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兰定的地点是一个咖啡厅,从路途上来说,不仅离医院很远,离她自己租住的地方也很远。从地图上查到这个地方之后,何瑞修很敏锐地意识到,施兰是在回避着自己熟悉的人和地点。
难道说,这其中,真的有隐情?
简单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物,何瑞修开车向那个地方而去。
咖啡厅的店面并不大,从外面看上去给人一种极为安静的感觉,进去之后的内部装修陈饰也与外面相一致,宁静而淡雅。只不过,由于地处相对偏远的地方,里面的人并不多,放眼望去,廖廖不超十个。
施兰坐在最里面一个角落里,面朝着门。那个位置是整间店面中视线最好的位置,不仅可以通视全局,更是很难被人注意到。
不过,由于何瑞修来的时候就意识到了施兰可能的目的,刚刚一进门,便与施兰四目相对。他没有说什么,径直向施兰那边走去,坐在施兰的对面。
施兰化了淡妆,现在看起来比之前精干了不少。见到何瑞修,她先是微微一笑,“你来了。你的速度还真是不慢。”
何瑞修也是礼节性地一笑,“可能是我对白凤的事情比较心切。”
施兰脸上的笑容隐去,“我想知道,你到底是做什么工作的。我感觉,你与普通人不一样。”
何瑞修心中猜不出施兰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是又不想失去可能的线索,配合着回答道,“我做的工作很特殊,主要是对一些事件进行调查。我也不便于对你多说,总之,就是调查性质。”
施兰显然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这么说来,还挺神秘的?是不是类似于什么FBI、CIA之类的?果然你看起来不一般啊。也难怪,我后来回想你问我的那些问题,逻辑性都特别强,一环扣一环,原来这也是你的职业能力。”
何瑞修并不想和施兰就这些聊下去,直接打断她,开门见山地问道,“你刚刚说,有些事情想要告诉我,具体是什么事情?”
施兰一怔,接着笑了笑,然后又露出一种惋惜的表情,“那个,这件事情我真的不知道该说不该说。如果说了,我怕你会伤心。”
何瑞修对她这样卖关子非常不满,但是现在是有求于她,也是无可奈何,只能顺着她的话说道,“没事,你说吧。”
施兰直盯着何瑞修,“如果我告诉你,说白凤除你之外,还有一个不公开的男朋友,你心里会有什么感受?”
还有一个男朋友?何瑞修的第一反应是,我又不是她真的男朋友,我会有什么感受?再说了,吕白凤有不公开的男朋友不是很正常的事情么?自己只是一个冒牌的家伙,就算它吕白凤有两个三个甚至十个男朋友,自己根本不可能有什么伤心难过之感。
不过,恰恰是他想这些东西时间,让施兰觉得这就是他内心难受的一个反应。施兰这时声音显得更为温柔,“我知道你听了这个心里不好受,不过,事情就是这样的。我想,他也应该不知道你的存在吧。我本不想告诉你这件事情,但是,我觉得你是个好人,如果不告诉你这件事情,我觉得对你不公平。”
何瑞修点了点头,“嗯,谢谢你。那个人是干什么的?”
施兰道,“他叫张净月,是一个中医,开了一家医馆。其实,说是中医,我感觉他更像是巫医,这个人我见过两次,有点儿神经兮兮的。”
这几句话直接点到了何瑞修关心的重点内容,他接着又问道,“那白凤和他……”
施兰这时脸上现出微微的窘意,“他们两个到底到了哪一步,我不知道,不过有时候白凤会很晚接电话然后离开。可能他们已经……”
何瑞修对这并不感兴趣,直接打断了她的话,“告诉我张净月的医馆位置。”
施兰一愣,脸上露出一种略带害怕的表情,“这个,你不会是要去找麻烦吧?我觉得,你要冷静,毕竟白凤已经死了,你再去找人家,也不占什么理呀……”
何瑞修深吸了口气,缓缓道,“唉。其实我只是想知道,白凤生前喜欢的这个人到底什么样。”
施兰见何瑞修的情绪还算是平和,才放心了些,“这样吧,你先冷静冷静,明天一早,我会把地址发给你。还有,真的不要找什么麻烦,在白凤死前一周左右,他们两个其实也吵架吵得很厉害,白凤都气哭了。”
“嗯?”何瑞修再次意识到这可能也存在疑点。“为什么吵?”
