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明白,安霜出身贵不可言,她的亲姑姑就是太后,亲表兄就是皇帝,这辈子吃穿不愁,她为什么要和仕女阁有牵连,弄这么个情报网做什么。为了钱,还是为了权?毅勇侯爷知道么?还有忠勇侯……”玉琳琅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他倏然抬头,双手捂住嘴。
这两个都是曾经在先帝身边出生入死,曾经为大周立下汗马功劳。现如今国泰民安,唯一的缺憾就是皇帝还小,如果非要找一个不太正常的理由,那只有……
心中如有一道惊雷,骇得玉琳琅睁圆了双眼。
“别再胡思乱想了!”宋元征及时打断了她。
玉琳琅也是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大跳,赶忙换了话题道;“对了,我要同你商量个是事儿。”玉琳琅有些为难道:“现下大家都知道我回来了。我若是再在相府里住着,怕要惹人闲话……”
“府里谁敢说你闲话!我去拔了他舌头!”宋元征搂住她的腰。
玉琳琅想要推开宋元征,宋元征却发了狠,越发用力扣住她,玉琳琅看他像个孩子一样耍无赖,噗嗤一笑,继而正色道:“我在府里住着时一直遮着脸,他们瞧不见我,自然说不了什么。可我也总不能老住在这,毕竟雪竹将军才是你正房夫人,我在这,彼此见了都尴尬。外祖母原是要让我回定国公府住,我也拒绝了……我总不能占了定国公府孙小姐的名,还要占她的实,你说对吧?再者,我也想小满了!”
“你说了一圈,就是不想留在我身边!”宋元征嘴里不是味儿,赌气道:“那我跟你一块住在十里香风去!”
“这怎么行!”玉琳琅连忙摇头,“不行!”
见宋元征嘴边挂着笑,玉琳琅方才知道又被宋元征耍了,低头狠狠踩了他一脚道:“你就知道欺负我!”
宋元征哈哈大笑,复又将她搂在怀里道:“我替你寻了这么大个靠山你却不用。林家成家大业大,你不必担心他养不起你!”
玉琳琅斜了他一眼,道:“你们分明早就认识,还偏偏装作不认识。一群人只拿我一个人当傻子耍!”
宋元征道:“冤枉。我与他先前没见过几面。小时候见过几面太夫人,太夫人总说我长得像先帝,所以尤其喜欢我,每回见了面都要喊我‘小宋’……娇娇儿,你再等我一段时日。我已经想办法解决咱们俩的婚事了。”
西域一战后,宋元战凯旋,太后再没有任何理由把宋元战的家人扣在宫里,最大的一个隐患解决了,宋元征身上也卸下了大担子。
“我不急!”玉琳琅红着脸,宋元征急急道,“可是我着急!”他恨不能立刻就将玉琳琅娶了,日日守着她,可是现在确实还不到时候。
“这事还要从长计议,你和雪竹将军成亲时日不长,她虽是个将军,可到底也是个姑娘,姑娘家的名节比什么都重要,不管是休妻亦或和离都不好。”玉琳琅安抚他道,“我知道你的心意就够了。你事事都为我筹谋,我都知道。”
就是认亲这个事儿,也是怕玉琳琅在京师没有靠山,让人轻视了去,这才大费周章为她造了这么个曲折离奇的身世。
这些她都知道的,正是因为了解他的心思,所以她才能不慌不忙,相信他做的每一个决定。
“我就在京城守着你,不管多久,我都等你。”
宋元征摩挲着玉琳琅的手久久不能回话,半晌,才回道:“我不会让你等太久的。”
外头忽而刮来一阵风,不过片刻,淅淅沥沥下起一阵雨来。
屋里的声音渐渐低下去,原本就听得不甚清楚,被雨声覆盖后,变成了轻声细语,无处不透着柔情爱意。
烛影摇晃,一对璧人的剪影映照在窗上,相依相偎地靠在一靠。
树枝上,月白色佳人脸上英气逼人,神色晦暗不明,脚尖一蹬,树枝微微轻晃,她却飘然远去。
搬回十里香风那日,家里着实又热闹了一场,林太夫人生怕她过得不好,流水一般的东西送进玉琳琅的家里,命林家成亲自督场,让玉琳琅很是不好意思。
那氏领着小公子在一旁笑道:“林家都是男丁,太夫人好不容易盼来你这么个外孙女儿,自然是疼爱地紧!你坚持要在外头住,老太太还生了几天闷气,你若是不肯让你兄长布置一番,太夫人回头还要锤你兄长呢。”
“可这……”玉琳琅有苦难言,那氏努嘴朝那邙月示意了一番,道:“即便不看你,我也得看着月月啊,她现下整日就往你这跑,你这收拾妥当了,她也能跟着沾点光。”
“那是!”那邙月骄傲地点头。
也不知是不是因着定国公府孙小姐的身份,十里香风的生意也是蒸蒸日上。
章含之和郑长福忙得不可开交,玉小满在国子监的课业繁重,整日里也不着家,玉琳琅乐得清闲,这才想起一件紧要的事情来——天香的婚事。
天香比玉琳琅大上几岁,按理早就应该嫁人婚配,只是天香一直也没遇上合适的人,玉琳琅也想留她多陪自己几年。可是自从遇见章含之以后,两人之间情愫渐起,玉琳琅全都看在眼里。
玉琳琅悄悄问天香:“我把你许配给章含之可好?”
