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人行横道。
一个人坐在人行道正中央,精神萎糜,面色苍白,满头大汗。他的双眼之中充满了恐惧和无助,嘴唇正在不停地颤抖。
他的异常行动立即引起了执勤交警的注意。交警走过来,“同志,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是不是病了?”
那人摇了摇头,“我走不动了,我感觉自己魂都丢了。我走不动了。”
交警观察了一下这个人的情况,很谨慎地没有去挪动他,而是打120求援。同时,他熟练地指挥着过往车辆,防止发生意外伤害。
几分钟后,120赶到。三名医务人员下来,详细地询问此人哪里不舒服。
这个人不停地摇着头,“不知道,我不知道。我感觉我的魂都丢了,我走不动,我很难受。帮帮我,帮帮我!”
医务人员一边观察人员的情况,一边进行一些基本的物理检查,同时进行血压血糖和心电图等辅助检查。但是从检查结果来看,没有任何一项异常。
“为防止有其他特殊情况,我们必须带你回医院全面检查。你现在的状态看起来很不好,但是我们一时也无法确诊。你放松,我们把你抬到担架上。”
那人很吃力地点了点头,“好。帮帮我,一定要帮帮我。”
医务人员非常负责地冲他微笑了笑,“放心,你会没事儿的。不要紧张,注意放松。”
说着,两个人分别托起他的胸部和腿部,准备放到已经展开的担架上。但是,身体刚刚离地,他却像是杀猪般地嚎叫了起来,“啊……啊……快放开我,快放开我,不行,我要死了!”
医务人员大惊,连忙将其放下,再次仔细检查了他的身体,没有任何一处有外伤痕迹,没有任何一处有压痛,询问本人,也否认了有摔倒等外伤史。
“可是你这样不是办法。在这里时间越久,你就会越危险。我们必须要把你送到医院。你要放松,可能你感觉到的身体不适只是一种幻觉,你可明白?你一定要配合我们。”
那人点点头,“好,好。再试一次。”
医务人员怕他是有什么地方存在隐性伤痛,“你自己试试能不能坐到担架上。”
那人深吸了一口气,试图自己挪动。可是很快,他的头上又淌下了大量的汗水,“不行,我动不了。”
“那我们帮你。”医务人员对视了一眼,再次以原来的方式,将他抬起。这一次,他没有大叫,而是咬紧了牙关,任由汗水顺着身体淌到地上。在放到担架上的瞬间,他似乎好受了一些,但是呼吸却是呼呼地近身可闻。
“好了,坚持一下,我们马上到医院。”说完,担架前后各站了一个人,握住扶手,直接将担架抬起。那人却像是受到了极大伤害一般,大声喊道,“不行,不行,不行了,放下我,救救我……”
“是不是可能是癔症?”医务人员讨论一句,然后得出一个结论,“马上送医院系统检查!”
但是,随着医务人员迈开步子,这个人的叫声却越发强烈。几秒钟后,当医务人员把他抬上车,他却安静了。
他的面色死灰,眼睛大睁,呼吸和心跳已经全部停止。
“急救,边送医边急救!”车上主持工作的是一个有着十余年急救工作的老医师,见到这种情况,虽然深感意外,但是工作组织却是有条不紊。心肺复苏,除颤,静脉通路,每一个环节都如同教程一般标准。
可是,从车上,到医院,一共近四十分钟的抢救,这个人还是没有活过来。他死了,死得突然而又蹊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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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逢桃花林,夹岸数百步,中无杂树……”中午休息时间,何瑞修拿着笔有些无聊地练习着书法,写的居然是《桃花源记》。而在他的桌上,放着一份复印的病历。这是小云缙,不,确切说来只是形体尚小的老云缙第一次入院记录,院方对云缙的病情已经确诊,以目前的医学科技,只要连续治疗一年左右的时间,云缙便能痊愈,然后过上与其他孩子一样的生活。
同时,云缙寄养的那对夫妻对云缙也是深爱有加。虽然云缙不可能忘记桃源的事情,也不可能忘记自己的父亲,但是他恪守了自己的誓言,按照何瑞修和王晴儿给他帮的身世来介绍自己,很快融入了现代生活。
云随风也很讲信用。他每次出来看望云缙输送桃花精华,都会向王晴儿通报。这一父一子,终于看到了新的希望。
“第八现场调查局。”何瑞修接起电话,习惯性地报上了单位名称。是调度室打来的。经现场确认,有一起人员非正常死亡案件现场发现了强灵能,调查工作转交第八局。
何瑞修看看表,下午一点四十二分。这是王晴儿习惯的午睡时间,一般来说,能不打扰就不打扰。他挂掉电话,按照调度室提供的第三现场调查局联系方式,联系了那边的调查员,进行案件交接。
由于是案件发生后不久,第三现场调查局的调查员也并未建立什么档案性的资料,目前还在现场等待第八局前去。何瑞修摇了摇头,“看来,王晴儿的这午觉是睡不成了。好在离她起床只剩十几分钟,不知道提前叫醒她会不会有起床气。”
“我可没你想的那么刁蛮。”不知道什么时候,王晴儿已经站在了何瑞修身后,“我听见那电话铃声了。说吧,什么情况?”