施兰摇摇头,“我不知道。其实白凤的私生活,和我说的不多。”
何瑞修点点头,又思考了一下这其中事件能够形成线索的可能性。张净月被施兰说成巫医,一定是他有自己的特殊手段,搞不好就是法术。这样一个人,而且在吕白凤死前不久同吕白凤吵架,能够形成作案的动机和条件。
何瑞修这种暂时的走神,又被施兰误认为是他心中不舒服,开始用温柔的言语好言相劝。不过,何瑞修对这些没有意义的话一点儿也听不进去,坐了几分钟,起身和施兰告别,自己一个人回到了住处。
在这个过程中,他还收到施兰好几条信息,都是劝慰他的话,却对张净月的医馆只字未提。何瑞修也不去理会,躺到床上又整理了一下思路,便脱衣睡去。
一睡醒来,天已大亮。何瑞修翻身起床,手机上果然有施兰发来的张净月医馆的地址。那个医馆名称叫净月中医诊治中心,距他所住的位置并不算远。
吃早饭的过程中,何瑞修又重新制定了今天的计划。吕白凤父母那边的情况,现在看来可能已经不是最重要的。这个张净月在排查疑点上的优先级,已经远远超出了吕白凤的家人。
离开旅店,何瑞修走过三条街,拐了个弯,远远地就看见了净月中医诊治中心的大牌子。这个牌子做得有些招摇,单从感官上,给何瑞修的感觉并不好。因为这与他心中那种中医的古老传承文化底蕴很不相符。
何瑞修在外面观察了一下周围环境,走进了医馆。这里的室内布置也与文化底蕴这个词相去甚远,基本上都是按照普通的西医诊所或者小医院门诊大厅的方式布置。一进去,设置了一个导诊台,有一个身着护士装的年轻女子用极甜的声音问道,“这位先生,来此是看病还是咨询?”
何瑞修不动声色,“我想找你们老板,张净月。”
导诊女子道,“张院长正在接待患者,要找张院长看病,是要预约的。如果您没有预约过,我可以替您预约到……”她在桌上翻了翻,“明天下午。”
何瑞修长出了口气,“我现在就想找张院长。请你通报他一下,就说是吕白凤介绍我过来的。”
导诊女子还是执意阻拦,“对不起,我不认识吕白凤这个人,院长在看病期间,我也不便于打扰他。如果你是要看病,我可以先把你引导到我们另一个医生的诊室,然后给您预约到明天下午时的张院长。”
何瑞修摇摇头,“只要你向张院长提及吕白凤,他自然会来见我。”说这句话时,他故意提高了声音。整个医馆并不大,何瑞修相信只要张净月在,就一定能够听见这句话。
果然,没过几分钟,有两个人从一间诊室中走出。先出来的一个送了几步,便停在那里,问那个导诊护士,“这位是……”
何瑞修不等导诊护士回答,抢先开口道,“我是吕白凤介绍过来找张院长看病的。”
那人表情有了一丝不异察觉的变化,“白凤?小杨,预约的下个病人是不是还没有到?这样吧,既然是朋友介绍的,那你随我来。”
何瑞修这时微微一笑,“你就是张院长?感谢感谢。还是院长通情达礼,比某些人强多了。”
导诊护士被他气得直翻白眼,但是碍于院长在,也不好反驳什么。何瑞修又故意向着她微微一笑,然后才跟着张净月向诊室之中走去。
张净月看起来大概三十多岁的样子,人算不上有多英俊,但是整体打扮干净利落,特别是头发梳理得很细致,没有一根凌乱。他走路时腰挺得很直,手臂前后摆动幅度都很大,给人一种极为阳刚的感觉。
而当进入他的诊室之后,何瑞修不禁眉头一皱。
这间诊室,与外面的装修明显格格不入。
外面是主流的普通诊所装修,而这间诊室却像是道观装修。在医生座椅后面,挂着一幅大大的八卦图,墙面其他位置,也有不少字画。屋子的四角,分别摆着梅兰菊竹四种植物,与桌子上的一小盆桃木盆栽相映成趣。
如果不说这里是医馆,也许何瑞修真会觉得这是一个法师的接待室。也难怪,施兰说张净月像是巫医。
张净月首先坐下,又示意何瑞修坐下。他开口道,“是白凤介绍你来的?什么时间的事?你又是什么病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