,我后悔了。”
中间还夹着那张粉色的,被朝雨暮撕成两半的书签。
朝雨暮的行李箱里,还放着一张叠的整整齐齐的床单,迟夜勋看着有些眼熟。
迟夜勋打开床单,当他看到床单上那抹梅红时,立刻明白了,那是他和她第一次时的用过的床单,她竟然一直收着。
迟夜勋将床单叠好后,放在衣帽间最显眼的地方。
之后他拿起朝雨暮的素描本,坐到朝雨暮平时睡觉的床边上,拨通凌云洲的电话。
“找到她了吗?”
“勋哥,少夫人订了一张去欧洲可以落地签的国家的机票,之后她的行踪彻底消失了,穆慈查了少夫人的银行卡账单,发现她自从下飞机后,没有用过银行卡,所以目前根本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不过朝清川的踪迹倒是很清楚,朝清川去了m国,帝都大学建筑院的院长替他申请了m国知名大学的读博资格,他已经在那边办了入学手续,要不要派人将他带回来。”
“不用了。”迟夜勋靠在床头,眼眸微阖。
“可是,目前能找到少夫人的唯一突破口,就是朝清川,要不要派人跟着朝清川,少夫人早晚都会跟朝清川联系的。”
“不用了。”迟夜勋加重语气。
凌云洲不知道迟夜勋是什么意思,他只好接着汇报。
“少夫人离开前几天,去过她房间的人除了我,还有穆慈,程雅,二夫人,江月白和朝清川,这是守在门口的保镖说的,我本来想查一下走廊的监控,可前几天,医院月子中心的监控出了故障,直到昨天才修好,所以少夫人离开前,医院的监控根本就没开。”
迟夜诺凌厉的峰眉微微蹙了蹙,医院月子中心的监控早不坏,晚不坏,偏偏在这个时候坏掉。
这件事看起来,更像是人为的,可又是谁用什么方式,让朝雨暮忽然不顾一切的逃走呢?
凌云洲看迟夜勋不说话,只好小心翼翼的再次开口:“还有,我找到了少夫人从医院出来后,坐的出租车,出租车司机说,原本要去机场的少夫人,忽然改变主意,转道来了一趟夜园,不过少夫人没有下车,她让出租车在门口停了十分钟,司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