天香像是被踩中了尾巴的兔子,吓得跳起来,对玉琳琅道:“小姐问他做什么,小姐都还没出阁呢,我谁也不嫁,陪着小姐!”
“那可不行!”玉琳琅笑道,“你早就过了出阁的年纪啦,再不嫁,人家可要说你是嫁不出去的老姑子了!我瞧含之人不错,对你也好……又或许,你是嫌弃他腿有残疾?”
“我哪里……”天香急急否认,见玉琳琅脸上笑意渐深,方知玉琳琅这是故意打趣他,她白了一眼,对玉琳琅道,“小姐没个正经!我不理你啦!”
玉琳琅哈哈大笑,看着天香急急忙忙冲出了房门,臊得慌不择路,险些撞上门框。
一个月后,天香风风光光从十里香风出嫁,因着天香父母早逝,早已经与家里断了联系,出嫁那日,玉琳琅特特从建州将李妈妈接回来,拜高堂时,章含之和天香齐齐对着脸喊了声“干娘”,李妈妈老泪纵横,抹着泪受了礼。
两口子成亲后,章含之就在天香住在外头,好在章含之体恤天香,在京师购置的小院子距离十里香风不过两条街道。
天香出嫁前,宋元征特意将松烟从相府送来十里香风,跟在玉琳琅身边伺候。
这一日天色已经大黑,玉琳琅正在房中沐浴,洗到中途,只觉水温渐凉,玉琳琅提了声唤松烟,喊了几声不见松烟回应,她思量松烟这丫头不知又跑到哪里去了。
正思忖着,门吱呀一声响,她隔着屏风对松烟道:“你上哪儿去了?给我打点热水来,今儿不知怎么了,冷得很。”
门外脚步声渐远,复又回来,穿过屏风走进门来,有热水徐徐灌入浴盆中。玉琳琅随口喊道:“你替我搓搓背吧。”
身后的人顿了顿,过了片刻,一双宽厚的手掌徐徐附上玉琳琅的背,玉琳琅打了个激灵,警觉问道:“谁!”
一转头,入眼便是一双满是笑意的眼睛。
“我这手艺不行?”宋元征不怀好意地戏谑道。
玉琳琅双手交叉护在胸前,身子又往下缩了缩,恼羞成怒道:“松烟这丫头胳膊肘往外拐,我这回非要扣她工钱不可!”
“你扣她多少,我补她双倍!”宋元征爽朗地哈哈大笑,继而又道:“更何况你我本就是一边的,她怎么能算往外拐!”
“我这是给自己家里引进来一直奸细啊!”玉琳琅悔不当初,几乎捶胸顿足,宋元征近来因着朝中之事焦头烂额,已经多日不见玉琳琅,这一日难得得空,特特赶来见她,乍一看玉琳琅这模样,着实喜欢地紧。眼睛不经意瞟到她胸口那只蝴蝶模样的胎记,低低吹了声口哨,道:“蝴蝶振翅欲飞了!”
“下流!”玉琳琅手一捧,就要拿宋元征泼他,哪知宋元征轻轻一勾,低头吻住她的唇。
水汽蒸腾,一个长吻过后,玉琳琅眉毛上蒙上一层水雾,鸦羽一般的睫毛眨巴一下,水中芙蓉不外如是。宋元征直觉全身血气翻腾,险些压抑不住自己,花了好大功夫,才平缓了气息,两人互相一看,忍不住哈哈大笑。
宋元征这才笑着问道:“还搓背么?”
“别别别!当朝左相为我搓背,我可是折服的!”玉琳琅连连摆手。方才不过吻了一下,两人都像是干柴遇见火,一点即燃,如果再搓个背,肌肤相亲一番,到时候……
玉琳琅一想到后面可能发生的事情,赶忙甩了甩头,别别别,还是别自讨苦吃了!
她赶忙轰走宋元征,换了身衣裳走出屏风却不见人,偏了头去找,宋元征已经脱了靴子躺在她的床上,眯着眼像是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