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雨暮回到家后,踢掉脚上的高跟鞋,扔掉手里的包,直奔二楼的卧室。
向来睡眠不好的她,此刻眼皮如同灌了铅一样,睡意盎然。
这一觉,林雨暮睡的很沉,她似乎陷入了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浮光掠影下,那些逝去的人,面带微笑,望着她。
正在林雨暮想上前说几句话的时候,梦里的画面,如同大荧幕上切换的镜头,那些曾经住在林家老宅的魑魅魍魉,一个个心怀鬼胎,面露凶相,双手染血,向她逼近。
“嗡嗡嗡……”
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响,在梦里拼命奔跑的林雨暮脚下一滑,她双腿微微抽了抽,薄如蝉翼的眼睫不安的抖了抖,阖着的眼眸骤然睁开。
林雨暮抬手抹去额前的冷汗,从床上坐起身,放在床头的手机还在震动,林雨暮拿起手机,接通电话。
电话里传来程雅的声音,“暮暮,田芬梅死了。”
程雅的话让林雨暮的心头一紧,她张了张嘴,许久才从声腔里挤出一句气若游丝的疑问。
“怎么回事?”
“一个小时前,田芬梅醒来后,趁门口的警察去洗手间的时候,打算偷偷逃跑,被发现后,她跑进医院的楼梯,不小心摔下去,她年纪大,头部又受过伤,没等送进手术室,就断气了。”
这样的结果,是林雨暮始料未及的,至于田芬梅逃跑,想必是因为林雨暮下午在医院提到田芬梅醒来后,要为自己犯下的错负责,田芬梅误以为警方一定会立刻抓她去坐牢,田芬梅一害怕,竟然在警方的监视下畏罪潜逃。
没有法律常识的田芬梅不知道,像她这个年纪,加上林世南的死,她不是主犯,本着人道主义精神,届时法院很可能会判她监外执行,将她安置在特殊的养老院,虽然不自由,但比在监狱要舒服多了。
没想到她这么不经吓,被林雨暮随便几句话,吓得畏罪潜逃,她也不看看自己,身无分文,无亲无故,年迈体虚,就她这个样子,在警察的监视下逃跑,她真当市局的刑警是混饭吃的?
“她的后事会怎么安排?”林雨暮揉了揉太阳穴,问程雅。
“听老江说,市局的人应该会先联系田芬梅的各路远方亲戚认领尸体,要是实在没人管,大概会由田芬梅老家的相关机构,处理她的身后事。”
“好,程姨,我知道了。”
“田芬梅是咎由自取,自食恶果,死有余辜,要我说,她这样死,都算便宜她了。”
“嗯。”
林雨暮挂断程雅的电话后,拨通朝清川的电话,将田芬梅的事大概挑重点告诉了林清川。
林清川听完后,问:“要不然我回来一趟?”
“不用了,你先处理好m国公司的事,这边的事,我自己会处理。”
林雨暮走下床,来到卧室阳台的落地窗前,黄昏时分,远处地平线上的夕阳,被林立的高楼尽数遮挡,唯余一丝残留在高楼缝隙间的霞光。
“田芬梅的后事呢?即便我们公开跟朝家脱离关系,可在法律上,我们始终是有义务接手她的后事的。”
林清川在电话那端的声音很冷,甚至夹着几分恨意。
“实在不行,就出一笔钱,找个丧葬公司,将她安置在老家算了,我们不用出面。”
“她那样的人,不配。”林清川压着声。
“要不是我吓她,她这个时候应该还好好活着,所以小川,这件事,已经彻底过去了,别让它再成为我们两人的心魔,一辈子不长,我们都要向前看,别让别人的错,将我们困在痛苦的牢笼里。”
林雨暮倚在诺大的落地窗前,看着楼下形如蝼蚁,忙忙碌碌的人,神色淡漠,眸色慵懒。
“田芬梅的死,跟你没关系,说到底,是她不敢正视自己犯下的罪孽,还企图逃脱法律的制裁,才会丢了自己的命。”
“放心吧,我没事。”
“我大概一个月后,会回帝都,迟夜勋那两个左膀右臂,非要将夜园附近自己别墅的装修交给我们公司,到时候我会带公司专业的室内设计师过来,反正他们给的价很高,不挣白不挣。”
“嗯,好,公司的事,你做主,我没意见。”
林雨暮挂断林清川的电话后,离开卧室,揉着自己乱糟糟的短发,走下旋转楼梯。
眸色微显涣散的她在看到端坐在客厅沙发上闭目养神的男人时,从嗓子眼里发出的声音,是没有来的及经过大脑思考的,毫无意义的惊呼。
“啊,你怎么会在我家。”
坐在沙发上的男人没有睁眼,淡淡的回了一句:“暮暮,我们是夫妻,我出现在这里,有什么不合理的地方吗?”
“迟先生,你见过什么样的夫妻,是分居的。”
林雨暮嫌弃的白了一眼迟夜勋,径直走到冰箱前,打开冰箱,取出里面的矿泉水。
她还没有来的及拧开瓶盖,微凉的手心忽然覆在她的手背上,夺走她手里的矿泉水。
“你干什么?”
林雨暮如同炸了毛的小猫,紫葡萄般的眼眸里,隐隐透着刻意压制的怒火。
迟夜勋合上林雨暮身后的冰箱门,顺便将林雨暮圈外自己和冰箱中间。
“暮暮,你身体不好,不能喝冰水。”
迟夜勋靠林雨暮很近,他结实的胸膛紧紧贴在林雨暮的侧过去的小脸上,男人因为说话,呼出的热气,滚烫又醉人。
林雨暮推开迟夜勋,走出他的包围圈,“你怎么进来的?”
林雨暮没好气的问迟夜勋,迟夜勋拿着手里的水走进厨房,然后拧开瓶盖,将水倒进烧水壶里,按下开关,这才回头看向林雨暮。
“上次你发烧,我出门的时候,顺便多配了一把钥匙。”
林雨暮伸出手,“钥匙还给我。”
迟夜勋捏了捏林雨暮的脸蛋,勾起唇角,“暮暮,我是你老公,你跟我分这么清干什么?”
“迟先生,我们离婚了。”林雨暮冷哼一声。
“我怎么不知道。”
迟夜勋单手插兜,随意的靠在厨房的门框上,沉冷的眸子微微眯着,扬起的眼尾,噙着愉悦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