何瑞修微微一惊,但是很快就恢复过来,“哦,你起来了真好。在拆迁路和战争街交叉路口,有一个人突然发病,带到急救车上后随即死亡。医院对其死亡原因暂时无法判断,联系家属的同时报了警。第三现场调查局的人员到达现场后,确认现场留有强灵能,怀疑是灵异案件。因此,调度处将案件转给我们调查。”
“唔。”王晴儿看了看窗外,“大白天的就出事,一般这样的都不省心。这离我们搞定桃花源的事儿才几天。算了,带家伙,我们出发。”
拆迁路,战争街,这两条道路的名字听起来比较奇,但是在这个城市中,人们却并不觉得不适合。拆迁路原曾名建设路,但是由于两边都是年代比较久的老式建筑,十几年前,由于城市整体规划,决定整体将两侧拆迁。人们开始开玩笑似地叫它为拆迁路,后来,由于城市外围新建了一条建设街,为避免产生岐义,后来干脆直接命名为拆迁路。
战争街,则与之不同。在战争街的两边,有六个不同年代战争纪念博物馆,因此叫做战争街。曾经一度,建设规划部门论证过把它称谓和平街或胜利街,但由于均易与其他路段有谐音或类似的字样,所以干脆叫成了战争路。
到达现场时,那里已经进行了封闭,整个路口禁行,全面设置了警戒线。一些警察和第三局的调查员在现场附近,已经摆好了一些现场的检查标记。太阳开始西斜,地面上拖着长长的影子。
王晴儿掀起警戒线进入现场,立即有一个第三局的调查员迎上来。他应该是认识王晴儿,但没有见过何瑞修。先是看了一眼何瑞修之后,才开口道,“事情就发生在这里。当时在现场试图帮忙的交警携带的执法记录仪上,有清晰的影像,你们可以参考一下。据急救人员讲,人抬上车后,立即就失去了意识,一路抢救,到医院再抢救,都没有成功。”
“嗯。”王晴儿示意何瑞修将执法记录仪上的影像接收到他们携带的笔记本电脑中,然后围着现场慢慢走了一圈。地上大概地画上了此前那个人坐着时的位置,还有救护车所到的位置、担架的位置。
何瑞修将那段影像导入,却并没有急于查看。他取出灵能检测仪,上面示数还在98左右波动。这是一个很高的灵能数值,特别在这种开放的现场,又过了近三个小时的时间,已经算不多见。
王晴儿转头看了看这里的人,问现场唯一一个交警,“你就是当时现场执勤的交警?死者那时候是怎么倒下的?”
交警道,“那时候我正面向另一个方向指挥。隐约余光扫过,人行道上已经快变红灯。这个人跑步通过,到了一半时突然摔倒在地,我就向这边走过来了。后面的就和记录仪上的一致了。”
王晴儿点了点头,又问第三局的调查员,“死亡的一些信息,是否已经由医院提供?”
调查员道,“我们调查组一共派出了三个人,其中一个去了医院,正在和医院了解情况,收集一些检查检验的资料,目前尚未回信。从时间上估计,也应该快完成了。那些资料一完成,我们直接发送到你们的邮箱。”
王晴儿“嗯”了一声,“好。现在现场我们可以正式交接了。对了,你们回去的时候,帮我们把尸体运回去,我们会进行进一步的检查。”